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人事薄

「哥哥……娘親……」這時候晉遠冬跟著晉守忠也是走了過來，他看到晉遠江氣的不輕，而尤小雅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又有點嚇人，所以說話的聲音里滿滿地都是不確定。

「既然沒有缺胳膊少腿兒，自己能做的事情為什麼要假他人之手？還是說你覺得做了這些『下人』做的事，你的身份地位就降低了，就沒辦法好好讀書了？」尤小雅見晉遠江氣的夠嗆，心頭一軟，換了個方式來問，雖然這話也還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自然不是！」這個是能力問題，晉遠江表示，死都不能承認。

「這不就好了？既然你能做到，又不會影響到學習，那為什麼還要別人幫忙？」尤小雅問。

「……」晉遠江表示他說不過尤小雅，她的話說的滴水不漏，簡直就像是把他困了起來一樣。

「遠冬，可都收拾好了？」尤小雅看了看晉遠江，繼而轉頭朝晉遠冬問道。

「回娘親，收拾好了。」見尤小雅恢復到平時的模樣，晉遠冬點了點頭道。

「嗯，這就好，遠冬這次你們去私塾那裡，可不像在府里的時候有小廝和書童陪著你們，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自己動手去做，知道嗎？」尤小雅問。

「為什麼呀？」這在晉遠冬的腦瓜里，有沒有小廝對他來說好像根本沒有什麼概念，他只是純屬好奇才這麼一問。

「遠冬見過哪個會捕魚的大人他們身邊有小廝在幫忙的？」尤小雅問他，或者說忽悠他才對。

「誒？」晉遠冬眨巴了眼睛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捕魚的那些人，他們好像都是自己在做吧？

「他們全都是自己在做對不對？」尤小雅繼續引導。

「嗯」晉遠冬點頭。

「那遠冬可知道，他們上學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在做自己的事情的？」

「那遠冬也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晉遠冬眼神一亮，脆聲說道。

「嗯，遠冬真是好樣兒的！」尤小雅毫不掩飾的對他進行了讚揚，小傢伙一聽整個人都止不住地快樂了起來。

「媛媛也是好樣兒的～」這時候晉媛媛軟軟甜甜地聲音響了起來。

「沒錯，媛媛也是好樣兒的。」尤小雅看了晉遠江一眼，后才摸了摸晉媛媛的腦瓜，笑了笑說道。

晉遠江一抬眼便是撞進了尤小雅這略帶舒爽而又有些寵溺的笑容里，莫名地心頭一震，忽地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腦袋裡空空的半天沒能想著一點什麼來。

等送走晉遠江兩兄弟，屋外便是傳來了李媽媽請安的聲音，尤小雅應了一聲，讓李媽媽進了屋子。

「夫人，這是宅子里的人事薄，請您過目。」李媽媽臉上帶著多年來修鍊得當的笑意，揮了揮手讓身後的一個丫鬟把一本有些泛黃的線裝薄子呈到了尤小雅面前。

「周媽媽，小姐剛吃了飯，你領她出去走走，消消食。」尤小雅看李媽媽這副模樣知道今日里怕是不那麼清凈的，未免接下來晉媛媛受到驚嚇，還是先讓她出去的好。

「是夫人」周媽媽看了一眼尤小雅，眼觀鼻，鼻觀心，應了一聲便帶著晉媛媛走了出去。

「娘親，媛媛中午也自己吃飯，那可不可以多吃一個栗子桂花糕？」剛踏出屋門，晉媛媛那小丫頭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撒嬌一樣又疊回到尤小雅懷裡說道。

在晉家小姐少爺的吃食是有規定的，每日里小食雖有，但都是定時定量，以免得她們吃了積食，傷腸胃。

「下不為例」尤小雅想，多吃一個該是沒多大問題，也權當給晉媛媛的獎勵，便也就應了。

「謝謝娘親！」晉媛媛得到尤小雅的首肯，高興的不得了，摟住她的脖子便是響亮的chu了一口，最後興高采烈跟著周媽媽出了院子去。

等周媽媽和晉媛媛出去了尤小雅才瞥了一眼那薄薄地冊子，而後抿了口茶水才開口道，「有勞李媽媽了。」

她腦子又沒問題，晉宅這麼大一宅子，就昨天見過的那些人就不下五六十人，再加上宅子里的後勤和外院的家丁，少說也有兩三百人，這個本子這麼薄，能記下幾個？

而且看這本子舊成這樣子，怕是不曉得多年前的人事了，裡頭的記錄估計沒幾個是準確的，李媽媽拿這個來敷衍她，居心何在？

「夫人多禮了。」自從昨日被尤小雅擺了一道，李媽媽對如今事態拿捏不準，還沒回到自家屋子就已經讓人把送尤小雅他們回來的晉伯以及其他幾個沒在尤小雅院兒里侍候的丫鬟小廝找了過來，她迫切地要了解尤小雅的情況！

因此後來她知道了，尤小雅在晉府里，其實是真的不受寵，而且沒什麼地位的，至於老太太讓她管晉家老宅的事情，這也只是隨口敷衍的事情罷了。

所以，對於一個不將她放在眼裡的失寵填房夫人，李媽媽表示，她也沒必要將她太放在眼裡的，而且就這時候，她還就昨日晚間居然被尤小雅反將了一軍的事情而耿耿於懷著。

「你叫什麼名字？」尤小雅淡笑隨手翻了翻那本子，而後朝給她本子的那個丫鬟問道。

「回夫人，我叫朱兒。」那丫頭愣了愣瞟了一眼李媽媽，見她給她使了個眼色這才朝尤小雅答道。

「朱兒你且說說這晉家老宅里裡外外大概都有多少人？」尤小雅神色平靜，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朱兒又看了一眼李媽媽，見她給了個但說無妨的眼神才開口道，「回夫人，大概二百八十人。」

「那你告訴我，這本子一頁上記錄了多少人？」

「回夫人，六人。」朱兒答道。

「嗯，沒錯，挺工整。」尤小雅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翻開的那一頁，好似在讚揚卻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朱兒沒想到尤小雅會是這個反應，也不曉得該怎麼接話，怯怯地轉眼去看李媽媽，想得到她的指示。

不過沒等李媽媽給她信息她就聽到尤小雅似為嘲諷的聲音說道，「那你再告訴我，這冊子有多少頁？」

「回、回夫人，一共三十頁。」因為尤小雅的氣勢太過嚇人，朱兒心頭沒底，不住地看向李媽媽，直到李媽媽輕微地點了點頭，她才朝尤小雅回道。

「那你告訴我，這裡面記了多少人？」尤小雅將手中的冊子往放了茶盞的桌子上一扔，而後端了茶盞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整個人不怒自威。

「回夫、夫人，一共一百、一百六十七人……」朱兒心頭一顫，但被李媽媽頗具氣勢的眼神一瞪，這才硬著頭皮磕磕巴巴回道。

「那……」尤小雅啜了一口茶水，頓了頓才說道：「這是什麼時候統計的冊子？」

「回、回夫人，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這個朱兒還真不知道了。

「那你幫我問問李媽媽，看她是否知道？」朱兒和李媽媽的眉來眼去，尤小雅看在眼裡，心裡冷笑連連，看來這個李媽媽是了解過她的來歷了，這般是在給她顏色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