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習慣會成自然
叮鈴鈴。
啊!陳子瑜被電話鈴聲吵醒,慌忙接起來。
「小懶豬,該起來了。」那邊的聲音,就是昨天夢中一直回蕩在自己耳邊的!
「哦哦哦,好好好,嗯,我……掛了。」陳子瑜臉紅耳赤,話都說不清楚,趕緊掛掉。
天吶!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做起chun夢來了!
陳子瑜抱著腦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行,在這麼跟他單獨待下去,自己遲早會淪陷的!她捂著臉,跑到洗手間,果然從鏡子中看到通紅臉蛋的自己。
不是發燒,是……chun夢的餘韻未消!
兩人托著盤子在小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面對面的。陳子瑜感覺到紀淮然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留連,輕咳了一聲。「我臉上,有什麼嗎?」
「粉粉的,很好看。」紀淮然笑了笑,看她故作淡定的用小銀叉扎水果沙拉。
陳子瑜低著頭,感覺到一絲尷尬。手上不停的動作,那枚鮮紅可愛的草莓,就被直接被搗碎。
從心理學角度來講,人如果一旦開始做無意義的事,代表心裡有事。而且,紀淮然有預感,是與自己有關。
「昨天夜裡睡得嗎?」
「呃。」陳子瑜臉紅的更厲害,她恨不得將自己的頭埋在光潔可鑒的意麵盤子里。「很好!」
嘖嘖,這個反應啊。
紀淮然優雅的使用刀叉,然後輕嘆了口氣。「我,沒睡好。」
「啊?」陳子瑜終於抬頭看他,在金色的陽光下,他的輪廓像是鍍了層光,俊朗帥氣。
「唉。」紀淮然又嘆氣,可憐巴巴的說。「我在夢裡面追了你一夜,好累啊!」
陳子瑜被嗆住,猛烈的咳嗽著。
「怎麼?難道你也是夢見我了?」紀淮然明知故問,湊近了些。「真的嗎?」
咳咳咳!陳子瑜分明是為了掩飾尷尬,乾脆直接離席,蹬蹬蹬的跑回房間去。
這個人手段太高,陳子瑜擺明了不是對手,她很快就上網查了航班,預定機票。
今天就走,不能等了。
不過,既然是朋友的話,也得簡單告別下吧?
陳子瑜搜索了下附近比較知名的餐廳,內線打給紀淮然,卻沒有人接聽。她只好開了手機,嗡嗡嗡的一下子湧入數十條信息。
瑜兒,你去了哪裡?
瑜兒,你還好嗎?如果離開能讓你過得開心些,我希望是我消失。
瑜兒……
一連串都是陸凌軒發來的,陳子瑜的心從這幾天紀淮然刻意營造的輕鬆氣氛中,一下子掉進冰窟。為什麼一想到陸凌軒這個名字,就會覺得心寒呢?
她平息了下,冷靜的給紀淮然打電話。「紀先生,你在哪裡?」
「怎麼了?外面陽光很高,我來觀光。」紀淮然坐在露天的廣場邊,拿著紙簡單的素描。
紀淮然他是學建築的,在當年也是勤奮刻苦,各國特色風情基本都已看遍,只不過是一時有感,沐浴著陽光,用筆畫出構造透視圖。
「中午能否邀請你一同進餐?地點和時間,我用簡訊發給你。」陳子瑜想著,若是他正在忙,自己說著可能會記不住,便很快掛了電話,編輯好文字,發給他。
很快就得到回復,一如既往的正能量。
陳醫生很細心,收到,必定如約。紀淮然抿了抿唇,敲著字。
連標點符號都是恰到好處的標準,沒什麼特別的情緒,但陳子瑜就是沒來由的覺得安心。
還好,有紀淮然在。
陳子瑜在房間里踱步,猶豫矛盾很久,還是給陸凌軒打了回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陸凌軒就接起來。「瑜兒。」
他的聲音里是濃濃的疲憊和困意,陳子瑜突然想起這裡是有時差的。她看了下腕錶,丹麥時間是十點多,那麼北京時間應該是凌晨四點多。
「好像,打擾到你休息了。」陳子瑜很抱歉,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考慮這一點。
「沒關係。」陸凌軒似乎是坐了起來,化不開的憂傷透過電話傳來。「瑜兒,你好嗎?」
「我……我很好。」好還是不好?
因為沒有你,我不好。
但就是因為此刻沒有你,我卻真實的很好。
陳子瑜心情失落到谷底,她無助的看著外面艷陽高照,整個人冰冷麻木。
「那就好。」陸凌軒欲言又止,兩個人都沉默一陣之後,他問。「還會回來嗎?」
「會的,我下午的機票就回去。」
陳子瑜回答他,房間的門鈴響起,她走過去開了。
是紀淮然,一臉的微笑,彬彬有禮。他看見陳子瑜在打電話,於是沒有打招呼,用口型說。「樓下等你。」
「別!別走。」陳子瑜情急下拉住紀淮然的手,她等會兒要問的問題,獨自不能承受。
陸凌軒立即警覺的意識到,她身邊有人,剛才那句別走絕對不是對著自己的。而且,這個人,應該是男人。
陳子瑜眉頭緊鎖,她終於開口。「楊書畫……她,怎麼樣了?」
陸凌軒心中一沉,刺痛一樣。「後事已經辦妥當。」
後事……後事嗎?
終究還是沒有奇迹出現,陳子瑜雖然已經做好了楊書畫已經不可能被搶救過來的打算,但明確的知道死訊,還是一時間無法接受。她內心是愧疚的,是自責的,也是痛苦的。「對不起……我,我會再去看看她的。」
不需要陸凌軒的答覆,陳子瑜急切的按掉掛斷,不自覺地雙手攥緊,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
疼嗎?會比楊書畫的疼痛少嗎?
突然,手上一松。紀淮然溫柔的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再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兩個人緊緊的牽在一起。
這頓飯吃的乏善足陳,陳子瑜心事重重,但好在紀淮然也不是那麼不識趣的。巨大的落地玻璃構成的牆壁,兩人周身沐浴著和煦暖陽,餐廳里人並不多,有人在低聲笑著,有人細碎的輕聲交談。
陳子瑜放下刀叉,托著下巴看向對面的紀淮然,他似乎有種魔力,能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安心。
「看我做什麼?不無聊嗎?」紀淮然自然發覺到她的目光留連,唇角一勾,端起透明杯子,略一晃動。
陳子瑜順了下耳邊短髮,答。「不會。」
「我見過夫妻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跟我們現在差不多。」紀淮然伸手過去將自己的與她的杯子輕碰,抿起一口放下。「誒氣氛不要這麼沉重好嗎,我家老頭兒和老太太啊,吵了幾十年,但在我眼中,那就是典範。」
「嗯?比如呢?」陳子瑜感興趣了,她從記事以來,父母就是聚少離多,直到最後母親去世,在她的記憶中,爸媽之間的並不太多。
「倆人爭搶遙控器,嘿,我就奇怪了,家裡面又不是這一個電視,非得窩在一塊兒。得,那就干仗唄,一般都是我媽贏,然後老頭兒抱著個平板,擠在老太太身邊,各看各的,誰都不先認輸和好。」紀淮然想想就不由自主的笑開了,面上溫和一片。「你說,有意思沒?」
相看兩不厭,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還能勿忘初心,怎不令人感動?
「他們……感情真好。」
「所以,就在剛剛,我突然有這種一下子就白頭到老的感覺了,你呢?」紀淮然表情認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戲謔和玩笑。
陳子瑜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感受到了他的愛慕。「我下午就要回國了,謝謝你在我最難熬的時候陪著我。但是,感情不是兒戲,我希望我們都能慎重……」
「巧了,我也是下午的機票,一起吧。」這句沒有疑問的語氣,就是安排之後的陳述。紀淮然挪開椅子,到陳子瑜身後,紳士十足的微動椅背。「陳醫生,感謝你的招待,我們時間不多,得趕緊回去整理行李。」
「什麼?」陳子瑜還沒有消化完這個事實,不是要告別然後分道揚鑣的嗎?
很顯然,一切都在紀淮然的掌控之中。
陳子瑜已經對驚喜或者是驚嚇的事實形成該有的抵抗力了,果然身邊座位的乘客是紀淮然,偏偏他還要擺出一副真是巧上加巧的無辜模樣來。
回國,就面臨著要解決大把大把的難題,陳子瑜不確信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像表面上那麼堅強,此時更是沒有交流的心思,戴上眼罩,想冷靜思考。
沒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腳邊放上什麼東西,存在感並不強烈,應該只是個物件。她拉下眼罩來,看見一雙粉紅色毛茸茸的保暖拖鞋,不禁皺眉。
「換上吧,會舒服些。」紀淮然像是做示範一樣,踩上一雙同款的藍色棉拖。「要不,我幫你?」
「不用。」陳子瑜連忙彎腰穿好,然後扭過頭去。「紀先生,請勿打擾。」
紀淮然豎起食指,表示明白。
陳子瑜再次扣上眼罩,還沒過一小會兒,額頭上就有輕吻落下。「睡吧,要想著我。嗯?」
他的尾音總是帶著嗯的一聲,然後上揚。就算是眼前黑暗一片,也能想象的出,他那張英氣勃發的俊臉,帥氣逼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