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們的故事[4]
雨下得還挺大的，街道上的人也漸漸少了。
霧雨昔時毫不客氣的朝著赤司征十郎身邊站了站，她跟著赤司征十郎的腳步，不知道他打算去哪裡，只好率先說道，「小征，我叫你出來是想跟你談一下的。」
「嗯。」
腳步依然沒有停下來，雨傘下局限的小空間里，霧雨昔時有些局促的說著，「事實上我只是感到現在這樣的小征讓我無法適應，所以這一個寒假都沒有跟你聯繫，寒假之前也擅作主張的疏遠你。但是現在我……」
深吸一口氣，霧雨昔時輕聲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
「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努力去適應的，這樣才當得起朋友嘛，」霧雨昔時摸摸鼻子，有些愧疚的說著，「而且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在察覺小征的變化之後就故意疏遠你，而你也沒有主動質問我，也沒有對我解釋。想必是對我非常失望了吧，我明明說是你的朋友，可我的表現那麼差勁，綠間黃瀨他們都還在跟你好好的相處，而我竟然第一時間疏離你，我真的……非常抱歉……」
雨聲淅淅瀝瀝，十分清晰，空氣中除了雨聲就這麼安靜著。
過了半晌，才聽到赤司征十郎開口，「昔時。」
她連忙抬起頭去看著他。
赤司征十郎依然目視前方，他的眼睛里也是前方的路，平靜如常，聲音低緩，「我的確，對你很失望。」
「……對不起。」
「不質問你，是因為失望；不解釋，是因為對這樣的你感到沒必要了。」赤司征十郎的聲音依然柔和低緩，只是帶著陌生的冷意，隨即，他輕笑一聲，「不過不必在意，我不會因為你一時沒想通而責怪你，我原諒你了。」
霧雨昔時的心這才稍微放鬆了下來，她有些寬慰的問道，「那麼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既然你不是一味的逃避了，那麼我現在就向你解釋你所疑惑的東西。」
「哎？」
「赤司征十郎本來就有兩個人格，並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樣只是性格突然轉變，」他的目光依然平視前方，似是絲毫沒有看到霧雨昔時越來越疑惑的樣子，他繼續平靜的說道，「你所熟悉的那個人格已經陷入沉睡，而現在主導著意志的是我。」
霧雨昔時表示自己有些聽不懂，她努力剋制著越來越顫抖的聲音，「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確是赤司征十郎，只不過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赤司征十郎。」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真的、一點都不能理解啊。
時而有雨水落在雨傘沒有遮擋好的胳膊上，涼意漸漸蔓延到全身。
「小征……就是小征啊，」霧雨昔時努力的笑了一下，故作輕鬆說著，「說什麼小征有兩個是在開玩笑吧，小征就是小征啊。」
赤司征十郎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看著她，那樣深邃的眼神和冰冷的語氣確實是如此的陌生。
「這就是我的解釋，如果你無法接受我也不強求。」
「沒關係啦人的性格都會變嘛，我……」
赤司征十郎冷靜的看著霧雨昔時不想接受的模樣，他淡淡的打斷了她打算矇混過關的胡言亂語，認真的說道，「你所熟悉的那個小征再也不會回來了。」
最後一句話打破了心中所有的僥倖和幻想，霧雨昔時看了赤司征十郎許久，才顫著聲音問道，「你真的……不是小征嗎？」
異色瞳冷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睛里有著她無法觸碰的冰冷，眼底紋絲不動的冷靜似乎在用無聲給她肯定的回答。
「永遠嗎？」
「永遠。」
赤司征十郎把霧雨昔時送到了家門口才回家。
原本以為自己終於被跡部景吾點醒之後會跟赤司征十郎回到以前，自己會慢慢適應改變了的赤司征十郎，反正不管怎麼改變小征還是小征嘛。
但是……
霧雨昔時趴在自己房間的玻璃窗上，看著雨中漸漸走遠的身影，心中的冰涼無法忽略，還有一種難以克制的心痛感讓她想要哭出聲來。
她用力捂著自己的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赤司征十郎在雨中的身影，讓她恍然記得多年前的葬禮。赤司夫人去世的時候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葬禮的那天依然下著雨。
細密的雨不斷的落進頭髮中，落在皮膚上，落在心臟里，冰涼冰涼的。那時候她還一副彆扭的樣子不願與赤司征十郎交流，然而全程的目光都沒有放開赤司征十郎的身影。
看著他站在出葬人群中，明明與自己一樣瘦小的身板，卻看見他的背脊挺得是那樣直，內心痛苦卻依舊努力維持著冷靜，雨水絲絲密密的打濕了他的頭髮，他也龐然不顧。
她很喜歡赤司夫人，赤司夫人的去世讓她非常難過，所以無法想象赤司征十郎的心中面臨著怎樣的痛苦，更無法想象是要有怎樣的控制力才能讓自己這樣理智。看著他用他的理智維持著冷靜，霧雨昔時比任何時候都心疼赤司征十郎。
然而他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身後，輕輕的捂住她的眼睛，伴隨著對方有些低啞的聲音，貌似平靜的聲線下壓著顫抖，「你哭吧。」
「赤司……你……」
她想問他為什麼不哭，然而好像不管怎樣的表達都不對。
「帶著我那一份一起哭吧。」
男孩的掌心是冰涼的，不知是因為雨天的溫度，還是來自內心的冷意。他站在她的身後，輕輕的捂著她的眼睛，而她終於放肆的哭了起來。
霧雨昔時放下捂著眼睛的手掌心，來自心臟的痛苦讓她不敢再去想方才赤司征十郎與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徹底把想哭的情緒憋了回去，只是心口的痛始終無法消散。霧雨昔時連忙從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機來，登錄上微博。
——昔年赤色：順利晉級，寒假的賽程就結束了，打算在自家開個小歌會唱唱歌，晚上八點，願意來的就來吧。
微博內容言簡意賅，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配個表情或者顏文字。還沒來得及關上微博就已經提示有了幾十條評論和轉發，霧雨昔時沒去看，直接關機。
她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趴床上睡覺。
心臟的痛感讓她不願意去回憶，不願意去思考，現在她只想好好的、長長的睡一覺，醒來後去唱唱歌。
八點時，她準時開電腦和設備。睡了這麼長時間，肚子也絲毫不覺餓，而且現在她也的確沒有什麼胃口。
霧雨昔時只接了一杯熱水放在電腦前，手機一直都沒開，也沒有登錄任何通訊工具，就這麼沉默的進入音頻房間，沉默的打開麥。看了眼來房間里的人，竟然有兩千多人，這讓她有點意外。
唔……大概是太久沒有在自家地盤裡唱過歌了吧。
昔年赤色剛剛一上線，公屏里就開始嚎叫著。霧雨昔時笑了一下，打算先打個招呼，「我先隨便唱點什麼開開嗓。」
話剛說完，公屏里立即心疼的刷著女神你的嗓子怎麼了，連霧雨昔時自己都被自己沙沙的嗓子嚇了一跳。她苦笑了一聲，說道，「今天有一點難過的事情，所以想唱唱歌發泄一下，如果你們覺得難聽可別轉黑粉啊。」
看著公屏里的刷屏，她笑了一下，再喝了一口熱水就開始調出伴奏。
霧雨昔時選的都是高音歌，一首首的吼下來似乎感到心裡痛快多了。聲音的嘶啞感也隨著開嗓漸漸消失了，只不過嗓子也漸漸開始痛了。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吼了一個多小時了，霧雨昔時說道，「最後唱一首《白雪姬》。」
打開伴奏，聽到熟悉的鋼琴聲前奏，她心中的痛覺再次復甦。
其實昔年赤色這個名字一看就知道包含了她和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當初打算進這個圈子的時候是故意取這個名字的，打算拿來逗一下赤司征十郎，結果赤司征十郎面不改色，唇角還有些無奈的笑意，他淡淡的說道，「隨便你，我不在意這個。」
看到自己沒有調戲成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失落的，於是這個名字竟然不知不覺陪伴了自己這麼多年。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唱歌，把自己的全部感情投入到歌曲要表達的情緒中，漸漸的就能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心情。赤司征十郎也會關注她在網路上發布的作品，有時候她覺得還挺羞恥的，但是赤司征十郎對於此依然是眼睛裡帶著柔和，「喜歡就好，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而且你也沒有很差勁。」
霧雨昔時想要將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投入到《白雪姬》之中，然而滿腦子一幕一幕晃過的都是赤司征十郎溫和的模樣。
太過清晰了啊……
運動會結束后，他把體力脫虛的她打橫抱起來，認真的說著，「昔時，謝謝。」
冰帝學園祭表演結束后，忙碌嘈雜的小空間內，她轉過身來想搞怪卻瞬間僵住，因為她一回頭便看見赤司征十郎的眼睛如同湖底一樣深，有著溫柔的笑意。他雲淡風輕的眼睛正看著她的方向，另一個世界里彷彿也有她的身影。
在她強打著堅強逃出巷子之後，赤司征十郎看著她臉上愈來愈明顯的紅印子，抬起手落在她的短髮上。動作輕柔的揉了一下，「昔時，謝謝你今天有好好的保護自己。」
無法忘記啊……
心口的疼痛越來越過於明顯……
「有時候感覺小征你為什麼像我爸一樣……」
「如果你不像個小孩子一樣，也就不會顯得我像你爸了。」
無法忘記的，還有她和白川瑞打鬧的事情被赤司征十郎撞見，她不滿的抱怨，結果是自己內疚到死。第二天早上給赤司征十郎打電話，他低緩的聲音笑了一聲，連帶著她的心跳也彷彿靜止了。
「我原諒你了，昔時。」
…………
……
霧雨昔時緊緊閉上越來越濕潤的眼睛，唱著《白雪姬》的聲音開始有些不穩，房間里的聽眾似乎聽到了她聲線中的哽咽，紛紛關心霧雨昔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而霧雨昔時只是全身心投入的唱著這首歌。
「這樣無可奈何的愛，在心裡留下了鮮紅鮮紅的淚水」
「想要見你卻見不到，若是相見我一定會想再次擁抱你」
「鏡子鏡子請告訴我，這世間我最愛的人到底是誰」
「太過悲傷的白雪啊只需回答我這一個問題，那個人總有一天會回來嗎「
「那個人總有一天會來嗎」
「無論何時都想要等待著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