021章:不負彼此
「你如果再胡說八道,我現在就把你推下去。」我幽幽打斷她:「況且是好朋友一生一起走。」打量著她的波濤洶湧,「再說了,別來拍我的胸。比起你,我甘願投降。」
綠衣姑娘訕訕一笑。倒是向長離惡人先告狀。「那個誰,你也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嗎?」
長離眉頭略蹙,似乎在思量這個問題。過來半晌,才輕輕道:「我覺得嫿嫿姑娘說得很有道理。」緩聲笑道,「夫君這個詞,用得也著實到位。」
眼看著他又要俯身占我便宜,我及時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不讓他近身。有些挑撥人的功夫確實不用學習都能心領神悟,我語聲綿綿地對他道,「你說說,怎麼有道理。又怎麼到位了?」
我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不知怎麼就讓他眉間一動。繼而已將我的手指收入掌中,望過來的眸光細潤美好,「小鳳凰,我會娶你,我沒有在同你玩笑。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長離的妻子。」
我為他的話有片刻的發怔。忽然想起五萬年前長離的姻緣結局慘淡。他因為得知我已死在滄溟手中的消息而自暴自棄,更是乾脆十里紅妝迎娶了紫蘿元君。作為長離的浮屠劫的紫蘿元君,終還是想活命。動刑之時她也在場,是她親手將長離推下了誅仙台。她其實沒有那麼愛他。
我饒有興趣地道:「如果我說,我還想再考慮一會,你要如何?」
對方的聲音清清涼涼傳來,「那你便自己考慮吧,若你不介意為夫來幫你穿上嫁衣。」
我心神一晃。嘟囔道:「不要臉。」
他道:「有點罷。」淺淡的語聲在我耳邊悠然響著,「臉皮這種東西實則沒那麼重要。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我很容易就會丟。」
我沒料到長離坦誠承認起來某件事情時是這樣的耿直有趣,聽著卻還是有些面紅耳赤,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到一邊,膝上多了一面素琴。那修長雅緻的手便在上頭隨意撥動著,傾泄出一曲似水流年。看得人心醉神迷,不知今夕何夕。
我獃獃的立在原地,卻猛地被旋轉過來的嫿嫿撞到一邊。嫿嫿以為自己的廣袖就是專門跳舞的水袖了,甩來甩去教人眼花繚亂。其實如今的嫿嫿已經瘦很多了。可是每當她一個舞步跳下的時候,這小巧的水榭還是會孱弱地抖上一抖,狀況十分令人擔心。
長離的琴聲是醉人,可想嫿嫿這樣陶醉得不省人事的,還是頭一個。
嫿嫿將袖子甩來甩去,不知怎麼就甩到我面前了,剛好將我和長離之間的視線隔開。她神秘心急地小聲道:「小夏,你來跳一個。我知道你從前背著我偷偷練過舞,雖然也跳得不咋地,但總歸比我好多了,是不是?快點快點,別浪費了這美妙的氣氛。」
我借用她的袖子蒙住嘴巴,聲細如蚊:「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咱倆若是一起蹦起來,這水榭會塌。」
「誰讓你和我一起蹦了?專業動作,切勿模仿。」嫿嫿兇巴巴地瞪了我一眼,從我手中猛地抽出袖子,順便把我往旁邊一推。
她這一推,推得太毫無預兆。眼看著身子就要摔倒在地上,本祖宗靈機一動,連忙腳尖順帶轉了個圈。大抵是我的動作還算得上優雅,長離又剛好抬眼看見了,就笑了一笑,卻竟然一點也不意外,繼續將琴曲續續彈。我不服於他的反應,心想這一回勢必要將他迷倒才是,畢竟本祖宗的舞技也不是吃素的。扔圍介弟。
遺憾的是靈魂舞者嫿嫿跳著跳著一頭撞上了柱子,當即暈死過去。長離迫不得己停下琴聲,和我商討著該如何讓嫿嫿醒過來。
我向長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於指尖泛起點微光,將那隻手指伸入水中。
本還平靜的水波漸而有了波瀾,從中冒出十來個頭頂水柱的小魚仙,嘴巴一張一張地吐著泡泡。
我故作神秘地對它們道:「這裡有一個大姐姐,她忽然高燒不退,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拜託你們順著這條河把她送到東海三皇子宮裡,我聽說那三皇子精通醫術,一定會把大姐姐治好。」
天真無邪的小魚仙欣喜地答應了。於是我艱難無比地將嫿嫿平放在水中,很快四周便湧來小魚將她穩穩托起,歡快地朝東海方向游去。
是我不好,是我坑了隊友。
長離向來是個處變不驚的人,在此刻同樣表現的分外處變不驚。既然他堅持將那首曲子彈完,我干愣在這兒也是尷尬。即便心裡有點猶豫、覺得放不開,卻趁著他不注意,也試著回想從前那微苔仙子教我的那一支舞。
就是多年未有活動筋骨了,我的這套動作難掩生澀之感,不過長離對於舞蹈是個外行人也看不出端倪,我也便放心大膽地跳下去。這支舞有一個很文雅的名字叫作踏歌行,最先興起於青丘狐族,既然是那些狐仙們發明的舞,那也便格外柔媚。況且通常都是跳給情郎看的。心念至此我又有些緊張害羞,確實是莫名其妙地才想起了這支踏歌行,可望見紫衣青年坐在那裡靜靜撫琴,又覺得這一切本就順理成章。
我從右肩上側過半張臉,微微抬起右足待踏下去,雙手背置身後,長袖正要飄揚。不知不覺亦是沉醉於此,過了好久才想起這樣嫵媚撩人的動作對於我來說多少有些突兀,轉眸瞄了長離一眼,卻發現他已經看了我好久了。見到我詫異的目光,他卻並不覺得意外,眸中光華涌動,予我微微一笑。
我忽然覺得,有時候自己變得嫵媚撩人些,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指尖下音色一頓,似乎在為之走神。我在心中輕蔑的笑笑論美貌本祖宗還是出類拔萃的,長離會被本祖宗迷住也是意料之內的事。就當我想以一道漂亮的踮腳旋轉在結束這支舞時,就因為先前太囂張,報應來了。我腳下驀地一個趔趄,伴隨著我的一聲驚呼,我甚至可以猜到我是用怎樣的方式摔倒在地上的。
可我終是沒有悲慘的摔到地上,因為長離已眼疾手快地將我撈到了他懷中。我都看見了他眼中的驚慌,連長離都被嚇到了,這可不得了。我是已經站不穩了,誰知長離也很給面子的不站穩,我失去了支點,便直接將他欺身壓在了地上。
即便這水榭中鋪了柔軟的地毯,卻還是摔疼了我。
我氣喘吁吁,他也氣喘吁吁。
四周變得有些靜謐。彷彿全世界,就只剩我和長離了。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檀香,令我不自覺地有些恍惚。我的身下便是長離,怕是這世間再也尋不出比我還膽大的姑娘。我撐起雙臂垂眸望他,任由著自己垂落的黑髮一併拂在他臉頰上,聲音有些曖昧喑啞,「你想陪我做點別的事嗎。」
他看著我,目光幽深,「什麼事。」
我笑了一笑,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將臉低下去,唇瓣有意無意地經過他的下頷,「壞事。」
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我,良久,才忽然輕笑出聲來,毫無預兆地翻身將我壓在身下,緊緊的。「你我心有靈犀。」
感覺到他胸口咚咚有力的心跳,以及狂亂難平的慾望,我心裡卻無端地生了一絲恐懼,一絲愉悅。男女間這檔子事我也並非不清楚,只是沒有那麼清楚罷了。也不曉得長離會不會配合我,畢竟從前沒有女人讓他試。可如果他不配和我,說不定會比較尷尬,若真的尷尬了那可怎麼是好……
這事雖然是我起的頭,先前我也做過準備。可當自己被長離完完全全壓在身下時,我還是不由分說地渾身顫抖起來。我想推一推長離,讓他再給我點時間。我確實是腦子壞了,明明是自己勾引在先,到頭來卻是自己變得有些猶豫。
我身體僵直的被他抱著,緊張得手心攥出冷汗,顫抖地喊了聲:「長離……」
「我在。」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給了我無限安心。
他又含著我的舌頭糾纏一通,然後才將濕潤的吻慢慢下移,我尚且還在為這些出神,他手指已經伸進我衣下,隔著衣衫熟練的解開我小衣的帶子。是的,熟練,這個詞讓我一怔。頃刻間,我貼身而穿的衣物已經被他抽出,並且隨手扔到一旁。
我經不住他的挑撥,喉嚨深處似乎有什麼聲音想要急著溢出來,卻感覺不大好便堅持住了。他輕輕地親吻著我的耳垂,呼吸聲迫切,卻仍是低笑,「別逞強,叫出來。」
從前,我自認是個心思篤深,頭腦清醒的人。可是現在,衣衫盡數褪盡之際,我完全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我的這番表現無意間觸動了他心底的防線,他也不給我點準備忽然進攻。這陣突如其來的疼痛太過熾烈,我不由自主地叫出聲,將指甲死死嵌入他的背,略帶了點微弱哭腔道:「長離,你……你輕點。」
我害羞的樣子惹得他笑,雖然不給予言語卻還是稍微順了點我的意願。我緊緊咬著唇,忍受著他的狂熱。在情迷意亂中凝眸看他,「我考慮好了,長離,我是一定要嫁給你的。」
「長離,我愛你。」
「我知道。」
……
亭台水榭清風陣陣,紅軟帳幔輕輕落下,隔了一時旋旎與一室春光。
我不負他,他也終不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