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處處陷阱

205:處處陷阱

第二百零五章:

人終究會被情緒所影響,而在盛怒和巨大的悲痛之下,總會令人迷了心神,喪了理智。

凌月終究還是自封冷宮,遣出永和宮內所有的宮女,就連清荷都被她趕了出來,自此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宮殿,彷彿真的就被人遺忘了一般。

可是,怎麼可能真的被人遺忘。

......

蕭庸方才入京就被扣留,隨即就被押送進宮,司馬皓軒不想看見他,於是派了曹子俊和刑部尚書主審,至於蕭漪夢的事,也已經派人通報了黎太后,而黎太后給出的答案是,廢后,幽禁冷宮,非死不得出。

養心殿內,司馬皓軒身披一件長袍坐於書案之後,一手拿著本摺子,另一手接過李篆遞過來的湯藥,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仰頭灌下,李篆眼疾趕忙接過司馬皓軒手中的空碗,順便再奉一盞清茶在他手心,好讓他漱口。

回頭淡淡瞥一眼面色緊張的李篆,司馬皓軒低咳了兩聲,懶懶道:「你不要用那種表情看著孤,沈太醫不是已經說過沒事了。」

李篆面上一僵,低頭輕聲勸道:「陛下,雖說沈太醫已經說過無甚大礙,但到底是中了毒,況且那時陛下生了好大的氣,都吐血了。」

司馬皓軒聽到這裡,面上不由一肅,瞪了李篆一眼,後者隨即閉嘴,再不敢多言。室內又恢復了安靜,只偶爾能聽到極輕微的紙頁翻動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後就聽到曹子俊的聲音,司馬皓軒看一眼李篆,後者忙不迭跑向門口請曹子俊進來。

待曹子俊站定,司馬皓軒便放下了手中的摺子,抬眸看住他:「免禮,蕭庸可是招了?」

曹子俊雙手抱拳,微微躬身:「蕭庸已經招認,是他殺了北藩的商隊,並且偽造了國書意圖與北藩挑起戰爭,以此從中謀利。另楚江已傳回蕭庸偽造的國書為證,蕭庸無可抵賴,現在請陛下聖裁。」

「聖裁?」司馬皓軒低聲冷笑兩聲,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緩緩道:「時至今日,已然沒有必要給他留有後路,謀反罪定,株連九族,蕭氏一族,成年男子以謀反罪論處,未成年者流放南疆,永不得入京,族中女子,沒為官奴。至於蕭庸府上,滿門抄斬。」他的語氣極輕極淡,細微處卻是帶了絲絲的陰狠,讓人不寒而慄。頓了片刻,他眉頭一蹙,似是想到什麼,「曹子俊,你帶人去抄蕭庸的家,勢必要翻出他從殷冥那裡找到的密冊,情急之下,必要時可以採用非常手段,要知道那本密冊可是牽著凌月的性命,更是牽著大梁與北藩的和平。」

曹子俊心頭一驚,猛然抬頭驚愕的看著司馬皓軒,聲音募地就軟了下去,低聲問道:「陛下,難道外界傳言都是真的?」

「傳言?」司馬皓軒眉頭募地皺緊,神色更多幾分冷肅:「什麼傳言?」

曹子俊低頭,只能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

「近幾日民間有流言傳出,說蕭庸從前朝反賊殷冥那裡搜到一本密冊,實為前朝掌管官妓的官員傅桑洛所有,其中記載著前朝官妓官員與官妓的......私事。其中不乏前朝重臣,甚至有前朝罪臣宇文弘的記錄,包括其與仙樂閣頭牌的軼事。卑職原以為仙樂閣只不過是江南紅街上一處普通的妓館,可真當查實,那其實是前朝遺留的官妓,只不過時間久遠也就被人遺忘了。」

「原本前朝官員與官妓有染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那仙樂閣的頭牌隨後生下了一個女兒,隨後就不知去向了,直到前朝覆滅,才又重回了仙樂閣,自此之後此事就被塵封。早幾年也曾在茶館等地聽說書的津津樂道,這幾年倒是沒聽到有任何風聲,只是最近不知為何,此事卻是被重新提起,並且牽扯進了凌月的身份,並以此斷定,那密冊中所記仙樂閣頭牌的女兒,就是嫁於北藩和親的若水。」

雖然這些事情已經在之前楚江的密報中得知,但現在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並且已經在民間傳開之後,司馬皓軒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驚。他沉著一張臉,低下頭,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的節奏緊湊了不少。沉了一刻,他方才開口:

「這件事必須立刻壓制下去,在大梁國內一切都還好說,倘若跟北域牽扯上關係,怕是會引起兩國矛盾。現在若水雖為北藩的王子妃,育有世子顯身份尊貴,但只要她身世暴露,後果則是不堪設想,輕則若水喪命,重則更是會引起兩國交戰。曹子俊,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務必一定要就處這在背後散播謠言的主,另外禁止城中再有人拿此時來議論,切記要做的不露痕迹。這其中的厲害,你是明白的。」

曹子俊自然明白,因為這中間不僅僅牽扯著凌月和若水的性命,更是牽扯著大梁國和北藩兩個國家的和平穩定,而這兩樣,卻是任何一邊都不能捨棄。雖然也是明白以小舍大是最為安全的做法,可是真的要因這捕風捉影的流言,就真的將凌月和若水搭進去,那麼後果絕對不會像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後宮朝堂緊密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此時真的鬧起來,那就真真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了。要想就此將事情的發展攔腰截斷,就必須從根本出發,找到那個散布謠言的人,並以重罪論處,否則,僅僅一本前朝密冊,就能引起軒然大波,這樣的蝴蝶效用,光是聽著,就令人心驚。

「喏。卑職定不辱使命。」曹子俊恭敬行一禮,準備告退。

司馬皓軒見他要走,輕輕招了招手示意他留步,曹子俊遂停住動作站好,略有些疑惑的看他。

司馬皓軒拿過一旁的茶盞低頭抿了一口,復又抬起頭來看他,聲音輕柔了一些:「憶冬在你那裡可還好?」

原是之前凌月悲憤至極昏倒,醒來之後理智尚未恢復,依然要自封冷宮,並且遣退了所有在永和宮當值的宮人,就連清荷都未能倖免。而彼時如煙飲毒自盡,留下一個憶冬無依無靠,情急之下,清荷只能將憶冬帶了回去,這些時日就一直養在曹子俊府上。

曹子俊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點頭:「還好,只是一開始幾天鬧著要找娘親,這幾日和清荷混的熟了,也就不再鬧了。」語畢,他抬眸看向司馬皓軒,就見他眉頭緊皺,眸底閃過一瞬疼痛,半晌就聽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很是感慨。

「憶冬那孩子也是可憐。現在也才三歲吧,先是沒了父親,現在又沒了母親,當真是無依無靠了。」他停了一下,又道:「子俊,你和清荷成親以來,還不曾生養,不如把他認作義子。早前我記得你和任宇馳私交甚好,想必對這個孩子也是有幾分憐憫的。你也知道,蕭漪夢這次鬧得後宮不寧,凌月那邊亦是沒有平復,孤也是分身乏術,就算是想補償些這孩子什麼,怕是也得等著過些時日了。」

「陛下言重了,卑職曾與任宇馳解圍異性兄弟,照顧他的遺孤自然是義不容辭,只是卑職現在比較擔心皇後娘娘,畢竟她受了那麼大的打擊......」曹子俊說不下去了,一想到在寥寥一天之內,先是小產,再是面對如煙的死,沒有人能夠在如此劇烈的打擊之下還能保持平靜。而她當時想要直接衝去殺了蕭漪夢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是大局不允,是以才有了那之後的事,也才有了司馬皓軒和凌月之間那解不開的誤會。

而這些,卻是不能說出口的禁忌。

曹子俊了解凌月的為人,更是了解司馬皓軒。這兩個人都是倔脾氣,有什麼偏偏都不說,什麼都藏在心裡,哪怕是對對方好,都要掩飾的絲毫不露,這樣活著當真太累,可是卻是他們一直的習慣。

如此之下,誰都不願主動,誰都不願往前走一步,誰都不遠承認是自己錯了,就那麼僵持著,站在距離彼此最近的地方,給予對方最致命的傷害。

就是因為太了解對方,所以能夠輕而易舉的毀掉對方的所有希翼。

然而這一切,卻都不是出自他們的本心。

可是這些,曹子俊就算是看的明白,也就自能壓抑在心底。想說凌月和他司馬皓軒原本就不是自由之身,雖然一身榮華,卻是背負著常人難以承受的壓力和責任。凌月身上壓著的是她自己根本不願想起的過去,而司馬皓軒卻是想要將她的過去一併扛起,為她留一方自由天地,只可惜,這世間的事往往不如人願,就那麼陰差陽錯的,把他們二人生生困在其中。

進不得,退不得,處處陷阱,舉步維艱,硬生生的將兩個相互依偎的人,逼成了咫尺天涯。

「子俊,你知道有些事強求不得,你也知道凌月的性子太過剛硬,她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那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給她些時間吧,也許,某時某刻,她能讀懂孤的用心。」也許她永遠懂得。

清風徐來,吹散司馬皓軒的聲音,恍惚中,竟然覺得單薄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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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策之染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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