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悔
明耀盤膝坐在炕上看道家書籍,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看著手上的綁的繃帶,就想起那次在通德莊子上,自己受了重傷,她替自己包紮傷口的事。
那時的她對自己多是不走心的討好,還知道給自己包包傷口,現在倒好,
她把自己的手咬那麼深的傷口,轉身就走,
她就不想想自己也會疼的嗎。
雖說這事自己有點自作孽不可活......
「皇上,內務府送引領宮女來了」。
鄭貫忠低著頭進來回報道。
「送回去」。明耀聲音冷冰冰的,眼神都沒抬一下。
「皇上,這次其中有一個據說是花神轉世,帶有體香」。
鄭貫忠看著地衣上的紅灑金線色金玉滿堂的圖紋,心裡有些戰戰兢兢。
明耀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就有些似笑非笑。
鄭貫忠「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惶恐」。
他只是想著皇上有多長時間都沒有紓解了,其他的時候他不知道,
反正他跟著的時候沒有再選侍候美人兒這樣的差遣,仔細一算差點嚇一跳。
都好幾年了,
不會吧......
芊染的事,讓他知道自己再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可是,他這也是為了皇上的身體著想,再說這個叫洛芙的女子也極是不俗,說不定皇上能看上。
他真的是再忠心也不過了。
可是芊染的下場。讓他此時心戰不已。
「鄭貫忠你跟著朕有幾年了」。
明耀看著他在地上,身上的灰藍色葛布太監服直抖的微微顫。
收回了眼神,淡淡的落在手裡捲起的書本上。
「奴才在皇上身邊服侍二十一年零三個月一十五天」。
鄭貫忠仔細的回道。
「那你了解朕的脾氣嗎」。
明耀淡淡的話音讓鄭貫忠更惶恐了。他頭抵在地上道:「奴才蠢物,萬死不敢有窺探聖思的心」。
「何必謙虛呢」。
明耀輕笑了起來。
於是鄭貫忠抖的更厲害了。
抬手就要給自己嘴巴子,
唉,讓你惹禍,讓你惹禍。
「別扇了,豬頭似的總管,朕看著礙眼。」
明耀想著剛才這奴才的可惡。辦事的不牢靠,連請太醫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本來是打算順手教訓他一下。
又一想影響自己的視覺。
算了,放過這狗奴才一次。
鄭貫忠那使勁下手的手風把臉上的汗毛都微微吹動起來了,聽到皇上的話,手離臉最親密接觸只有一眨眼的功夫。猛的住手。
豬頭。
......
原來上次皇上讓他點評畫的時候。他自己在皇上面前誠心悔悟自罰。呼嘴巴子太狠,臉都腫了起來,
也是一種錯啊。
鄭貫忠覺得他可能是史上當的最艱辛的御前大總管了。
「謝皇上不罰」。
鄭貫忠感激的謝恩,想著皇上雖然是用這樣的理由,才不讓自己扇嘴巴子。
但也許是因為皇上越來越欣賞自己,又不能表露出來,所以才找了這麼個借口呢。
皇上表達喜歡或者欣賞的性格是有點彆扭的,
你看。就像對福臻公主那樣,
明明他都看出來皇上對福臻公主的感情已經不同尋常了。
可是福臻公主似乎還沒有意識到,
只覺得皇上是個狠心人,
嗯,一定是這樣的,
皇上對自己這個大總管的工作還是很滿意的。
鄭貫忠覺得他大總管的生活一下又有了陽光。
大家不要打擾他,就讓他這麼認為吧。
畢竟讓鄭公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大概再也不會愛了吧......
主要是他找錯了參照物。
跟福臻公主對比,
......
臉多大。
不得不說,在明耀身邊當差,心理建設很重要。
鄭公公做的很好......
鄭貫忠弓著腰慢慢退出去。
「最後一次」。
明耀冷冷的嗓音,讓鄭貫忠全身一凜。
不要每次拿這種事來煩他。
御前大總管被鄭貫忠做的像龜|公似的。
他又不是嫖|客。
什麼玩意兒,還花神,是來讓自己發笑的嗎。
明耀平靜的看著書,內心各種煩。
鄭貫忠從殿里退出來,他的徒子趕緊過來問:「義父,皇上怎麼說?是要把人現在送進去嗎?」
太監後面的四名宮女也期盼的看過來。
「滾滾滾滾,以後這種事不要再提」。
鄭貫忠從袖子里拿出小手絹,擦擦額上的冷汗。
把擦汗的小手絹甩在他面前的太監臉上,把他一下推走。
「義父,皇上真的連看都不看眼?」。
太監不死心的回身又問道。
看了看洛芙,覺得自己是個太監,都有點動心呢。
「哪來這麼多的廢話,快走」。
鄭貫忠把幾人打發走了。
看到福臻公主走過來,跟看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高興了起來。
皇上身邊這幾天,真是時時有黑風暴過境。
福臻公主是唯一不會刮到的人。
呦!福臻公主這臉色怎麼這麼差。
得讓皇上趕緊知道。
盡職盡忠的鄭貫忠不待孟言茉一行走近,就趕緊進去回報。
「皇上,福臻公主求見」。
「讓她進來」。
明耀聽到鄭貫忠的話,握著書的手一頓。壓著心裡的振奮,聲音平淡的說道。
待鄭貫忠出去,明耀一甩袍擺。從炕上下來。
不用看都知道玄奕幾人此時看著他的眼睛晶晶亮。
肯定是在閃爍著期待看戲的小光芒。
「成先生來信說,需要幾個幫手」。
明耀曲指彈了彈袍擺,淡淡的說道。
「主子,屬下想起來了,老寒腿犯了,就先告退了,主子恕罪」。
「主子。屬下腰病犯了,萬望主子恩准屬下告退」。
「主子,屬下腦仁兒疼。屬下失職,請容屬下稍後領罰,現在實在是當不了差了」。
......
瓦津關那種地方還能忍,忍不了的是成先生在戰場上的各種掉節操。
指不定又讓自己去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
大丈夫理應刀劍上見真功夫。
戰死沙場。才不墮黑衣衛的威風。
主子在的時候還好。主子要是不在,千萬不能和成先生在同一個軍帳里啊。
因此玄奕幾人挖空心思找告退的理由。
主子在福臻公主面前吃癟這種事,雖然特別特別特別想看。
簡直要超越想看大明統一四海,萬國來拜的雄威盛況。
但是太八卦這種事,果然是會死人的。
哦,不,比死了還要痛苦。
黑衣衛一想到成歸鶴那一翹一翹的猥瑣小眼睛,一閃一個讓黑衣衛想撞死。
也不想去實施的各種破壞敵軍的辦法。
就立即的打消了看主子好戲的想法。
今天總算知道了。欣賞主子的八卦,會死人的。
也不知道成先生是怎麼全須全尾活到現在的......
玄晏幾人剛不自覺的冒出「難道要去請教下成先生這個問題」的想法。
看到主子瞥過來的眼神,立即兩眼放空,什麼都不敢再想了。
「哦?朕竟不知道黑衣衛成了老弱病殘集中營?」
這麼輕易的放他們走,下回說不定還得盯著自己的手擠眉弄眼。
總是用軍棍這種辦法太粗暴了,明耀覺得有點膩了。
看著黑衣衛們立即意識到他們自己的這個借口簡直是坑自己,惶恐的單膝跪在地上,的時候,
明耀這才覺得有點意思。
「屬下失職,願領一百軍棍」。
玄奕幾人聽到明耀淡淡的話音,立即收起了各種「老弱病殘」的表演,冷肅了臉色,單膝跪下。
黑衣衛是軍中精悍,老弱病殘,這個罪名他們承擔不起啊。
是要被立即清理出黑衣衛的。
「去吧」。
明耀擺擺手。
這可是他們自己認領的。
別總覺得他這個做主子跟多黑心似的。
既沒有泄露出自己現在真的很想打發走他的黑衣衛們這種急迫,
又不用主動開口攆他們走,而是他們求著走,
又順手收拾下皮癢的下屬們,明耀剛才心煩的心情好了點。
不過待看到進來的孟言茉蒼白的臉色,彷彿下一瞬間就會隨風化去的嬌弱身體,
明耀淡然俊美的五官立即淡定不下去了。
他皺著眉大步走向她,伸出手想去摸她的額頭,被孟言茉輕輕朝旁邊挪了下步子避開了。
明耀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我來是想請皇上赦免了張少淳的死罪,請皇上把他撥給我」。
孟言茉垂著眼睛看地衣,聲音沒什麼波幅的說道。
冷淡而客套。
也不像以前那樣在他面前怕他生氣而小心翼翼偶爾帶著狡黠的恭敬。
「你若是缺管理宮殿的總管,朕把鄭貫忠撥給你」。
明耀知道她心裡怨自己,看著她跟自己冷靜客套。
原本還因著知道她在用全部愛著自己的心恨著自己時的放心后的煩躁,此時也變得比剛才更加焦煩。
他讓自己的聲音溫和。
不讓心裡自己都壓不住因為特別燥時會牽動的戾氣,在她面前爆發出來。
張少淳那老太監他也不是非得要殺,她放了也就放了。拿她的玉佩冒充自己的龍佩,把他的親衛們指使的團團跑。
其罪已經超過假傳聖意。
這些他都不生氣。
此時心裡的戾氣橫生的原因是他看的出來,她要和自己徹底畫出分界了。
雖然這就是自己所期望的。
可是明耀終於知道後悔的滋味了。
一向自大到沒有天邊的明耀。終於承認自己做了件坑自己的蠢事。
他們明家男人從來不會把心給一個女人,明耀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成了個例。
他把她推開,徹底在他們之間樹立個巨大屏障,他在看到她死心放棄了的眼神中,這一刻開始後悔。
在看到她對自己冷淡如陌生人的眼神時,明耀承認自己不舍了。他開始想念以前她看著自己滿是愛慕的眼神和甜糯的嗓音了。
原來這個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全部佔據他的心,拔不出來了嗎。
「不用麻煩了」。
孟言茉福了福。轉身要離開。
她只是來跟他說一聲,他同不同意,都這樣。
孟言茉甚至期盼著他大怒一聲道:「孟氏你別不知好歹,朕的耐心是有極限的。你這麼放肆是做給朕看的嗎!」
然後她就和那些不被他放在眼裡的普通女人一樣。被宮人拉出去處死。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死在他手上,她認了。
明耀看她轉身要離開,心裡的脾氣再也忍不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壓在門板上。
明耀吸了口氣,壓住自己的暴躁,他知道她喜歡自己輕柔時低淳些微沙啞的嗓音。和他的容貌。
明耀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淪落到要靠犧牲色相來挽回一個女子的心了。
即使他和孟言茉已經認識幾年了。
哪怕是半年前有人跟他說,有一天他會蓄意用容貌來勾|引一個曾經對他滿心愛慕女子的重新眷戀。
他非得讓人嘗嘗什麼叫十大酷刑。
明耀靠近她的小臉,讓自己的「美色」完全展示給她看。
「香香,你不要再同我生氣,不要離開我好嗎」。
孟言茉被他攥住手腕,壓在身下這種情況,都面如假人,沒有絲毫波動,
卻在他輕柔如珍視世間摯愛的低沉嗓音中,痛苦的無以復加。
這個男人是她深深愛著的,她曾經不忍心看到他有任何辛苦的表情,
「明耀,明耀,明耀,」
她粉紅色的櫻唇此時如染了層霜似又哀絕又痛苦的白寂,
顫著聲音念著他的名字。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
孟言茉再也忍不住,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顆不停的往下掉。
「是你不要我,你把我變成你名義上的皇妹,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冷心到底,絕情到底,
現在你還用這樣溫柔不舍的語氣對我,你想做什麼,
難道讓天下人都看皇家的笑話嗎,
難道你不要你的天下了嗎。」
「明耀,我真的真的再也受不了,
我會瘋的,我也快被你逼的活不成了」。
孟言茉痛苦的呢喃著,眼淚大顆大顆的冒出來。
終於看到她對自己不再如同一尊精緻的假娃娃一樣看不到對自己的感情,
捧起她小小的臉。
「香香,我後悔了」。
「我想要你」。
明耀溫柔的把她臉上的淚珠都吻掉。
在她唇邊徘徊呢喃著。
孟言茉就用手推他,推不動,就拿小拳頭去打他。
明耀都不管她的掙扎,只含住她怎麼也不肯張開的小嘴。
仔細的一寸寸的吸吮著。
像品嘗世間美味。
孟言茉的軟弱無力的反抗,讓他心裡的欲|望越來越大,
剛才有多煩躁,此時就有多想把她壓在身下。
他只知道,他確定了,他只想要她。
本來他就對她的身體很熟悉,也很想念。
這麼多天,都是考慮著大局而壓抑著,一直克制,
此時終於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這個女人填滿了,暫且就什麼都容不下了。
吻就開始熱烈起來。
手就往喜愛的地方搓揉而去。
孟言茉此時心裡又氣又恨。
胸前被他握住,更是氣的要死。
對明耀又是踢又是踹,可是他彷彿其他地方也有眼睛看到樣。
明明是正萬分濃情的吻著她,可是把孟言茉的那些踢踹都躲了開。
並切用他強有力的腿抵住了她兩支柔軟的細腿。
孟言茉氣急了,那頂在她小腹間的硬物,她想也不想會有什麼嚴重後果的就一條腿去往上踢他。
明耀閃身錯開。
望著她重重喘氣,他被她的身體勾的動|情不已。
下|身漲的都疼了。
最硬也最是脆弱。
這女人太狠了,想讓他斷子絕孫。
「你後悔了?」
孟言茉又哭又笑,凄婉的小臉蛋上說不出的痛。
「明耀。你可清楚你我如今的身份,
是兄妹!
你想被天下文人罵死嗎,你對得起你家列祖列宗嗎!」
錯過了。明耀我們錯過了。
如果是以前,哪怕是這道封為公主的聖旨還沒下之前,
她想著對他的愛,還能闖一闖他的后|宮醋海。
可是這道聖旨下了。他如今說他後悔了。讓這個一向都高傲的沒有天際的男人承認他後悔,做錯了一件事。
孟言茉就知道她真的得到了他的心,
可是已經沒用了,太晚了。
就是因為知道這個男人的心都是自己的,所以她哪怕這次能重新和他不清不楚的牽扯在一起,
以後,只要她一想到什麼引領宮女,什麼皇后。什麼宮妃,
她會被醋海淹死的。
她沒有勇氣再闖了。
就托這個借口斷了這吧,
「我家列祖列宗不也是你的祖宗」。
他當然知道這個身份的禁錮,就是他自己加的。
是他這輩子唯一承認做過的蠢事。
不過來日方長,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不是。
大不了,誰敢說,他就把誰扔牢里去。
一向英明果決的明耀也有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時候,
因此他不關心其他的,他只關心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愛是不是還像以前。
她的痛,她的情緒都告訴明耀,她依然愛他入骨。
所以明耀就又恢復了平時的不羈,手一邊替她擦下淚,一邊打趣道。
孟言茉簡直要氣瘋了。
她在如此痛苦認真正經的絕望,這個人怎麼還有閑心開玩笑來調笑她!
真是任何髒話都不能罵出她此時心裡對明耀又是恨又是氣又是無奈又是想尖叫的複雜情緒。
拉住他在自己臉上滑動的手,放到口中就想咬。
明耀出手如閃電,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櫻桃小口微微張開的大小恰是能含住櫻桃的模樣。
粉嫩的唇瓣,明耀又想吻上去,不過想著他快把這個小女人折磨崩潰了,
暫且忍住衝動。
「朕今天才知道香香這麼喜歡咬人,
左手已經傷了,」
明耀晃晃自己纏著繃帶的左手,想讓她心疼,
那時在千州府的河邊,她看著他在海上咬破的手腕,哭的那麼心疼,
明耀好懷念。
看到她倔強的偏頭不看,明耀倒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反正他此時就覺得對他會哭會笑會生氣,不再像即將要凋零的花一樣慘白顏色的孟言茉,
前所未有的可愛,動人。
這大約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吧。
想他明耀見過多少美艷女人,想不到栽在這棵小幽草身上。
「右手要批奏摺,你想咬,喏,咬這裡」。
明耀把普藍金線綉翟紋的龍袍袖口連著裡面的中衣捋開,露出健壯有力的胳膊,放到孟言茉唇前。
看著他望著自己有點戲謔又滿是認真的表情,
臉上寫著:來,你咬過後,出了氣,咱們還歡歡喜喜的在一起,好吧。
孟言茉無語凝噎的崩潰。
「啊」!
用手抱住耳朵,聲嘶力竭的尖叫。
神啊,請你告訴我,上輩子我究竟欠了他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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