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輕咳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的顧偉拉著耿天輕聲介紹有著陌生面孔的曾燦國，官銜啥的耿天不懂，可耿天明白肯定是比劉金喜大。
雖然不懂那麼大的官會來到雙鴨屯，但並不妨礙耿天的熱情，笑容滿面的招呼著幾個人進屋的耿天還率先掀起了門帘。
看看遠處的風景和頭頂淡淡的炙熱，擺擺手的白鑫指了指院內老柿子樹下的木凳，「小耿，坐外面吧，外面空氣好，而且這時候也不冷。」
無所謂屋裡還是屋外，笑呵呵的耿天點點頭，「中啊，喜歡坐哪就坐哪。」
邊說邊示意顧偉招呼人的耿天顛顛的跑回屋沖了點蜂蜜水，一手端著大茶壺，一手抓著五個被子的耿天重新回到院子，把水杯遞給顧偉。
淡淡的乳黃-色水流從茶壺內倒出，端起水杯聞了一下，劉金喜挑了下眉梢，笑嘻嘻的看向耿天，「天兒，行啊，不管啥時候來，你總能陶登出點好東西，跟老哥說，這是不是野生的！」
肯定的詢問中，失笑的顧偉敲了下劉金喜，「拉不下你，走時帶點，我可告訴你，東西不多，還是褚泉在山裡掏的，你可給我悠著點喝，要是沒了，可別找。」
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顧偉惹的劉金喜哈哈哈大笑，拍著顧偉，「行，老顧，夠哥們。」
輕鬆的氛圍隨著劉金喜的打諢漸漸縈繞在曾燦國心頭，景好空氣清，熱忱的耿天、謙和的顧偉，那份融入自然的和諧讓曾燦國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笑。
閑話扯了一會，總算收斂輕鬆的曾燦國掃了一眼顧偉后把目光落在耿天，「小耿啊，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繞圈子了，這次來，是想讓你們雙鴨屯接一單生意。」
詫異的看向一本正經的曾燦國，坐直身體的耿天雙手放在了膝上，不自覺的緊繃讓顧偉無奈的拍了拍耿天的后脊，「沒事，我相信曾部長不會難為人。放鬆。」
來意還沒說，高帽子先帶上的曾燦國失笑的搖搖頭，「談不上為難，但是任務挺重，看看你們雙鴨屯人能不能接吧，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白鑫和劉金喜沒少說好話，我也看到白鑫帶回去的羊毛製品，我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夠接下這個單子。」
哪怕顧偉說著放鬆，可耿天還是繃緊了神經，鄭重的點頭，「曾部長，您說。」
再次失笑的搖頭，曾燦國從隨身包里拿出一張白紙遞給耿天，「看看。」
哎了一聲，雙手接過白紙的耿天低頭，白紙黑字，各種規格各種尺碼，羊毛冬裝。再一看數量，耿天眼前一暈。
咕咚咽了口吐沫，手都有點發抖的耿天蹭的一下抬起頭，「曾、曾部長，這是不是太大了。」
同樣看到白紙黑字訂單的顧偉卻皺起了眉頭，耿天不懂可顧偉卻門清，像這種軍品是有自己的工廠統一製作的。這麼一大筆數目，怎麼會留出來？
想到這裡，顧偉的眼底閃過一抹幽深，「曾部長，這事不能開玩笑。」
沉了臉的顧偉帶著一股子懾人的氣勢，無奈的笑了一下，曾燦國什麼都沒說，而是拿出一件冬裝上衣遞給顧偉，「看看，這是去年的標準配置。」
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扭頭的劉金喜，接過曾燦國手中的冬裝上衣，入手的沉重和刺麻讓顧偉皺起了眉頭，裡外翻轉了一下，嗤的一下顧偉把手裡的冬裝上衣扔到了桌子上，「標準配置？」
不是顧偉看不起，而是一直在特殊部隊，所有配置全是頂級的顧偉還真沒見過質量如此粗糙的冬裝常服。
做工粗糙就不說了，那料子根本不是標準版的羊毛，雙鴨屯幾年，別的顧偉不敢說，但是羊毛，顧偉閉著眼睛都能摸出來。
就那東西，跟麻袋片子差不了多少，更何況裡面的內襯和接縫，完全是糊弄人的。
「我也厚把臉皮，跟著劉金喜喊你老顧吧，你也看到了，這就是去年的標準配置，因為這，分區的領導直接掀了桌子，從今年起，所有分區內的冬裝常服全部自己配置，錢款單設款項，務必保證今年分區別讓人戳了脊梁骨。」
其實曾燦國沒有說，去年的配發其實還鬧出一把大事，要不是實在壓不住了，今年誰會理他們這群黑土地土炮子似的傻兵。
曾燦國也明白，之所以選擇在他們分區作為試點，其實就是因為他們的實力最弱，柿子挑軟的捏，可真想捏軟柿子也要看他們答應不答應。
同樣是扛槍為民，誰比誰高誰有比誰低，他們窮不假，他們的兵素質不如那些大部隊也是事實，可那不是理由。
正是因為這，領導掀了桌子，摘了所有的軍銜，梗著脖子差點沒鬧翻天，總算一場大鬧沒有白辛苦，專款專項終於直接下撥。
而今年開始，冬裝常服也由他們自己找工廠製作，不是沒有好的工廠也不是沒有低廉的價格，可心裡憋著氣的分區領導硬是頂住所有壓力，說死要最好的。
當然這些跟耿天沒關係而耿天也不清楚，而清楚的顧偉卻沒有吭聲，此時的顧偉心裡整快速的轉動，雙鴨屯說實話，發展的有些過快。
前期的一出出意外，從根本上暴漏了雙鴨屯人的單純，雖然有胡岳陽保駕護航，可胡岳陽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官，如果沒有強大的後盾，等待雙鴨屯的無疑是災難。
按照顧偉的心思，顧偉希望耿天接下這筆單子，可真要接下，對此時的雙鴨屯而言是個沉重的負擔，雙鴨屯第一個需呀做的就是建工廠，建屬於自己的工廠。
可工廠不像作坊，隨便幾個機器就成，錢、地、各種執照，這些都需要去運作，更何況，還有一點，工廠太扎眼。
眼底閃爍了一下的顧偉握住了耿天的手，左右為難的耿天抬起頭求助的看向顧偉，「七哥。」
安撫的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略微有些詫異的曾燦國，輕輕搖搖頭，「曾部長，雙鴨屯可不可以接，不需的講，可以，但現在的問題是數量太大，雙鴨屯沒有那個能力。」
顧偉的直言耿天一個勁點頭，「是啊，曾部長，俺們是真沒能力，你要是數量少，俺們真行，可這數量太大了，俺們接不了。」
耿天的話音剛落，劉金喜笑了，得意的笑聲，讓顧偉微微眯了下眼睛也讓耿天愣住了，還沒等開口，哈哈大笑的劉金喜拍著大腿得意的看向曾燦國，「咋樣咋樣，我說啥了我說啥了，我就是耿天肯定不能同意，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飯，咱耿天就是這麼實在。」
哭笑不得曾燦國和白鑫對視一眼，同時無奈的搖搖頭，臉上少了一絲肅然而多了一絲溫和的曾燦國看向耿天，「小耿，要是給你兩年時間，你們能接不？」
眼睛騰的一下亮起的耿天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能，曾部長，不就一萬件嗎，兩年俺們能接，其實...。」
停頓了一下的耿天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著曾燦國，「曾部長，主要是俺們手裡現在有合同，要是接了你們的，羊毛都不夠，不過你們要是不急著立馬取走，這活能接。」
再次爆笑的劉金喜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不解的看向爆笑的劉金喜，有些不知所措的耿天無意識的拽住了顧偉的手指頭。
拉住耿天，抬腿就是一腳的顧偉直接把劉金喜掀翻再地，劉金喜的笑聲瞬間消失，可白鑫和曾燦國的笑聲卻揚起。
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笑啥的耿天是滿臉的無奈，只能拉住微鎖眉心的顧偉靜靜的等待，半響擦了把眼淚拽起劉金喜的白鑫歉意的沖著滿臉無奈的耿天笑了一下。
「小耿啊，別在意啊，主要是今個來之前，劉金喜是把你們的態度說了一遍，還說，要是拿訂單你肯定是拒絕，要是延期兩年，你肯定又會答應。」
失笑的白鑫也沒想到耿天的反應竟然完全被劉金喜猜個正著，笑過鬧過，重新坐在一起的曾燦國拿出了新的訂單遞給顧偉，這一次，正式的合同擺在耿天面前，耿天卻有些遲疑了。
不是不心動，無論是價格還是交期還是先付一半款項的優越沒有一個不是讓人動心的，可這會，遲鈍的大腦已經想到後果的耿天卻有些害怕。
這東西不像別的，供應給分區基層官兵的東西，他們能接嗎？他們能行嗎？
耿天的遲疑，耿天的自我懷疑深深的映在顧偉的眼底，明白耿天這一刻躊躇的顧偉環住耿天的肩膀，低頭輕輕碰了一下，「天兒，你覺得咱雙鴨屯的羊毛質量咋樣？」
不明所以的耿天沒有絲毫遲疑的點點頭，「好，羊毛的質量絕對能達到一等品。」
笑了一下，「那你覺得嫂子們的手藝咋樣？羊毛織出來算不算好品質。」
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的耿天還是沒有遲疑，乖乖的點點頭，「算。」
輕笑出聲的顧偉用力揉了下耿天的頭頂，「那你擔心什麼？兩年的時間，咱做不出最好的常服，交不出最好的訂單嗎？天兒，不是咱們求上去的也不是咱們主動推銷的，而是人家覺得雙鴨屯的東西好才找來的，單憑這點，已經肯定了雙鴨屯的手藝。」
溫和的笑語，一下子擊中了耿天的心，看看顧偉又看看坦然面對的曾燦國等人，低頭想了一下的耿天笑了。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碳素筆，一筆一劃的簽上自己的大名，而名字簽上后，耿天忐忑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
仰起頭沖著默默支持的顧偉笑了一下，把訂單交給了曾燦國，「曾部長，謝謝你們的信任，耿天說不出啥大話，只能說傾盡全力完成訂單。」
耿天的大白話把曾燦國逗笑了，眼底溫和的看著面前一本正經的近乎肅然的耿天，拿過訂單簽上自己的大名，同時一個大紅印章清晰的印在白紙黑字的合同上。
糗了一下的耿天看到那個大紅印章才發現合同上沒有村裡的印章，尷尬的笑了一下，踢了一腳顧偉的耿天訕訕的笑容把在場的幾個人逗樂了。
很快接到消息的耿順、張百利拿著印章趕到了耿天家，激動不已的按下村裡的紅印子后，因為激動手都有些發抖的耿順詞不達意的表示著感謝。
失笑的搖頭，著急回去的曾燦國告訴耿天，第一筆訂單出貨前，一定會把頭款打來，而沒有了負擔的耿天則笑著點頭，送走匆匆離開的曾燦國、白鑫、劉金喜，看著消失的車影，沒有了外人的耿天咧著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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