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136 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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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蘇越白和韓熙默從皇宮出來,沒有坐馬車,沿著街道緩緩往王府走去。本應喧鬧的聖都,因為邊境戰亂,顯得有些冷清。夕陽的餘暉把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你怎麼知道那道聖旨的?」蘇越白出聲打破沉默。
「我以為你一出宮門就會問呢,沒想到忍到現在。」韓熙默調皮笑道。「其實我也不確定是否確有其事。那還是我和語涵剛剛到焦安館的時候,為了更快了解宮中情況,我們把裡面的資料徹底看了一遍,沒想到連各種傳聞軼事都有人記載,想是這宮中的人日子太過單調無聊所以記錄的。你也知道,在這宮裡一旦有人死了,那些還沒來得及銷毀或者根本無主的書籍筆錄都會收在焦安館中。所以什麼人寫的東西都有,真真假假的,我們本也沒放在心上。我們倆就是在那裡第一次知道洪恩年間曾有位白姓苗疆女子參加過內廷女官考核,結果卻不了了之。現在想來應該是你的母親。」韓熙默和趙語涵對焦安館中各類人記錄的各種東西真的沒抱著太認真的態度,沒想到這裡玄機這麼大。
蘇越白沒有出聲,也沒有看韓熙默,韓熙默知道雖然看似他們和太后之間是他們勝了,但是蘇越白的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復仇的快感,畢竟,不管如何做依米不可能復活。她也無意提起他的傷心事,於是繼續說道:「我們曾翻越到一本手札,裡面零零散散記錄了許多東西,更像是一本記事筆錄,這東西的主人看上去讀書不多,有好些字都用錯了,但應該是個有心之人,怕自己忘記什麼特意做了記錄。這裡面有一篇東西很器官,無頭無尾,就簡單記了我剛剛說的那幾句話。本也沒放在心上,當時也不知道珍妃就是如今的太后。只不過那段文字用詞準確而且沒有錯字,所有多看了幾眼就記下了。沒想到確有其事!」
「這宮中的秘密多了,又有多少被帶入了地下。想是當年伺候在皇上身邊的人不小心聽到記下了,這人不在了,沒想到東西卻留下了。」
「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蘇越白看著韓惜默,夕陽打在她身上,暖暖的顏色,不但照亮了韓惜默的臉龐也照亮了他的心裡。蘇越白從來不相信命運,不感激上蒼,但此刻不知為何卻有一種很感恩的感覺,感謝上天給了他機會遇到韓惜默,感謝上天還給他機會幸福,沒有一輩子活在復仇的陰影中。
「這麼不確定的事情,你都敢拿來和墨瑾年和喬氏說,膽子還不小。」蘇越白握住韓惜默的手往前邊走邊說道。
「敏妃娘娘的事,好似你也沒有確鑿證據吧?」韓惜默任憑蘇越白的大手把自己包裹住,調皮笑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錯,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想皇上和喬太后這麼多年一定沒少做噩夢。」
「哦?這麼說惜默看來平日一定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嘍?」
「那是自然,我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人,從來不做黑心買賣。咦?這麼說來我應該和蘇太醫你保持距離,你做過那麼多事情,萬一哪日有鬼找上門,我豈不是跟著遭殃?」
蘇越白一本正經,「我也是正經生意人,一手交錢一手交情報,當面兩清,從不拖欠。」
「真的?」韓惜默明顯帶著懷疑的語氣。
蘇越白笑,「你有多真,我就有多真。」
韓惜默冷哼,「狡詐!」
「我們是不是要去見見三皇子?」
「你想將他的身世告訴他?」
韓惜默頷首。「上次我去看他,不知為何有種很怪異的感覺。我也不確定,墨潤之對自己的身世究竟了解多少。我怕即使到時候聖旨下來了他也未必願意要這皇位呢。」
「有的人搶的你死我活,有的人擺在他面前卻不稀罕。」
「你說卞懷仁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一定會的,他把寶都壓在了二皇子身上,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登上皇位。他下一步要做的大概就是和皇后一起想辦法替二皇子解圍,消除之前的影響。畢竟現在太子已死,三皇子被囚,四皇子嗷嗷待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如果我們都離開聖都,朝中有異動怎麼辦?」
「沒關係,還有鍾離洛在。」
「你覺得這位孤高冷傲的相爺會幫我們?」韓惜默唇角抽搐,雖然知道鍾離洛對邵紫晴很好,但是每次想到冰塊一般的丞相和陽光燦爛的晴兒姑娘在一起的畫面都覺得很違和。不過轉念一想,無語和墨子揚,蘇笑笑和離軒,站在一起大概都這種效果的,她又淡定地平衡了。韓惜默看了看身旁的蘇越白,還好她和蘇越白都是常年帶著面具的,站在一起還算賞心悅目。
「鍾離洛是不會幫,但鍾家世代為相,他不會輕易辭官,但邵紫晴目前的狀況,如果想在聖都生活,勢必就要給她一個好的環境。我保守估計,他會保持中立,保存自己的實力,適當的時候或許可以略微幫我們一下。當然如果他不幫,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妹妹幫忙嘛。一定管用。」
「你好奸詐啊,居然想到利用紫晴,人家現在可是孩童心智。」韓惜默鄙視他。
「姐妹嘛,互幫互助應該的。」蘇越白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韓惜默好像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對了,你可知道,墨澗之喜歡卞欣妍!」
蘇越白搖頭,「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從哪裡聽說的?」
「就是,」韓惜默想到上次她和墨澗之被關在一起,墨澗之被下藥迷濛直接喊出卞欣妍的名字。已經過去有幾日了,現在提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尷尬,「就是上次,額,墨澗之不小心說的。」
「他是把你當成卞欣妍了吧?」蘇越白涼涼說道。
韓惜默乾笑兩聲,「既然如此,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卞欣妍嫁給太子?皇后和卞丞相已經聯盟,卞欣妍嫁給他也無可厚非,為何要這樣?」
「你又怎知卞欣妍是否心中有他?據我所知,之前太子府中過的也頗為熱鬧,林婉晴和卞欣妍斗的不可開交,只不過你這表姐相較卞欣妍少了幾分隱忍。」蘇越白說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承擔後果,況且許多時候不是你付出了就能得到對等回報。」
晚上,吃過飯後,韓惜默自己去見了墨潤之。
一段日子不見,韓惜默本以為被囚禁了這麼長時間墨潤之會有幾分憔悴,沒想到風采依舊。
「給三皇子請安。」
「韓大人客氣了。」
「三皇子這些日子可好?」
墨潤之笑笑,「還不錯,難得清靜。」
「三皇子,惜默知道一些事情,不知道三皇子可有興趣?」
「沒有。」
韓熙默一怔,墨潤之好直接,截斷了她接下來的話。隨即釋然一笑,忽然發現,其實這三皇子或許才真的是繼承皇位最合適的人選。他為人很淡漠卻不像太子那麼冷酷,態度很謙和卻不像二皇子和皇上那麼虛浮,悲憫之心,果敢之態,聰慧從容,臨危不亂,懂得在沒有轉機的時候保全自己的性命,一位帝王該有的潛質他都具備了,剩下的便是機會和歷練。
「辰妃娘娘,病了。」
墨潤之的神奇沒有絲毫變化,只不過眼神微微閃爍一下,快的韓熙默幾乎捕捉不到,「母親病重,兒子不能侍奉左右,是兒子不孝。」
「三皇子。」
墨潤之笑笑,有幾分釋然,「韓大人不介意的話,喚我潤之吧,皇子一稱怕是不再敢當。」
「那麼這句『韓大人』惜默怕是也不敢當了。」
二人相視一笑。
「潤之,如果要你繼承皇位,你可願意?」
墨潤之似是沒想到韓熙默會如此問,沉默片刻,「不願。」
「你對辰妃可有怨?」
「怨?怎會有孩子怨自己父母?」
「我記得上次來時,你問過我,知道被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欺騙是何感受?你覺得辰妃利用了你?」韓熙默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十分肯定。
韓惜默其實最拿不準的便是墨潤之和辰妃之間的關係,她不知道辰妃是否告訴了墨潤之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清楚,這麼多年在宮中辰妃究竟做過些什麼。
墨潤之聽了韓惜默的話,在窗邊負手而立,良久緩緩說道,「那年我不小心聽到宮娥閑話,才知道自己不是母妃的孩子,而是因為我的生母離世,母妃的兒子又恰恰夭折,父皇才讓母妃撫養我長大。我不相信,母妃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不是母妃的孩子?於是我跑去問她,沒想到母妃她親口承認了,我真的不是她的兒子。但是母妃告訴我,這深宮之中,只有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是可以相互信任的,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我沒有因為自己不是母妃的孩子而傷心,反而覺得母妃待我如此之好,教我讀書、明理,沒有她便沒有如今的墨潤之。無論母妃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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