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真正的暴動
古樹跟深淵都在動搖,有一種自己過去那麼多年都在幹什麼的迷茫感受。
印暄因為有太多過去的記憶,隨便翻翻,居然真的能心有戚戚焉的說點什麼,世界規則究竟是多了解他?才能在一切開始前,把記憶全部打包送上?
「也許你們覺得無寧的人總是死性不改,其實,你們活的時間太長,你們遇見的人早已不是過去那一個,不是對方死性不改,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那麼做是錯誤的。」印暄想了會兒,決定從這個話題開始。
至於大後方的恐怖殺戮加毀屍滅跡什麼的,讓他們去吧!
印暄一本正經的述說,對於周圍的人影響其實不小。
不止古樹跟深淵,連正在自殺與被殺中的離佐跟相融都是。
他們後期會做到完全不跟分身接觸、溝通,只做到一個個巧妙的暗中控制住,不讓他們隨便製造出來的分身數量太驚人,就直接不管他們死活,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當然也試圖做點什麼,結果得到的往往是背叛和傷害。
沒有人希望自己無法擁有自己的主權,而自己更僅僅是別人的分身罷了。
當時居然有人在知道自己是分身之後,套出來如何才能不增加分身,轉眼就把自己身體實行最大碎裂程度卻不成粉末,務必每一塊都能成為分身的狀況下分屍了,直接一口氣弄出許多分身來給他們添堵。
後來離佐跟相融會覺得分身什麼的,就是給他們當人肉盾牌、拿來利用,完全是在跟分身們的接觸中被打擊的多了,多到再不打算將他們當人看。
可是,一個、兩個,最多到十個、二十個分身的愚蠢,能代表如今隨便算都超過兩百、三百個,呃,恐怕遠遠不止,總之,能代表這一大堆分身的想法嗎?
離佐跟相融不停指派著分身去送死的行動,不由自主為此緩慢了幾分。
惡魔彼阿揮軍刀砍人的速度,也像終於開始疲累般的隨之放緩。
沒有錯過那三個人的互動,古樹跟深淵面面相覷的再不能意圖忽視。
不能用過去刺傷他們的少數人的愚蠢,就以最大惡意揣測如今活在自己面前的多數人的心情?濟新是想告訴他們這個嗎?
「相信是很難的,嗯,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之後,我也有過。」
印暄當然有過,要是沒有,他……不會與其被人送離世界,不如在事件該告一段落時,連自己的死亡也應用上,寧願自己劃下最後的句點。
但是,放棄是不對的,有個很笨的小女孩用她的行動告訴他這個道理。
才十來歲的小女孩,卻要被逼著坐上世界之王的王座,這什麼情況?
而且自家妹妹非得成王的原因,幾乎是他最初想像過的那般美好,為了守護家人、朋友,卻不是為了權勢利益,更不在乎會給自己帶來多大麻煩。
不怕失去的堅持,即使脆弱,仍舊顯得無比美好。
或許會留在非鼎成為雙王之一,而沒有硬是在非鼎搶先把自己弄死,多少是因為小琪,為了自己當上少女魔王的妹妹,捨不得讓她一個人煎熬。
唔,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彼阿知道!
印暄牢牢記得,先前彼阿才因為自己什麼都沒留給他就去死而抱怨過。
回到現在的事情上吧?印暄因為想到彼阿的事有點心虛了。
印暄一回頭看到忽然一臉凝重,似乎想勸解他什麼的古樹跟深淵,愣了下。
「不需要煩惱該怎麼安慰我,你們……」印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不是,我、我那個,一直欠你一句道歉。」深淵終究是忍不住。
古樹緊跟在後,「我們當年居然蠢的想第二次獻祭,對不起。」
事實上,在聽見濟新說「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之後」,他們就心虛難安的快抬不起頭,不,應該說他們在濟新面前,從來就抬不起頭。
也就是從濟新對他們仍然這麼好的對比,他們發現自己好像太玻璃心?一拍就碎、一點艱難就退什麼的,是不是不夠堅定?也太過容易動搖?
即使實際想想,他們為了糾正無寧的錯誤,用各種手段、方法也努力了數千年之久,才精神、心靈雙重疲憊的什麼都不想再付出。
可是,那也是遇到一群冥頑不靈、堅持犯錯的人,才能說放棄就放棄。
當白夢是濟新教出來的,他們就該放棄過去的不愉快,扭轉姿態的站到白夢身後,成為他在無寧站穩腳步的最大助力,而不是一如過往的不聞不問。
如果說白夢最後會離開王座,他們也有錯的話,就該好好反省了。
古樹抬起頭,望著進展很慢,仍舊不曾停止的那三個人的殺戮跟滅屍。
「我可以幫著殺。」古樹試探的說,怯生生的邊說邊偷偷看濟新。
「我也能幫著殺。」深淵極有自信的說,就是同樣有些遲疑。
「我覺得相融的事,這樣是處理不完的。」印暄遠望著那三個人的行動,不是猜不出離佐跟相融延緩指揮分身們去送死的變化,是被他們的對話影響,但是,副作用是沒可能讓他們兩個順利撐完全場的,分身是不會輕鬆死光的。
要是真能輕鬆解決,相融只要惹怒了古樹或深淵,然後拖著分身們分批衝去送死,一樣能順利葬送他的分身們,又何必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肯定是設想過了,說不定還借用「組隊刷深淵」這種模式,讓他的分身去參與挑戰深淵,再把一堆分身們聚為一族的試驗過,可惜最後失敗了,才會逼不得已的,選擇「乾脆滅世」這種破罐子破摔的絕路。
也不曉得是怎麼失敗的?會不會跟副作用扯上關係?
印暄剛想到這裡,深淵已經嘖了一聲,很明顯比他更快發現什麼。
「怎麼了?」古樹沒發現哪裡不對的追問。
「結束了。」深淵突兀的做出結論,下一刻,突如其來的暴動開始。
無寧是強者至上,弱者連生存都沒有資格的殘酷世界。
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自己連主權都沒有,僅僅是一個分身罷了。
所以?死之前,能夠掙扎的話,絕對要讓主體──付出代價!
是的,被逼著送死,如果是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一回過神自己就命喪黃泉,那自然連動搖也不會有,可要是「送死」的時間被刻意拉長,讓前仆後繼把命送掉的分身們擁有些許反抗的時間與機會,他們絕不會束手就死。
於是當分心思考的相融,面對一個幼崽時期的分身,手指顫了顫,忽然想起管家爺爺當初是怎麼對待他們這群幼崽,就不敢把他派去送死。
而相融這麼一遲疑,旁邊某個分身竄了過來,抬手用力一托。
他握在手中的噴火器被打飛離手,下一刻被另一個分身抓住后,偏離了方向,直接對準下意識揮舞軍刀的惡魔彼阿,用力扣下。
和相融跟離佐那種死了能換個身體再來的變態不一樣,彼阿非避不可。
「嘖。」惡魔彼阿軍刀往回抽,一把魂絲從軍刀的柄往外一噴,緊急纏住遠處的巨大屍骨,然後以著十分詭異的弧度將他整個人極速拖飛出去。
直線噴射的火焰就擦著他的肩膀,焚毀了他肩旁一束飛揚的發。
要不是直接用魂絲去拉,閃的比他自己移動時更快、閃躲角度更刁鑽,那個噴火器從噴直線到被追著身影噴擊時,彼阿就不能閃的那麼輕鬆。
經驗果然決定了戰鬥時應變的發揮,彼阿即使面對狀況突變,先前愚蠢送死的分身們乍然恢復主導權的逆襲一把,依然輕鬆閃躲,只燒了一點頭髮。
相融比他可悲一點,被幾個分身分別抓手、抓腳又抓頭之後,那個噴火器再一次連他和幾個負責束縛的分身在內,一起燒成了一大把飛灰。
這是混亂的開始,很快的,離佐也在防不勝防下,同樣「捐軀」了。
接下來,惡魔彼阿完全是靠自己強橫的實戰能力,從一堆瘋狂想殺了他的分身里,硬生生用軍刀殺出一條血路,殺到了因為深淵、古樹在這個方向,不敢殺過來的離得遠遠就避開的這塊空地,托此之福,彼阿一路殺來被血濺得一身略顯狼狽,不過因為距離不長,一點傷口都沒留下的僥倖脫離戰場。
就從相融、離佐的倒下開始,暫時沒人控制,連惡魔也被打跑之後,分身們想也不想的各自選定一個方向,拔腿狂奔。
周圍有不少人一直在旁觀,此時根本反應不過來的獃獃看著。
是的,就這麼傻傻看著一大群植物人找准方向後,衝過他們身邊,衝進了通往地底的通道入口,然後一個又一個的在極短時間內消失在他們眼前。
「啊!」深淵忽然想起什麼的重重一拍手。
「怎麼了?」古樹下意識的追問,一如過往那麼多年的互動。
「這種流水一樣,忽然一大群植物人跑掉的畫面,莫名的好眼熟。」
眼熟到事隔多年,一旦在眼前又上演,深淵立刻能回想起來。
所以說,相融果然試著把他的分身定期、分批的送去給深淵屠戮過,遺憾的是,過去憑他一個不夠支撐到深淵將他的分身們滅乾淨的話,如今即使又多了一個離佐幫忙,同樣不能將控制時間無限拉長,註定了要功虧一簣。
從深淵的話,聯想到相融不曉得失敗過多少次的行動,忽然……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同情?」古樹自己都迷惑了。
「有些事明知道有可能是個好方法,偏偏怎麼樣都派不上用場!」
惡魔彼阿心有戚戚焉的點點頭,附和了古樹的話。
「喂,什麼叫派不上用場?」被嫌棄了的深淵手指顫呀顫的,忍了又忍實在是沒什麼忍耐力的忍不下去咆哮道:「你不是也沒成功殺乾淨嗎?」
「如果你需要由異界過來的我負責把他們殺乾淨的話?」彼阿獰笑著。
深淵被話噎的重重往後仰首,這時候是能回答什麼呢?
「咳,我覺得果然是非眠的方法更好用吧?」印暄突如其來的拋出這麼句話。
古樹茫然的看他,沒想明白非眠的什麼方法?
深淵若有所悟的看他,像在細細思量改用非眠的方法對不對症?
彼阿倒是比較乾脆,「能夠用來坑人的方法,出自非眠手下,必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