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戰之後
重逢的喜悅讓眾人激動不已,這個戰場的慘象已經被眾人給淡忘了,當這個充滿太多變故的夜晚重新在寂靜中度過之後,這喧鬧了一夜的洞庭湖在悄悄的消化著這暫時消散的殺戮。
激戰後的休整在井井有條的進行著,那些不遠千里來援的兄弟朋友也受到了無比熱情的接待,分佈在洞庭湖上的各個小漁村中滿是累極的戰士的身影,這裡就是他們的家,可以讓這些從生死中搏殺出一條路的勇士們放心的睡上一覺。
在一間非常簡陋的房間里坐滿了人,大家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就連一向少語的封寒也跟李帆和風行烈說了很多。
紅袖也終於在怒蛟幫的「好事精」的面前坐在了戚長征的身邊,接受著翟雨時和梁秋末的評頭品足;谷姿仙的手被李帆緊緊的握著,看著自己的夫君和眾人縱談,只是從李帆時常望過來的眼神中,谷姿仙也讀出了太多的情思和愧疚,那從手上傳來的陣陣暖意,讓谷姿仙格外享受著這份安靜;玲瓏坐在谷姿仙身後,不知道為什麼在冷著神;谷倩蓮漸漸恢復了開朗的性格,那張好像永遠不知道疲倦的俏嘴不停的張合,很有男子氣概和和眾人交談,甚至是爭論。
門開了,凌戰天和上官鷹走了進來,跟著兩人進來的還有兩大一小三個人。
他們是代表幫里去看望在這幾次戰鬥中犧牲的兄弟的家屬去了,救濟和撫恤不曾有片刻的耽誤,這也是怒蛟幫這麼長時間裡,保持超強凝聚力和戰鬥力的原因之一。
他們進來后,屋子裡面的人也都漸漸靜了下來。
凌戰天說:「咱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的在一起聚了,這次咱們取得了一場至關重要的勝利,在加上有許多兄弟朋友來咱們怒蛟幫作客,咱們今天就好好的慶祝慶祝。」
說完,端起了從桌子上那個酒碗,李帆、戚長征和翟雨時他們雖然也端起了酒碗,但是都看著凌戰天身邊的那位女子。
這位就是凌戰天的妻子楚素秋,雖然已是年過三旬,但是仍然如年輕一般嬌艷,她笑著說:「戰天,看來我留在這裡,這幾個孩子都不敢大聲說話了,我看我還是帶著令兒和這幾個小姑娘到別處坐坐吧。」
凌戰天的兒子凌令雖然不願意,但是被母親牽著也無可奈何。
上官鷹身邊的女子就是他新娶的妻子,這次也帶來,主要是讓戚長征個李帆他們見見,這個還有些嬌羞的幫主夫人顯然還不太適應這種場合,紅著臉就跟著楚素秋走了。
紅袖、谷姿仙、谷倩蓮和玲瓏也跟著離開了,當屋子裡面只剩下這些個男人的時候,李帆他們幾個才將手中的酒喝下了。
楚素秋個性十分謙和,李帆原先在怒蛟島上生活的一年中,沒少受她的照顧,所以在她的面前就不太敢放肆,做什麼事都規規矩矩的。
想來這幾位也是如此,只是這種「怕」更多的是處於尊敬。
凌戰天笑著說:「你們幾個小子還是真有怕的時候。」
當這個插曲過去之後,眾人的談話也就漸漸寬泛了起來,不過到最後還是放到了目前的洞庭湖的局勢上去了。
翟雨時在聽了凌戰天對此戰的講解之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說:「太險了!」
凌戰天點頭說:「確實如此,如果是放在白天,那麼這個計劃就只能是自掘墳墓,也只有這麼一個剛剛雨歇的夜晚,才讓這個冒險的計劃有機會實現。」
上官鷹說:「其實我們也是沒有太好的辦法了,胡節死死的守住了入湖口,如果我們按部就班的行動,恐怕就算入了洞庭湖,我們也留不下幾個兄弟了。」
翟雨時說:「是啊,以少打多,是不能不用一些險招的。」
戚長征說:「招,險不險,這不重要。結果不是很好嗎?雨時,你有的時候就是想的太多了。」
翟雨時聽了戚長征的話,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好像面前出現了一條更寬廣的大路。
凌戰天拍了拍戚長征,說:「你小子,這句話還是說到了點子上了。」
然後,他對翟雨時說:「算無遺策,那只是一種理想。做事情,尤其是戰場殺伐,哪裡有那麼多時間讓你去浪費,手中也不一定有足夠的資源讓你去布置。謹慎是必需的,但是果敢的決斷同樣是讓你真正走向成熟的必備條件啊。」
翟雨時站起來,對著凌戰天說:「小子受教了。」
上官鷹說:「好了,現在咱們處於一個相當有利的位置,大家說說看,下一步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封寒對這些雖然不太感興趣,但是對於怒蛟幫這班極負激情的弟子卻是十分的欣賞,他也知道了以現在洞庭湖的局勢,雖然胡節還有些許優勢,但是也不足於再威脅到怒蛟幫的生存了,自己在這裡的事情似乎快要做完了,那麼自己下一站應該會停在哪裡呢?
風行烈同樣有著自己的考慮,這些日子,他見到了太多.雖然,他現在幾乎是接掌了邪異門,但是對於經營幫派,他也像自己的師傅那樣不是太感興趣,他知道他是無福享受凌戰天這種運籌帷幄之中,決戰千里之外的快感,他渴望的是面對面的碰撞和對武道的攀登,他現在想的同樣不是洞庭湖了,而是想著怎麼樣和師傅表明自己的心跡了。
李帆看得出這兩位重要客人的心不在焉,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是應該不會是為目前而擔憂。
凌戰天看幾個小輩都在放言重新奪回怒蛟島,只有翟雨時和李帆沒有說話,翟雨時還想是在思考著什麼,而李帆卻好像是胸有成竹了。
凌戰天說:「小帆,你說說看你的想法。」
李帆說:「現在的局勢也正向是剛才幫主和長征他們說的那樣,雖然胡節還死守著怒蛟島,而且在兵力和戰船上還有一些優勢,但是我也相信咱們也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將怒蛟島奪了回來。但是我並不認為,現在是我們重新攻佔怒蛟島的最佳時機。」
上官鷹雖然做夢都想重回怒蛟島,但是現在李帆的話,也讓他不由的不重視,他說:「小帆,這又是為什麼啊,我們明明是有能力奪回怒蛟島,為什麼有要放棄呢?」
李帆說:「幫主,目前的局勢正在悄悄發生著變化,我說的不僅僅是江湖和洞庭湖的局勢,這天下的大局也正在醞釀著波動。大家應該都知道,不久前,朱元璋下詔封前故太子朱標之子朱允?為皇太孫,確定了他的第一皇位繼承權,只是朱元璋馬上就要年過古稀,到時候年幼的侄子能鎮的住那些個彪悍的叔叔嗎?這就埋下了很大的隱患啊。」
戚長征有些糊塗,他說:「這和咱們是不是攻佔怒蛟島有什麼聯繫呢?」
李帆說:「現在的朱元璋一門心思的是怎麼樣把的天下傳遞下去,任何有可能阻礙他大計的人都會被除掉,所以這些年他大肆殺戮開國功臣,就是為此。而我們怒蛟幫的老幫主的能力,他又是十分清楚,所以一直以來咱們都是他的心頭之患,屢次派兵圍剿也是如此。這次,胡節佔領了咱們故意放棄的怒蛟島,這個大功,胡節是不可能不大肆渲染的,那份他上表的奏章不知道說的是怎麼樣的天花亂墜,,而朱元璋遠在應天,對這裡的事情雖然也有其他渠道了解,但是胡節的奏表才是最重要的信息來援。胡節這個人咱們也都應該了解,好大喜功,像他這種人定是報喜不報憂的,只要不是掩蓋不住的失敗應該是不會奏報朱元璋的,所以朱元璋也以為胡節至少有能力壓制住我們,所以才沒有更多的往洞庭增兵。而如果我們真的把胡節打花了,那麼掩蓋不住的胡節自然只能如實上報,那麼胡節固然是難逃其糾,但是我們也有可能會面對一個更強的敵人。」
翟雨時展開皺著的眉頭,接過李帆的話說:「一個咱們隨時都可以解決的胡節當然要比另外一個可能帶來更大變數的敵人要好的多啊。」
上官鷹和戚長征也明白了,上官鷹說:「那麼,什麼時候才是咱們動手的最佳時機呢?」
李帆說:「應該也不會遠了,再過些日子,朱元璋就顧不上那麼許多了,兒孫滿堂未必就是福啊。」
戚長征以為短期內是不太可能有什麼爭鬥了,這讓他有些失望,雖然這些日子以來,緊張時刻伴隨,但是總感覺到是有驚無險,特別是沒有真刀真槍的幹上一仗,這也讓他有些遺憾。
凌戰天聽到李帆的話,也是感到後生可畏啊,其實他哪裡知道這只是李帆在「作弊」呢。
他也看的出戚長征為什麼而懊惱,他對戚長征說:「長征,你小子給我精深點,不要用的著你的時候,你給我裝熊。」
在戚長征因為凌戰天的話興奮不已的時候,回到怒蛟島的胡節則是滿心的煩惱。
整個交戰完全被對方所左右,能夠安然回到怒蛟島的不到三分之一,現在加上怒蛟島的全部守衛,胡節這支巔峰時期達到千船的艦隊,現在凋零到現在的不足四百船,而且除了胡節本陣外,幾乎擁有更大戰力的巨艦都損失掉了,這讓胡節對守住怒蛟島沒有了一絲信心。
胡節雖然知道怒蛟幫現在能夠拉起來的戰船也不過百餘艘,但是其根本實力沒有大的損傷,可以輕而一舉的向怒蛟島發起攻擊。
胡節不敢想像怒蛟島失守之後,自己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下場,就算能從怒蛟島的手中脫身,皇上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個時候,胡節總是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除了害怕,實在是想不出什麼了,而他看著身邊的剩下不多的手下也都是一臉的沮喪,看著就樣胡節沒有信心。
突然,他想到了甄夫人,那個智計百出的女人。
胡節的來訪,早就在甄素善的預料之中,在胡節率領殘軍返回怒蛟島的時候,甄素善就知道要想從根本上除掉怒蛟幫是不太可能了,她雖然料到了胡節可能會輸,但是沒有想到他會輸的這麼慘,慘到連自保的能力就快沒有了。
甄素善招呼胡節坐下之後,先是說了一些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之類的話,安慰一下胡節。
胡節這個時候也難得的顯是出一回謙虛和實事求是,他一臉慚然的說:「夫人就不要安慰胡某了,這次失利的影響,夫人是能夠了解的,胡某正是來向夫人討個計策的。」
胡節的低姿態,讓甄素善也有些好笑,她說:「胡大人,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說實話,我也沒有好的辦法啊,只能是見招拆招了。」
胡節沉默了一下,說:「我們是不大可能大規模的出島行動了,但是真的一點主動都不可能嗎?」
甄素善說:「胡大人,向朝廷請援,你考慮過嗎?」
胡節斷然拒絕了,他說:「朝廷兵力有限,特別是水師奇缺,就算調過來一些士卒,沒有經過訓練也是無法上陣的,最後只能是拖累大軍的累贅。這點,還請夫人明了。」
甄素善暗嘆了一口氣,說:「為今之計,咱們只能想辦法盡量削弱怒蛟幫,讓他們沒有能力進攻怒蛟島,重新換回一種平衡了。」
胡節知道這已經是個難得的結果了,他在戰後就命人封鎖了消息,他手下的那些將軍也都明白自己的處境,也都盡心的將失利的消息壓了下去。胡節自己能做到的就僅是如此了,他現在已經不再幻想什麼全殲怒蛟幫、活捉上官鷹了,怎麼樣能守住怒蛟島這顆最後的救命稻草才是他最關心的。
這個時候甄素善說有辦法讓怒蛟幫無力攻島,這怎麼能不讓胡節高興萬分呢,當即就表示了完全聽從甄素善的調遣,以配合行事。
胡節帶著一半緊張一半期許的心情離開了,花扎敖和鷹飛從外面走了進來。
鷹飛說:「夫人算的還真准,這胡節還真是求到咱們頭上了。」
花扎敖說:「可惜了,怒蛟幫看來真的是氣數未盡啊,在攤上這麼一個視權位高於一切的統領,咱們真的是無法完成方少爺交代下來的任務了。」
甄素善看著外面,說:「等最後這一計實施完畢,無論成敗如何,咱們都要去金陵雨夜雨會合了,那裡才是最大的戰場,是決定勝負的地方。而且我也相信,在這裡遇見的對手,咱們在金陵仍然能夠對上,到時候咱們再和他們好好的玩上一玩。」
甄素善對花扎敖說:「師叔,按照咱們的設想好的計劃去安排吧。」
說罷,拿出了胡節留下的兵符,交給了花扎敖,說:「這在洞庭湖的最後的一齣戲,咱們一定要唱響、唱大了。」
在這個洞庭湖的紛爭漸漸明朗的時候,敵我雙方都有著各自的打算,究竟是誰能算計到睡呢,這一切還都要等待時間的檢驗。
而這個時候,在這裡也上演著一場告別。
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這些來助陣的兄弟朋友自然也應該離開了。
風行烈帶著一眾的手下和眾人告別後首先離開了,他還要在別的地方和寒碧翠的丹青派會合呢。丹青派擺明了立場不願意和朝廷的水師為敵,凌戰天他們也沒有勉強,就沒有讓他們隨船。而寒碧翠和丹青派對風行烈他們十分的感激,所以就立下了這個約定。
風行烈和李帆告別的時候,也說明會到金陵一行,李帆也明白接下來的金陵,才是整個覆雨翻雲世界的最高氵朝,這裡面當然也少不了風行烈的身影。
谷姿仙一臉不舍的帶著玲瓏,由封寒的保護下先行離開了。
李帆給她的理由也很簡單,他離開左詩和雯雯太長時間了,而現在這裡一時還走不開,就希望谷姿仙先回去一趟,也好和左詩早早的見上一面。
谷姿仙也能猜出自己丈夫的小心思,他是不像將來自己貿然的出現在左詩面前而尷尬,現在自己先行去見這位姐姐,同樣由於夫君的不在身邊,會產生同樣一種情感,這樣會讓彼此間的陌生感和距離感減弱不少,更利於處好關係。
谷姿仙也知道這裡不會有太大的變故發生了,也就沒有在堅持的同意了。
封寒本來想一個人離開的,但是李帆不像讓這個黑榜高手真的在山村中隱居,就以照顧谷姿仙為名,拜託封寒護送進京。等到了那裡,相信畢竟不甘寂寞的封寒是會有所流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