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們的故事[3]
寒假的尾巴里,霧雨昔時順利進入了樂器組比賽的最後一場。
整個寒假都在忙著音樂和課業,連頭髮都沒有空去修剪,漸漸地長到了脖子中央的地方。樂器組比賽那天,霧雨昔時被媽媽勸服穿上了可愛的小裙子,實在是自從輕井澤那次穿了裙子后,霧雨媽媽就十分熱衷於給女兒打扮。而霧雨昔時的身體也確實發育得越來越快,目光落在衣櫃里的女裝上時,也會有些渴望。
可是僅僅穿上裙子是不行的,霧雨昔時的男生髮型倒長不短的,很不好看。於是霧雨媽媽又帶著霧雨昔時去理髮店裡修了修髮型,雖然頭髮的長度仍然沒有多少變化,但是修剪的卻是女生短髮,再加上霧雨媽媽搭配上的一個蝴蝶結髮卡,簡直少女氣息十足。
連霧雨昔時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感到十分詫異,從鄰家小學弟的畫風突然變成帥氣少女。
到達比賽現場的時候,霧雨昔時見到的第一個熟人就是跡部景吾。因為兩個人都是報名鋼琴組,所以碰面也是正常。
由於這還是第一次被跡部景吾看見自己穿裙子的樣子,霧雨昔時的心情十分複雜,有點緊張也有點期待來著。
跡部景吾看見她的時候也是明顯一愣,隨即笑了一聲,「這樣打扮還不錯。」
「我本來就是可愛的女孩子!」雖然嘴上是如此的不要臉,但是實際上聽到誇獎時十分開心。
對跡部景吾的好感值又加多了一些。
不一會兒便收到上杉花荀的簡訊,她已經到達隔壁的小提琴組了。
霧雨昔時目光掃了一圈,這裡的十個人都是前幾次選拔下來的優勝者,其中不乏熟悉面孔。她畢竟參加過不少地區性和全國性的比賽,有哪些水平高的對手她自然是認識的,甚至有幾個人在認出霧雨昔時后還很熟稔的打了聲招呼。
不過在這裡這麼多人之中,最熟悉的人果然還是跡部景吾。霧雨昔時跟著跡部景吾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坐下,隨即拿出了放在包里的課本。
跡部景吾看見了她這一舉動,說道,「霧雨學姐不愧是優等生,原來學習這樣刻苦。」
「沒辦法啊,下學期跑賽程會耽誤很多課,而這個寒假馬上就要過完了,書上有點內容比較難,我只好抓緊時間了。」霧雨昔時看著書,頭也不抬。
跡部景吾看了眼霧雨昔時正在看的內容,笑了一聲,帶著自信和張揚,「本大爺已經自學了國中的所有內容,你正在看的那部分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問題,你要是遇到困難可以問問本大爺。」
「大爺你大爺啊!」霧雨昔時佯裝怒瞪他,「對學姐尊重一點!你應該這樣說——」
霧雨昔時咳了一聲,模仿了一個十分恭敬的語氣,「霧雨學姐,你哪裡不會呀,恰好我略知一二,如果遇到難題可以讓我來試試,希望能夠為學姐排憂解難。」
跡部景吾似乎有些頭疼,他扶額一秒后徑自從霧雨昔時手中拿過課本,「你書上做了記號的就是弄不懂的東西吧?我給你講。」
「學弟乖。」
「……」他突然並不想說話。
跡部景吾的序號在霧雨昔時前面一點,工作人員提前半個小時來叫跡部景吾去準備的時候,跡部景吾才放下書本。
為了表達自己對跡部學弟的感激之情,霧雨昔時在他站起身之際對他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笑道,「要認真拿下第二哦。」
跡部景吾斜睨她一眼,「本大爺為什麼不能拿第一?」
「那是我的。」
「……」隨即,跡部景吾輕笑一聲,看向她的目光帶著自信,「那就試試從本大爺手中奪走吧。」
跡部景吾已經去賽場邊準備了,也意味著距離自己的表演不遠了。霧雨昔時將書本收了起來,戴上耳機複習了一遍曲目。
比賽的規則是一共有十首知名曲目,按照抽籤的方式選出參賽選手要表演的曲目。霧雨昔時根據工作人員的安排來到賽場旁邊準備的時候,恰好跡部景吾在表演曲目的最後一節。
看著跡部景吾坐在舞台的中央,燈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全身心投入在歡快的樂曲之中,唇角也帶著微微的弧度。優雅高貴的坐姿,手指彈奏如行雲流水,排隊在自己身後的女生們小聲叫著那人好帥好帥好帥。
霧雨昔時聞聲只是輕輕笑一聲便繼續讓自己的大腦置於放空狀態,以便等會兒能夠更快的將情感投入到樂曲中。
「各位評委好,我是8號霧雨昔時,來自帝光中學。」
霧雨昔時向評委席鞠了一躬便坐於鋼琴前,她深深吸了口氣,微微閉上眼睛,讓之前放空的大腦開始回憶樂曲所表達的情感。
四周的燈光暗了下來,只餘下鋼琴周圍的一束燈光。
霧雨昔時緩緩地睜開眼睛,一串悲傷的音符從手指間流淌出來。
之前一直所逃避的回憶似乎奔涌而來,不願意回憶起最後一次與赤司征十郎見面的那天,不願意想起那天看到的冰冷眼底和陌生強勢,不願意回憶起那一天所說的話,然而畫面越來越清晰。
「可以告訴我嗎,你是誰?」
赤司征十郎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只是眼底依然是冷靜與冰涼,「我當然是赤司征十郎啊,昔時,你在想什麼?」
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笑容,但是莫名感到不適應。
那就是目前以來與赤司征十郎的最後一次見面,不知道赤司征十郎在這個寒假裡忙著什麼,也不知道赤司征十郎有沒有在意他們之間突然的疏離。
直到曲畢,那些畫面才全部褪去,一直沉悶到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也漸漸消散。
霧雨昔時站起身向評委席再次一鞠躬,轉身離開舞台。
由於還要等公布比賽結果,霧雨昔時暫時還不能走,但情緒不是很好,霧雨昔時也已經看不進去書了。
跡部景吾一眼就看出了霧雨昔時的情緒低落,半晌,他終於看不過去了,率先開口說道,「霧雨學姐,你這個樣子可是跟你的性格有點不符合啊。」
霧雨昔時面無表情抬頭看著他,隨後猛然做了一個鬼臉,把跡部景吾看得好無語之後,繼續恢復面無表情,說道,「非要我張牙舞爪的才行嗎?」
「……」算了,他大爺什麼都沒說。
「……」霧雨昔時又抬起頭來看向他,輕聲問著,「跡部學弟,我們其實也算是朋友吧?」
「啊嗯?」跡部景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奇怪。
「那麼能夠成為朋友是為什麼呢,」霧雨昔時自顧自說著,「之前我一直敵對你,因為我們氣場不和。後來漸漸接受了你,所以我們成為了朋友。那麼能夠成為朋友的原因,就是對方讓我能夠接受,對方與我的相處讓我很喜歡,願意來往就漸漸成為了朋友。」
「那麼如果,對方的性格突然變了,變成我很反感的那種,那麼是不是也意味著我跟對方已經不適合做朋友了呢?」
霧雨昔時抬頭看著跡部景吾,眼睛里隱藏著脆弱,似乎急於得到肯定似的問著跡部景吾,「是不是如果相處不來就不適合再做朋友了呢?」
跡部景吾也收起了玩笑之心,面色認真的看著她,「這就是讓你整個寒假都放心不下的疑問?」
「是不是呢?」
霧雨昔時也沒問跡部景吾怎麼知道她糾結了一個寒假,她只想執著於那個答案。
「人的性格難免會變,你會變,別人也會變,因為每個人都會成長。朋友的確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成為朋友,但成為朋友后的意義就在於當對方發生變故的時候仍然陪伴在他身邊,當然前提是沒有違背道義。」跡部景吾停頓下來,看著霧雨昔時眼睛里的脆弱,笑了一下,「如果對方真的是你的朋友,那麼,當其他人都逃離他的時候,至少身為朋友的你應該站在他那一邊。如果連自己的朋友都遠離了自己,對方可是真的會很傷心。」
平靜的看著跡部景吾說完這番話。
她收回目光,沉沉的說了一句,「我明白了,謝謝。」
直到最後公布比賽結果前,霧雨昔時一直保持著安靜,眼睛的注意力也不在這裡,似乎思想早就飄到了別的地方。
最後的比賽結果出來了,十個人中只有霧雨昔時和跡部景吾達到了合格分數,所以在開學后參加全國選拔的就是他們兩個人了。
剛剛結束,霧雨昔時就疾步趕回來收拾自己的包,一邊迅速把包背在肩上,一邊對跡部景吾說道,「我有急事先走了,今天謝謝你了跡部學弟。」
沒料到跡部景吾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回來,她的眼睛裡帶著焦急,對跡部景吾的動作感到莫名其妙,「怎麼了?」
「你之前問的是赤司征十郎?」
「嗯。」
跡部景吾放開她,笑了一聲,「就知道是他,只要是關於他的事情你就會情緒變化很大,果然猜得沒錯。」
一時僵住,她慌忙轉身揮揮手跑了出去,「那我先走了。」
一口氣跑出賽場之後才發現外面已經下雨了,糟糕的是自己並沒有帶傘。
霧雨昔時拿出手機,看著自己在不久前給赤司征十郎發的簡訊。
——我們見一面吧。
然而沒有得到任何的回信。
在聽到跡部景吾的話之後,她就發了這條簡訊,以為在一切都結束時可以收到赤司征十郎約見面的回信,所以她一結束就匆匆跑了出來,打算快點趕過去見赤司征十郎。
望著屋檐外細細密密的雨,霧雨昔時嘆了口氣,將手機收了起來。
算了,先回家吧,等赤司征十郎回簡訊了再去見他好了。
霧雨昔時做了個深呼吸,拔腿就往雨里沖,企圖快點跑到公車站牌下,但是突然有一道大的力氣把她用力向後拉去。
霧雨昔時一愣,她連忙轉過身去看看情況,但是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他一手撐著傘舉在她的頭頂,另一隻將她用力拽回來的手仍然握著她的手腕,力氣有些大,來自他掌心的溫度也格外清晰。
他靜靜的看著她,見她仍然傻乎乎的望著他,他輕嘆一聲,率先開口低聲責備道,「你剛剛是打算淋雨回去嗎,既然已經給我發了簡訊就不要亂走。」
「……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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