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零[4]
「那麼昔時，你覺得你的概率是多少？」
「零。」
「啊啊啊？你這麼優秀，比水原優秀多了，你怎麼反而是零啊？」
左竹南作為新聞部的部長，作為腦袋裡裝滿了帝光大大小小消息八卦的人，當然少不了對那天在午休時間聊天內容時的深扒。
課間的過道里，面對好友的問號，霧雨昔時笑著搖搖頭，「其實我也沒有很優秀，我從小到大除了讀書以外什麼都不會，除了成績好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特長。」
「明明你音樂那麼好，我可是昔神的死忠粉呢。」
「那是在認識小征之後的事情了。」
小時候把赤司征十郎當做不甘心的對手，因為自己從小到大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成績好，所以當自己一次次輸給同一個人時，當然會格外不甘心。在把赤司征十郎當做變優秀的目標以後，自己才開始學習打籃球、學習音樂、學習成為班幹部，就連目標成為冰帝的學生會會長也是受到了赤司征十郎的影響。
其實她真的是個挺普通的人，自己擅長的地方拼了命也要贏，自己不擅長的地方就沒那麼計較，所以在遇到對手強大的跡部景吾時，她打不過就跑。
「但是也比水原要好很多啦，為什麼你反而說你的概率是零啊？」
「因為我平時會跟小征一起下棋來著，下棋可以看出來很多性格問題，」霧雨昔時笑了一下，認真的說著，「小征是那種一旦確定了目標之後就會不動聲色的設置很多局，讓你不知不覺就陷入他的陷阱之中，不到十拿九穩會勝利的時候是不會主動亮出來底牌的，直到最後你輸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一步開始淪陷的，甚至你還會以為是你自己出了差錯才輸的。」
所以她一直在想，赤司征十郎如果愛上了哪個女孩子，他一定會去追，而且一定要追到手，搞不好直到最後女孩子還以為是她自己先愛上赤司征十郎。
霧雨昔時笑了一下，「但是這些對我沒用啊，因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上赤司征十郎的，我啊，最討厭的就是愛情了。」
假如赤司征十郎真的喜歡上了我，我也不會被攻陷。
因為我不是堅定著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對方，而是堅定著不相信愛情。
愛情啊……
太不可靠了。
落荒而逃，從那個聽到告白的拐角，用盡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身後追來的腳步聲也催促著自己要快點跑才行，要更快一點才可以……
跑到了教學樓一樓的大廳，身後的腳步聲很快就要追上來了，應急之下迅速的彎腰躲進了樓梯下面。
霧雨昔時蹲在樓梯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喘氣的呼吸聲被對方聽到。
空曠的教學樓大廳里，赤司征十郎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大廳里一片死寂般的安靜。霧雨昔時暗叫一聲糟糕，小征沒有追出去，肯定是知道她沒有跑出大廳了。
「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數到三，你自己出來。」
果然……！
「三。」
「二。」
「一。」
安靜的大廳里，再次聽見了赤司征十郎的腳步聲。
「昔時，你是想被我揪出來嗎？」熟悉的嗓音和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
難道他知道自己躲在這裡？！霧雨昔時捂著嘴巴，驚愕的轉頭，然後更加震驚的看見遮擋物下不大的視野里出現了赤司征十郎的腳。
……就停在自己的身邊嗎？看來她還是出去伏法比較好？
但是一想到要與赤司征十郎面對面，她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不行的，現在的自己可以面對水原友香，但是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赤司征十郎。
猶豫之際，聽到一聲輕嘆。
「算了。」
……誒？
「我給你時間，等你想好之後自己來找我。」
語罷，視野里的腳離開了，愈來愈遠的腳步聲最後歸於平靜。
霧雨昔時鬆開捂著嘴巴的手，大口的呼吸著，待呼吸平靜后從樓梯下面鑽了出來。
胸口很悶，連呼吸都很沉重。
……大概是跑得太快之後突然停下來導致的吧，也許明天就好了。
原本之前在鬼屋的事情還沒能跟赤司征十郎好好談一次，現在的自己反而不敢去觸碰那個身影。一個人回家的路上，陽光塗抹著街道，塗抹著大廈，塗抹著公車站牌，塗抹著穿著時髦裙子的年輕女人，塗抹著分享冰激凌的戀人，塗抹著這條回家路上熟悉的一切。
這條走過了很多遍的路變得格外冗長，彷彿每一步都拖著沉重的力量，沉重得讓她回到家時感到格外的疲憊，她無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徑直要回自己房間去。
一回到房間就撲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軟軟的床給了自己極大的安全感。順手把枕邊的巨型輕鬆熊抓過來與她面對面，她戳了戳輕鬆熊的臉，又捏了捏輕鬆熊的胳膊，直到她聽到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進來的人穿著剪裁適宜的定製西裝，他輕輕笑著，「昔時，怎麼看見我了也不吱一聲，就這麼直接回房間？」
霧雨昔時一怔，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撲向霧雨佑，「老哥！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霧雨佑伸出手穩穩接住撲過來的霧雨昔時，笑道，「出差提前結束了，等會兒吃完晚飯還要回公司一趟，想著你也差不多要放學了，打算回來先看看你。」
聞言，霧雨昔時繼續蹭著哥哥的肩膀，「抱歉啦，剛剛在想事情，沒注意到你。」
「看得出你是有心事，是什麼？」
霧雨昔時又有些有氣無力，她從霧雨佑身上下來，坐回床邊，隨手抓過擱置在一側的輕鬆熊。半晌，她抬起頭來笑著問道，「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非常糟糕？」
「從小到大，我除了會讀書之外什麼都不會。」
「別人都說我性格好脾氣好，但是一旦熟悉了就會發現其實我真的非常糟糕，總是小孩子脾氣。」
捏著輕鬆熊的耳朵，看著這張萌萌的熊臉，她輕笑一聲，「所以沒有人喜歡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就堅信自己不需要愛情，所以即使曾經有人喜歡過我也沒有察覺。」
「但是此時此刻……真的好想被人喜歡啊。」
第二天繼續去上學，學校已經把年級紅榜貼了出來。
霧雨昔時去教室路過這裡的時候，瞥了一眼排名。
第一名赤司征十郎。
第二名霧雨昔時。
與記憶里一模一樣的排名，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
……看吧，明明自己已經糟糕得只有讀書這件事可以拿來驕傲了，卻偏偏還是比人家差一點。
反觀霧雨昔時的失落，班上的人可比霧雨昔時在意多了，霧雨昔時一到教室就收到了十多句恭喜，平時跟自己關係好的女生也紛紛開始借自己的筆記和作業。
由於學校會在每次考試后把年級前二十名的紅榜貼出來，所以這麼一年多下來，年級前二十名有哪些名字基本上都眼熟了，學霸總是那幾個，只不過排名發生點改變而已，像赤司征十郎這種常年穩居第一的人畢竟是少數。
前不久因為運動會一時成為話題人物的霧雨昔時突然間闖進了前二十名的紅榜，這個從未在紅榜上出現過的名字一時間又成為了話題焦點。
而話題中心的霧雨昔時十分淡定，在借筆記和問課業問題的同學散去后，問左竹南，「帝光的社團報名表能不能給我來一份？」
左竹南眼睛一亮，「你要參加社團了？」
「是啊，轉學過來有一段時間了，學校也適應得差不多了，該找個社團混一混了。」
「要不要考慮一下學生會啊？」
「暫時不想為人民服務了，打算找個活動社團。」
「那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想著能不能把你拉到我們新聞部的，」左竹南笑了一下，「你等我放學後去學生會給你拿一份。」
本來以為只是跟著去學生會等個幾分鐘就好，誰知道剛剛跟著左竹南去了學生會，左竹南就被一大堆忙事給纏住了，她只好在學生會裡坐著等了一會兒。反正她目前的時間寬裕，不急。
左竹南把社團介紹和報名表拿給她之後，她就順便在學生會這裡看了起來，左竹南偶爾抽空就會在旁邊跟她介紹一下。時間過得很快，直到學生會裡的人也差不多走完后，霧雨昔時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回家了。
跟左竹南一起走出校門，分叉口道別的時候，左竹南擔憂的說道，「昔時你自己一個人回家的話要注意安全哦。」
「我沒關係啦，我體能比你好，應該是我更擔心你一點，你這麼萌。」
那天偷聽到告白后的胸悶感仍然存在，雖然赤司征十郎說給自己時間讓自己想清楚，但是實際上她這些天來沒有花過一分一秒去想。
因為只要一去回憶那一天的畫面，胸口就會悶得喘不過氣來。
真是糟糕的狀態，根本無法冷靜的思考問題。
……不如乾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走過了這個拐角，剛決定收起走神狀態，身後一雙手用力捂著自己的嘴巴，隨後是幾個有力的人迅速將自己全身拖向身後不遠處的巷子里。
等霧雨昔時眼前的視野安定下來后，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勢。
為首的女人掐掉手中的煙頭，正紅色的唇角勾著一抹笑意，向前一步看著霧雨昔時，精緻的指甲輕輕的划著霧雨昔時的臉，低笑了一聲。
「等你很久了。」
被五個人拖進了巷子里，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得而知，但絕對不是好事。
霧雨昔時緊閉著眼睛，她現在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