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零[5]
把自己圍在巷子里的是兩個男人和三個女人,而且年齡也是十多歲,這種配置讓霧雨昔時稍微放鬆了一些,至少生命安全可以保住。
這種時候要做的是不激怒對方,而且盡量從對方的語言交流中判斷出自己的危機程度。
霧雨昔時最擅長的就是聲音,她稍微醞釀了一下,顫抖著聲音,一副恐懼的樣子,「你們想做什麼……你們要是想要錢的話,我都可以給你們。」
「錢?是挺需要的,不過今天就算了。」居中的女人燙著紅色的波浪卷,低胸的弔帶雪紡裙子,可以看出有著不錯的身材。她帶著明顯的不屑,精緻的指甲在霧雨昔時的臉上劃了兩下,「嘖,這皮膚還真不錯,要是正正經經的打扮成女孩子,豈不是更讓人著迷?」
不是為錢,那麼就是為了某些情理原因吧。人口拐賣和謀殺的可能性比較小,真要是這兩樣豈不是早早的就把她丟進車裡開到沒人知道的地方了嗎,絕不可能是往巷子里拖,而且也不可能交給十多歲的人來做。這樣一想,也放鬆了很多。
「你們想要多少都可以,我家裡很有錢的,不信我可以拿給你們看。」霧雨昔時顫著聲音,害怕極了。她一邊說著,一邊連忙打開自己的書包,動作慌亂的翻找著錢包。
紅色波浪卷的女人動作優雅的拽住她的手腕,停止了她翻找的動作,並且順勢拽著她的手腕把她往他們五人中間用力一拽。
霧雨昔時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她的臉被強行抬起來,一個耳光就打了下來。
霧雨昔時捂著臉低頭,盡量不讓對方察覺她眼睛里的怒意。
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五個人把她圍在中間,看這架勢,接下來就是五個人圍毆她了。
她肯定打不過五個人,況且其中還有兩個是男性,硬碰硬絕對不行,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儘早找到時機跑出去。而且這個時機要十拿九穩,萬一逃跑沒跑成,反而讓他們警覺起來了,說不定還會打得更狠,而且也不會給自己第二個時機了。
……好在,剛剛故作慌亂找錢包的時候,已經把警報器翻了出來。
是的,她做出找錢包動作的目的,一個是為了用慌亂的神態減少對方的警覺性,另一個更重要的就是要把警報器拿出來。她的警報器是一個卡通瓢蟲的造型,就像普通的卡通掛件一樣掛在她的書包上,一般人是不會想到卡通瓢蟲的掛件居然是警報器。瓢蟲的頭部用一個掛鏈掛在書包上,她一般都是把瓢蟲塞在側包的,生怕自己不小心拉響之後影響別人。
那是上杉花荀推薦給她的防狼器,她拿給赤司征十郎展示的時候還被他嫌太小兒科,但赤司征十郎還是讓她一直帶著。
「站直。」紅色波浪卷的女人指著她。
霧雨昔時照做,低垂的臉看不見眼睛,看起來依然是乖乖挨揍好欺負的樣子。
紅色波浪卷的女人閃開,她還一邊笑著說道,「哎呦打得我手都疼了,春澤,你來玩一下。」
叫春澤的女人還在跟她調笑,一副打人很歡樂的樣子。
由於自己剛剛被用力拽到了巷子中央,正對著巷子的出口,只要邁開腿就能一路直奔出去。而自己乖乖挨打已經讓對方處於一種輕鬆的狀態,連打人都帶著開玩笑。
霧雨昔時趁春澤轉頭跟其他人調笑的功夫,迅速拽住她的頭髮,把她朝自己身側的地面用力摜去,彷彿感覺到春澤的頭都撞在了地上。開玩笑,以為冰帝校園暴力少嗎,一個打五個不行,打你一個還是夠了的。
其他人一時怔愣,而自己身前也沒人擋著路了,霧雨昔時拔腿就跑。
「滴滴滴滴滴滴——」
高達130分貝的急促尖銳的警報聲憑空而起,把回過神來的幾個人嚇了一跳,意識到聲源不是警車,他們迅速追了過去。
兩個男人跑得快,已經抓住了霧雨昔時的衣服。
緊接著,霧雨昔時拔開了第二個警報器的插銷。
警報聲又高了一重,兩個急促尖銳的聲音疊在一起,不僅耳朵生疼,而且急促尖銳的滴滴聲讓人聽了難受,就連霧雨昔時自己都被這個節奏鬧得有些胃裡犯噁心。
巷子外的人紛紛朝這裡看了過來,霧雨昔時連忙大喊道,「救命啊——」
巷子外的人打算過來,兩個已經追上了霧雨昔時的男人一時慌張鬆開了霧雨昔時的衣服,畢竟圍毆這事還是見不得人。
紅色波浪卷的女人攔住其他人,「今天先算了,我們撤,她手裡那個東西太招人注意,我們會吃虧。」
霧雨昔時跟巷子外打算進來見義勇為的人道了謝,也委婉拒絕了幾個男生想要互送她回家的好意,一路跑到了一家人很多的餐館。
餐館里正值高峰期,霧雨昔時還有些驚魂未定。服務員來問她想坐什麼位置時,霧雨昔時說道,「一樓大廳就好。」
一樓人多。
由服務員牽引著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隨便點了份食物,她立即拿出手機來連忙打電話給了赤司征十郎。
雖然她暫時逃脫了,但是不知道後續還會怎麼樣。她不是白痴,遇到了危險時還想著鬧彆扭鬧脾氣,及時打電話給可靠的人才行。
……可靠的人,自己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赤司征十郎嗎。
直到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
「抱歉抱歉,剛才沒注意到電話已經接通了,」霧雨昔時一拍腦門,說道,「你現在在哪裡?」
赤司征十郎聽出她的語氣急切,於是什麼都沒有問,直接回答,「剛剛訓練結束,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方便來一下和歌料理嗎?」霧雨昔時停頓一下,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原因,「……剛剛放學的路上被人拉到巷子里去了,發生了一點事情,現在剛剛逃出來。」
「我馬上過來,在那裡等我。」
霧雨昔時差點感動哭了,再也沒有哪句話比這更實在了!
赤司征十郎趕過來是五分鐘之後的事情,不知道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在哪裡,總之用時挺短的就過來了。
看著赤司征十郎的呼吸還有些不平穩的樣子,霧雨昔時連忙把餐廳供應的檸檬水遞給他,心疼的說,「你是不是一路跑不過來的啊?其實你不用那麼急,這裡人多,我不會出事的。」
赤司征十郎接過水,又放回了桌子上。
霧雨昔時愣愣的看著這個動作,復又抬頭去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赤司征十郎,卻見自己記憶里溫和有禮的少年此時唇線抿緊,眼睛裡帶著她不敢觸碰的深邃,陌生的模樣讓她有些驚駭。
「是不是我臉上有印子?」霧雨昔時猜測著,見對方還是不說話,她連忙故作輕鬆笑著,「哎呀我人都被拖進巷子里去了,怎麼可能完全沒事的逃出來,不過這也多虧我機智,只挨了兩巴掌就逃出來了。我以前聽說過校園暴力的,那些女孩子可是又被打臉又被踹肚子的,還有拽頭髮啊划傷臉啊燙煙頭啊拍裸照什麼的,那樣就恐怖多了,幸好我早早就逃出——」
喋喋不休說著讓氣氛輕鬆一點的話,卻因為赤司征十郎的動作戛然而止。
手指的溫度和指腹在自己臉頰上的摩擦,霧雨昔時感覺自己的喉嚨突然之間被堵住了,無論如何都無法再發出一個聲音,就連呼吸都彷彿一瞬停止。
奇怪的……感覺。
這樣的觸碰。
溫熱的手指輕柔的劃過她的臉頰,最後停留在耳側。隨後,她終於聽到了赤司征十郎說的第一句話,「害怕嗎?」
「不……不怕,」霧雨昔時想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逞強漸漸崩潰,她還想故作輕鬆的笑著說話,聲音卻已經忍不住哽咽,「我怎麼會害怕啦!我明明那麼棒,除了小征以外我就是最棒的了,我怎麼會害怕!」
上杉花荀曾經給自己描繪過的校園暴力一幕一幕浮現在自己腦海中,她的腦袋一片混亂。
如果不是校園暴力呢?突然被身後的人捂住了嘴巴,身體被用力的拖走,想要呼救,卻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就被五個人堵在了巷子里。假如是被拖進了一量莫名的車裡,迅速開往不知名的方向,假如不是校園暴力……
狹窄的巷子,打扮流里流氣的青年和女人,精緻尖銳的指甲,不屑的正紅色唇角。
明明害怕得連手腳都發軟,還拚命的冷靜著尋找時機。
……真的,非常害怕啊。
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得想哭。
赤司征十郎伸出手臂繞到她的背後,將她向自己靠近,手掌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沒事了昔時。」
她的頭抵在他的胸口,還停留在她耳側的手指輕輕的撥開她的頭髮,可以看到愈來愈明顯的紅印長至耳畔。如果當時下手再向右一點,說不定就會傷到耳朵。
「沒事了,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聲音沉沉的。
服務員把霧雨昔時點的餐打包後送了過來,霧雨昔時這才離開赤司征十郎的溫度,她拿起餐盒,打起精神,笑道,「我們走吧。」
回家的路上,霧雨昔時把過程和那五個人的樣貌特徵描述了一遍。
這是自從上次的鬼屋以來,第一次跟赤司征十郎一起回家,赤司征十郎一路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霧雨昔時站在門口,道別,「那麼就先這樣了,謝謝小征送我回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讓人意外的是,赤司征十郎竟然向前一步,在霧雨昔時的疑惑中,赤司征十郎抬起手落在她的短髮上。
動作輕柔的揉了一下,「昔時,謝謝你今天有好好的保護自己。」
……啊?
她保護的是她自己的身體,為什麼小征要說謝謝她?
可能是關心她的身體之類的吧,雖然這表達也太莫名其妙了一點。於是霧雨昔時只好不明情況的傻笑了一下,「沒關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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