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軟的不行,來硬的
銳利的言辭,字字噬心,扎得墨玉俏麗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
「你胡說!」
她厲聲呵斥道,自欺欺人般不肯聽,不肯想。
已經開了頭,孟慕晴哪肯就此停下?她直身站定在床側,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墨玉,冷聲說:「是否是胡說八道,郡主心裡當真不知么?您愛慕五皇子並非一兩日,這些年,五皇子對你若有一分兒女私情,早該迎你進府。」
「不要說了······」
刁蠻的面具寸寸龜裂,她抬起手死死捂住耳朵。
「其實你比誰都清楚,五皇子對你無意。」孟慕晴自顧自地往下說,試圖將她從美夢中敲醒,「他以前不愛你,往後更無可能會愛上你,你做再多,除了會令他困擾,給他添麻煩,別的什麼也改變不了。」
正如這次一樣,她任性的為所欲為,可結果呢?不過是好心辦了壞事,害得他身陷兩難之境。
孟慕晴緩了口氣,身子輕輕彎下,一把握住墨玉的手腕,強行將她的手掌挪開。
「郡主,世上男子無數,你何苦去奢望一個永遠不會回應你的人呢?你喜歡他什麼?你知他的喜好么?懂他要什麼么?」
「我······」墨玉目光怔然,一時竟答不上來。
她懊惱地抿了抿唇瓣,大聲說:「本郡主就是喜歡塵哥哥!不需要理由!」
「可是,你的喜歡已經成為了他的包袱。」孟慕晴無情的說道,雙眸甚冷,不帶半分溫度,「回封地前,郡主給他帶去了多少麻煩,還需我一一列數嗎?」
「不是的,那些只是意外!」是不在她預期里的意外!
「郡主,」孟慕晴手中力道猛然加重,幾乎捏疼了墨玉,「你所謂的喜歡,是你一個人的痴心妄念,若你當真愛他至深,為何不肯替他的處境考慮?你做的種種,不過是為滿足你自身的痴欲罷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墨玉氣急,蒼白的臉頰憋得脹紅。
她懂什麼?
自個兒和塵哥哥的過去,她曉得嗎?
「就憑我愛他。」孟慕晴倏地鬆手,身體重新直起,如宣告般極其強勢的說,「我可以容忍別的女子愛慕他,那是你的自由。」
他的身份、相貌、能耐,註定會有無數女子為他飛蛾撲火,這是她無法逃避的事實。
「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打著愛他之名,做的卻是害他之事。」
鄭重的語調里,蘊藏著的是無盡的冷意。
「連設身處地為他著想都做不到,郡主,你口口聲聲說的愛,也不過如此。」
言罷,孟慕晴懶得再勸,拂袖離開了廂房。
「你給本郡主站住!」墨玉被她拋下的炸彈炸懵了腦子,回過神后,孟慕晴已走至門外。
她掙扎著從榻上起身,試圖追出去,讓她把話說清楚。
「郡主,請您回榻休息。」
一道黑影從木窗外飛入,阻擋下了墨玉追趕的步伐。
孟慕晴看也沒看屋中的動靜,將房門合上以後,便輕吐出一口濁氣,欲抬步下階。
目光剛一落至台階下的空地,一抹熟悉的身影霎時映入眼帘。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孟慕晴小臉一紅,下意識往客房看了眼,房內剛才的爭執,他應該沒聽見吧?
「一刻鐘前。」高塵緩步邁上石階,峻拔的身軀止步在她身畔,熟悉的淡淡清香,如春風撲面,擾亂了孟慕晴平靜的心潮。
「那你怎的不進去?」她眼神躲閃著,面上紅潮更甚。
「若是進去了,豈不就聽不到娘子袒露衷腸?」高塵勾唇一笑,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柔情遍布,似要將人溺死在裡邊一般。
早在墨玉轉醒時,他就回到了府里,哪想到,還未入屋就聽見她鏗鏘有力的一席話,這些話當著他的面,她定是說不出口的。
「哦。」孟慕晴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恨不能找個地縫把自己給埋進去。
「為夫尚不知,娘子竟這般大度。」
頭頂上飄落下一句戲謔的調侃。
孟慕晴眨眨眼,有些疑惑。
「大度?」
「難道不是?」平靜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委屈,「旁人愛慕為夫,娘子居然能容得下。」
聞言,孟慕晴頗有些哭笑不得:「天底下對你有覬覦之心的人多了去了,我能嫉妒得過來嗎?」
「可為夫卻沒你這般寬容。」高塵神色一肅,霸道的說,「你是我的。」
莫說對她暗生情愫,便是別的男子多看她一眼,他也不許。
孟慕晴心尖微顫,一絲甜蜜油然而生。
嗔笑道:「專橫。」
高塵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他就是專橫又如何?總歸她這輩子別想著能逃出他的掌心。
「貧民窟那邊處理好了?」
她口風一轉將話題轉開,抬步往石階下行。
「嗯。」高塵亦步亦趨的尾隨在她身邊,「安撫百姓的差事,有九門去管,我已命小白入宮報平安,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父皇會下旨將墨玉接去宮中小住。」
「郡主會答應嗎?」
她心心念念地想和他共住在同一屋檐下,豈會願意搬去宮裡?
「由不得她。」高塵面露不悅,「這次她太任性了。」
「雖然她的舉措,我不能苟同,但她的出發點卻是好的,你我離京多時,她在封地里,怕是沒少為你牽腸掛肚。」說到這兒,孟慕晴不由有些氣惱,沒好氣地剮了他一眼,道,「一個侯雨姵,一個長安郡主,你能耐可真大啊。」
總能招惹些痴女糾纏於他。
高塵眸中的寒意頃刻間消失無蹤,他斜眼看來,輕笑道:「看來為夫往後得再接再厲才行。」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沉沉一笑:「如此方能多看幾回娘子吃醋的模樣啊。」
「你敢!」孟慕晴大吃一驚,雙目圓瞪,「我不許!」
只是兩個女子,已讓她倍感頭痛,再去招蜂引蝶,她哪能對付得過來?
「娘子不許,那為夫只得作罷了。」高塵佯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眸中凝聚的笑意濃得快要溢出來。
「哼,就曉得捉弄我。」孟慕晴板著臉,加快腳步,想把他拋在後邊,眼不見心不煩。
誠如高塵所料,高永帝在得知長安郡主平安歸來后,立即命太監總管前來,帶她進宮休養。
一聽說要進宮,墨玉哪會願意?死活不肯離開,連傳旨的宮人也被她擋在了門外,不許他們進去。
管家將後院的鬧劇一五一十講述給孟慕晴和高塵聽。
「我就猜到會變成這樣。」
孟慕晴不覺意外,眼波輕轉,看向高塵。
後者沉聲吩咐:「點了她的穴道,把人交給公公。」
既然好言好語相勸不起作用,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是。」管家躬身退下,原路折返回客居。
府中把守的兩名隱衛破窗而入,飛快點住墨玉的穴道,而後,奉命將其交到太監手裡。
一頂軟轎在數名侍衛的簇擁中,離開了五皇子府。
「這事暫時能告一段落了。」孟慕晴轉身從院中回到前廳,「對了,烈武涉他······」
「人還在府里。」高塵知她想問什麼,沒等她把話說完,徑直開口,「早朝前,我的人已向父皇解釋過他的下落,方才的宮人未提及此事,表明父皇欲將盤問的差事交與我。」
「皇上心裡有數就好。」孟慕晴長鬆口氣,她最擔心的,便是皇上發現朝廷命官不見了,會下旨徹查,追究他擅自關押朝臣的罪責。
「審了他一夜,有撬開他的嘴嗎?」
她穩步邁入廳里,在上首就坐。
高塵冷哼道:「他獨攬了所有罪名,不肯招供。」
「怎麼會······」孟慕晴大為意外,「烈武涉向來精明,難道會不知道傷害皇親,是何等重罪?」
他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滅烈府滿門?
還是說,他有底牌在手,篤定自個兒能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孟慕晴沉思著,上次烈武涉登門,其態度、言語,皆有與他們交好之意,這才過了多久,他的立場就變了,想必正是這段時日里發生了些變故,使得他臨時改變態度。
她把心中所想說給高塵聽,聽完后,高塵亦覺靠譜,揮手招來一名隱衛,命他前去烈府打聽,這段日子裡有無什麼人曾在暗中登門拜會。
隱衛腳程極快,天黑前,就帶著打聽到的消息返回五皇子府。
他前腳剛到,後腳,府外就有客人不請自來,來人正是刑部侍郎。
「下官拜見五皇子、五皇妃。」
侍郎著一席便服,跟著管家進入廳中,拱手作揖。
孟慕晴和高塵不著痕迹地對視一眼。
而後,他漠然啟口:「侍郎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此人乃是高湛的黨羽,若無必要的理由,豈會親自前來?
侍郎似是沒發現他冷淡的態度,笑著說:「下官聽皇上說,尚書大人涉嫌郡主失蹤一案,此案關係重大,應交給刑部審理,這不,下官便親自前來,向五皇子提人了。」
「哦?」高塵眸光一閃,意味深長的問道,「這是父皇的意思?」
侍郎忙不迭點頭:「正是。」
他來此之前,親赴深宮就此事說服皇上,為的,就是不給高塵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