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１章：原諒我一次就那麼難
床頭柜上擺了套女士冬款過膝群，看了眼露出的吊牌就知道價格不菲，蘇木茵看向門口的方向，抿了抿唇，拿起裙子走進洗手間，換上身的時候才發現，是很保守的款式。
餐廳內正邊吃早餐邊看報紙的陌羽崢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就看到正一瘸一拐極為艱難下樓的蘇木茵。
她身上穿著那套淺色過膝冬群，很合身，看慣了蘇木茵簡單襯衣配牛仔時風風火火的樣子，再看著穿裙子的她，不免覺得比以往順眼了不少。
淡淡掃了眼，在蘇木茵看過來的那刻，他將視線轉回報紙上，聲音不咸不淡的：「過來吃早餐。」
蘇木茵是真餓了，也沒矯情，硬撐著不吃最後遭罪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當陌羽崢說要帶她去醫院時，蘇木茵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自己去！」
陌羽崢望向她的眼神有點冷，「昨晚我說的話你都忘了？」
男人眼裡藏著警告，恰巧陳嫂給自己端了杯溫牛奶過來，蘇木茵端起杯子喝了口，腦子裡迴響起這男人昨晚說的下流話，「再不老實，我不介意壓著你這廢腿狠狠上了你！」
去醫院的車上蘇木茵窩在副駕駛上沒理他，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一系列檢查下來醫生給她開了個吊瓶，掛點滴的時候蘇木茵以為他會走，沒想到陌羽崢只是走到一旁打完電話后就靜靜坐在自己身邊看手機，偶爾瞟過來幽怨的一眼。
冬至的醫院有著蕭索般的寒冷與安靜，冰涼的液體一滴滴輸進血管，掛點滴的右手很冰涼。
斜對面也是一對來輸液的小情侶，女孩怏怏的窩在男朋友懷裡，而男孩手裡握著個包了毛巾裝著熱水的玻璃瓶放在女孩插著針頭的手心下。
淡淡看了眼蘇木茵就偏過頭去看向窗外，凋零的樹葉在大風中被刮落，吹向遠方。
回去的路上蘇木茵說她要回陸家，陌羽崢只是給了她個冷眼，她只得說想回自己租的房子，男人當然不答應，這次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直接忽視。
當蘇木茵說至少也得讓她回去收拾東西時，陌羽崢蹙眉看向她，「還有完沒完了？老子給你買新的，把你那些破衣服都給扔了！」
蘇木茵冷眼看向他，對於陌羽崢不屑的語氣很是不滿。僵持了會兒，張揚的蘭博基尼在下個路口拐了個彎。
蘇木茵一聲不吭提著收拾好的行李袋走出狹小的出租屋，打開門的那刻卻和正上樓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沒想到居然會在出租屋外遇到陸子軒，蘇木茵一時之間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陸子軒長腿快步邁上樓梯，站在蘇木茵面前時，氣息還有些急。
「你在家啊？」他的唇角帶著笑，眼底卻有著小心翼翼。
蘇木茵捏緊了手裡的行李袋，抿著唇看向他，「你怎麼在這裡？」
「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原來你一直都住在這裡，等了好幾天，今天終於見到你了。」陸子軒的聲音很輕快，想到蘇木茵一直都住在這裡而不是和陌羽崢在一起，就沒來由覺得高興。
蘇木茵不知道該說什麼，見她沉默，陸子軒掃了眼她手中的行李袋，隱隱有些高興，「你要搬回去了嗎？」
蘇木茵剛想否認，身後卻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小茵當然得搬來和我一起住。」
陸子軒詫異的抬起頭，就見陌羽崢從蘇木茵的出租屋中走出來，手中還燃著一根煙，帶著笑的臉頰正一臉痞意的看向他。
陸子軒的眉頭立刻緊鎖起來，看向蘇木茵時雙眼中的溫柔早已不見，冷冰冰和陌羽崢對視，身側的雙拳也不自禁握起。
昏暗狹窄的樓道上，兩個同樣頎長的男人靜靜對視著彼此，空氣中有著劍拔弩張的蕭然。
清冷的女聲卻突兀響起，「我剛好也想我媽了，你能送我回去嗎？」這話毫無疑問是對陸子軒說的。
這還是蘇木茵第一次主動靠近自己，陸子軒驚喜的看向她，見她也正靜靜注視自己，立刻俯身下去拿過她手上的行李，「走吧。」
蘇木茵沒有回頭，盡量不讓陸子軒看出自己的異樣，卻仍在下樓那刻因為忍痛而有些站不穩。
「受傷了嗎？」陸子軒卻立刻察覺出來，伸手拉住了她。
直到兩人下到半截台階，身後才傳來陌羽崢陰陽怪氣的話，「蘇木茵，你再動一步試試。」
陌羽崢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陸子軒面前這麼不給自己面子，當即語氣就不好了。
男人的話讓陸子軒蹙起眉宇，卻沒回頭，而是下意識看向一旁艱難下樓的蘇木茵。
而她臉上此刻卻毫無半絲表情，只是唇瓣緊抿著。沒受傷的右腳伸出去，她費力邁向下個台階，陸子軒立刻伸手扶住她。
快下到最後一個台階時，蘇木茵的左臂被身後一股大力扯住，她沒有回頭，聲音卻很平靜，「我想回家看我媽，你這都不行嗎？」
男人的聲音很冷，帶著嘲諷：「你覺得呢？」
陸子軒站在一旁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麼都沒說，無聲的緊緊攙扶著她。
蘇木茵沒有回他，只是用力抽回自己手腕。在下最後一個台階時，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彷彿裹著千年寒冰般的冷。
「你最好想想再走一步的後果！我敢保證那肯定不是你能承受的。」
沉冷的聲音迴響在安靜的樓道上，蘇木茵抿直了唇瓣，彷彿就是跟他杠上了，他再怎麼威脅她都不為所動。
左腿跟隨右腳邁出的那刻，身後的男人猛地甩開她的手腕，大力衝撞下蘇木茵一個趔趄跌下台階，受傷的左腿支撐不住身體，她差點摔到地上，還好陸子軒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沉下去的腰身摟向自己。
右腿腳踝傳來一陣尖銳的痛讓她站不穩，伸手扶住陸子軒有力的雙臂，直到攀上一旁的樓梯圍欄才好受不少。
對於陌羽崢過激的舉動蘇木茵沒什麼反應，倒是陸子軒忍不住了，鬆開扶著她的手，轉身狠狠一拳就朝著陌羽崢臉上砸下去。
陸子軒從小就是乖孩子，在學校都很少會打架，更別說出社會以後。此刻完全不是陌羽崢的對手，只見對方很輕易就躲開了他的攻擊，隨後他只覺得一陣風掃過來，臉上重重挨了一拳，人被打得摔向對面的牆壁。
陌羽崢的身手蘇木茵是知道的，連自己都不是他對手，更別說陸子軒了。
顧不得腳上的疼痛，在陌羽崢沖古來一把揪住陸子軒衣領，有力的拳頭正準備砸向他臉的時候，蘇木茵快速奔過去，用力扣住他手臂，狠狠把他推向一旁，忍不住大吼，「你夠了沒有！」
陌羽崢狼狽撞向角落的牆壁，抬眼卻見蘇木茵正蹙眉查看著陸子軒嘴角的傷口，柔柔的聲線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院照個X光？」
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又鬆開，再握緊，陌羽崢的聲音綳得僵直，雖低沉，卻更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蘇木茵，敢對我動手，你找死是不是？」
蘇木茵觸碰陸子軒嘴角傷口的手放下來，轉回身看向陌羽崢，眼神冷冷的，薄唇卻緊抿著，帶著點倔：「我不是說過不想和你回去嗎？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強迫人很好玩嗎？陌羽崢，我真是受夠你了！」
陸子軒詫異看著兩人一副吵架的樣子，內心非但沒有好過些，反而更加難受，因為此刻的他們，完全像是一對正在鬧彆扭的小情侶。
陸子軒強迫自己不這麼想，拇指抬起撫過嘴角的血漬，另一手緊緊扶住蘇木茵手臂，以防她跌倒。
蘇木茵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對陌羽崢發脾氣，就是覺得心裡有火，氣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對自己威脅。
「我們走吧。」蘇木茵輕聲說著，沒有看任何人，扶著一旁的牆壁率先邁步走出去。
陸子軒不滿的看了眼陌羽崢，同樣沒說什麼就走了。
喧鬧的樓道一時之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陌羽崢頎長的身子狼狽靠在破舊的牆邊。
看著跟自己回陸家后整天都悶悶不樂的蘇木茵，陸子軒很擔心她，卻每次在他鼓起勇氣準備靠近她的時候，蘇木茵都會用她冷漠的無視讓自己知難而退。
一股低氣壓瀰漫在陸家大宅，安靜的飯桌上只有筷碗相碰的聲音，陸子軒看著對面臉色不怎麼好的蘇木茵，夾了塊雞肉放進她碗里，而她卻在下一刻擱下了筷子。
陸子軒垂下眼皮，安靜吃著飯，就聽到蘇木茵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過幾天我想回美國去。」
這句話無疑像一顆重磅炸彈爆炸在陸家大宅的飯桌上，蘇母秦芝英和陸偉一時之間都詫異的看向她，而低頭吃著飯的陸子軒，雖沒抬頭，捏著筷子的指節卻泛著青白。
「茵茵你回美國幹嘛？」秦芝英很詫異，一臉不贊同，「那邊什麼親人都沒有，你幹嘛總往那裡跑！」
蘇木茵抿著嘴唇不說話，似乎這個決定她考慮好久才說出口。
大病初癒的陸偉咳了咳，看了眼蘇木茵，又看了看陸子軒，邊夾了筷子青菜邊說，「你要是家裡住得不舒服，可以讓子軒給你在外面買套房子。你媽年紀也大了，你去了美國，她以後想見你都難。」
蘇木茵和陸子軒之間的那些曖昧糾纏，混跡商場多年的他也多多少少看出了些苗頭，只是沒點破。
蘇木茵卻是搖頭拒絕，「我在美國那邊還有些事沒處理，必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