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九章 歿
圓柱上的臨乾勾起了好看的唇，緊緊地盯著她，靜靜地聽她說完了這一些類似訣別的話。
「抱歉小白，恐怕這一次，我不會聽你的了。」他笑得如同一隻狐狸，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我拒絕，你說我這麼一個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容忍被一個老女人這樣羞辱呢？我臨乾，有自己的驕傲。」
白笙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零錢！」
「我說我拒絕啊，我的命，當然是要我自己做決定了。」
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臨乾轉頭看著同在高台上的蕭燃，「小子，這輩子我算是輸給你了，不過上次把你弄到小島上整你我一點也不後悔，所以我不會道歉了。好好對小白，她……缺乏安全感，很可惜，我卻不是能給她安全感的人。這輩子我錯過了她，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可是不會再放手了。」
蕭燃神色複雜，「臨乾兄，蕭燃還欠你一句多謝。」
臨乾吐出一口氣，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釋然了，他又望向白笙，「小白，保重。」
然後他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直接將身上的繩子掙脫，然後閉上眼睛，直直地從上面落下。
白笙悲痛欲絕，撕心裂肺地痛呼，「零錢不要！」
他依舊是笑著，如同往常一樣邪氣。
白衣飄在空中，他沒有一點痛苦的樣子。靜靜地等待著落地的瞬間。
腦子裡情不自禁浮現出初遇小白的場景，她化裝成一個黑小子，又黑又瘦，抱著美元開心地吃著牛肉麵，他就這樣魯莽地走到她面前，帶著戲謔之心極盡溫柔的喚了一聲「小白」，看著她吃驚慌亂的樣子，只覺得從未有過的過癮……
小店外她將自己踢倒在地，抱著美元落荒而逃，然後告訴自己叫白笙。她聽到自己名字卻笑得前俯後仰……
將她帶回府。從此跟著自己花天酒地，流連於歌舞坊，她與別的女子如此不同，就像一道陽光一樣。灼熱刺眼。將他本平淡無光的生活照得斑斕奪目。自己的心思，也早就變了。
臨乾想，這輩子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將她帶去元楚了。
本來是想將她與自己的兵器營聯繫在一起。從此與自己更加親密，但是沒有想到，她也因此再次與蕭燃糾纏在一起。
看著她漸漸情根深種，與蕭燃並肩，她很開心。她陷入困境時自己拼了命去救她，那時候蕭燃已經另娶她人，本以為自己會再有一次機會，沒想到還是輸了。
就在剛才，他終於明白，就算是死，她也會選擇和蕭燃一起死。
今生，怕是緣盡了。
「砰」的一聲，臨乾墜落在地，鮮血蔓延開來，他的白衣被漸漸染紅，紅得刺眼。
「不！」
白笙的心撕裂一般的疼痛，她不要命的掙扎著，閑須死死地將她控制在手裡，她就不停地反抗，那是……臨乾啊……
那個曾經說要將全天下所有的錢都搶來給她當聘禮的臨乾啊……
她從不將口口聲聲說喜歡她要娶她給她最多最多錢的臨乾當作是認真，一直把臨乾當作自己的好哥們，臨乾為她付出一切，她便為臨乾出生入死。
可是他怎麼可以死呢？哪怕是自己死，也決不能看到他出事的啊……白笙只覺氣血攻心，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下一秒，滿臉淚痕地暈了過去。
蕭燃也是百般痛苦，他沒有想到臨乾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用死來換取阿笙的不為難。
原來他對阿笙的愛，從來都不比自己少。
他冷漠地對沿著開口，「這個結果，你可滿意了？」
晏貞拍手，「精彩，精彩，簡直超乎了朕的預料，怎麼樣璽兒，這場戲是不是很精彩。」
蕭燃閉上眼，悲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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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笙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廣嶺關了。
蕭燃見她醒來，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阿笙，你終於醒了。」
白笙一下子坐了起來，緊張地問，「小安，零錢呢？他人呢？我們回來了，他是不是也沒有事了？」
「阿笙，你忘了么，他為了不讓你為難，已經……」
她的腦袋「轟」的一下懵了，是啊，零錢不是死了么？親眼死在自己眼前，流了那麼多血……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蕭燃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哭吧，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沒事了，我在這裡。」
白笙終於壓抑不住聲音，在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司徒廉潔扶著芙蕖靜靜站在門口，芙蕖聽到她如此悲痛的哭聲眼淚也止不住，短短的時間裡，她失去了自己的親姐姐，還失去了臨乾。
上天還是對自己太殘忍。
阿笙，如果有一天我也離你而去，你會不會更痛苦……
司徒廉潔看著他們兩個，心裡的滋味也是五味雜壇，但是不善言語慣了，他也只能默默地陪著芙蕖。
這時候一位老者來到了門口，司徒廉潔一見是他，恭敬地行了一禮，「前輩。」
他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白笙並沒有抬頭，她沉浸在無盡的悲痛里，並沒有心思管是誰來了。蕭燃卻輕輕拍了拍她，她這才抬眼。
「邱師傅？」
邱珏走進去，沖她一笑，「小白，你可還好？」
聽到他叫自己小白，白笙有想起那個人，忽而她轉念，又不死心地問：「邱師傅。你是高人，你可不可以救救我朋友？！」
「你是說臨乾？這個我還真的幫不了你，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白笙苦笑，無力地倒在蕭燃的胸口，心如刀絞。「師傅，你怎麼來這裡了？」
邱珏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蕭燃，「其實……臨乾也是我的徒兒……當初他使計將這小子弄到我那兒來，就是為了讓我好好教訓他。」
蕭燃吃驚，沒有想到這個前輩竟然會是臨乾的師傅？
難怪了。難怪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
「本來老夫這輩子都沒有再打算走出小島。但是老夫無意中算到徒弟有事，急急趕來的時候，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邱珏的臉上滿是惋惜，這輩子他就收過這麼兩個徒兒。對臨乾的感情更是超越師徒之情。把他當半個兒子看的。可惜……
「小白徒兒，你可願意隨為師再去看看臨乾一眼？」
白笙聽著他的話淚如雨下，然後點了點頭。
蕭燃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對著邱珏說，「前輩先請。」
邱珏走在前面，蕭燃經過門口的時候芙蕖低低地叫了一句「阿笙」，白笙握住她的手，「走吧芙蕖，我們去送他。」
「嗯。」
司徒廉潔扶住芙蕖，幾個人一起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臨乾的房裡，洛潼悶聲地守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的人，張啟黃東等人也是一臉肅穆守在旁邊。
白笙到了門口就從蕭燃的懷裡掙脫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到了臨乾的床邊，他緊閉著眼，嘴角還有淡淡的笑意，可是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卻蒼白無比。
「零錢，我來了，我是小白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憔悴，你平時那麼愛乾淨的人，怎麼受得了……
你看啊，這是你送給我的扇子，我一直戴在身上的。」
她早已經泣不成聲，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上前去打擾她，這是她與他最後的告別。
美元從一旁懨懨地走了出來，直接蹦到了白笙懷裡，哀嚎兩聲。
白笙一看見它，將他抱在臨乾面前，「零錢你看！美元來了，你的兒子美元！」
美元一個勁往臨乾的衣服里鑽，感覺到他身上沒有一絲溫度后便開始不停地用舌頭舔他的臉，似乎是想要將他暖和起來。
眾人看著這一幕皆是沉默，這小東西恐怕也是感覺到主人不在了，完全沒有往日里的調皮，現在看起來，竟是無比的難受。
白笙握住臨乾的手，「你傻啊，為什麼要成全我，我死了就死了，可是你呢，你還有你的國家啊。你守護的伏羲怎麼能沒了你？盛京以後再也沒有乾安王爺花天酒地了，那該有多冷清？」
「可是在王爺的心裡，那些，都比不上一個你。」
這話是洛潼說的，從白笙進來他就一直冷眼看著她，現在終於出聲，「白姑娘，洛潼心裡本來是恨你的，王爺為你放棄了太多的東西，現在呢，甚至是連命都沒了。」
白笙點頭，眼淚落在手背上，灼疼了她的心，「是，你應該恨我的，要是沒有我，零錢也不會死。」
洛潼深吸一口氣，「但是王爺是的時候是開心的，你看，他如今依舊是笑著，這是因為他覺得值得。白姑娘，洛潼曾經問過他，這樣為你究竟值不值得，那時候他沒有回答，可是現在我知道答案了。所以請你不要辜負王爺，對得起他的犧牲，好好活著。」
白笙不再言語，微微支起身子，閉上眼在臨乾的額頭上印下無聲的一吻。
零錢，對不起，欠你的，下輩子再還給你。
這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人，發了瘋一樣將白笙給拉開，白笙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蕭燃立馬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若凝撲在臨乾的身上，眼神絕望而堅定，「他是我的，你們誰也不準碰他！」
美元也被丟出去，只不過被司徒廉潔接住，放到了芙蕖的懷裡。
「若凝……」白笙蒼白地叫出她的名字。
「白笙，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臨乾為你而死，我不會再讓你來騷擾他了。」
「我……」
「你滾啊！」若凝怒吼一聲。「死的為什麼不是你？！你為什麼要出現他面前？！現在他已經死了，你給不了他想要的，你還來裝可憐幹嘛？他已經死了啊！你快滾！」
白笙退後兩步，只覺得快要窒息，蕭燃當機立斷，將她帶走了。
芙蕖摸索著上前，將手搭在若凝的肩膀上，「郡主，王爺的確是已經走了，你也要接受這個現實。」
「你也滾！死得不是你愛的人你當然會這麼說！這些年臨乾對你這麼好。你現在還不讓我為他好好哭一哭。你簡直狼心狗肺！」
若凝已經失去理智，恨不得將所有人都趕出去。
司徒廉潔看不過去，大聲道：「你以為難過的只有你一人么？芙蕖也剛剛失去親姐，王爺對她情深義重她怎麼可能會不難過？不要再讓你的悲傷傷害更多的人了。這樣王爺只怕走了也不放心。」
芙蕖愣在原地。她怎麼會不痛。臨乾是將她從喪父之痛中拉出來的人，比親人還要親，她怎麼可能會不想哭？
她嘴角動了動。「司徒大哥，別說了，我們走吧。」
司徒廉潔顧及她的感受，扶著她也出去了。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退了出去，只留下洛潼和若凝留在裡面。
「郡主……」
洛潼看著她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愛王爺的人也就只有若凝了，這麼多年，她也不容易。
若凝一遍一遍摸著臨乾的臉，淡淡地開口，「你想說什麼？」
「郡主……不要做傻事……王爺救出你，想必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的……」
若凝呆了，沒想到這個平日里不多話的洛潼竟然會猜到她的心思，她確實是想要追隨臨乾而去的。
「還有……請郡主允許洛潼將王爺的遺體運回伏羲，那裡是王爺這一輩子最眷念的地方。」
若凝點頭，「嗯，我會跟你一起回去。」
「不必了……郡主，若是皇上知道你逃回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她諷刺一笑，「臨乾不在了，我現在連死都不怕，還會怕皇帝哥哥么？」
洛潼不再多言，看著她的樣子深深嘆了一口氣，退了出去。
「終於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真好，臨乾，我終於能這樣躺在你的懷裡，你也不會拒絕我了。」
臨乾的臉安詳而美好，若凝痴痴地看著她，眼睛里滿是眷念。
兩日後，洛潼護送臨乾的遺體回伏羲。
白笙等人皆來相送，本來她也想要一起回去，可是卻被蕭燃制止。臨寒必當守衛嚴密，得知她去伏羲一定會趕盡殺絕，邱師傅也不贊成她就這樣做。至於芙蕖，她自然也是留在了白笙身邊，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時日不多。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獃獃地看著那棺木一言不發，美元知道臨乾就在裡面，跳上去想要打開，卻被洛潼抱下來了，它卻不死心，還是拚命往那邊跑。
周圍的人看到都不禁感動，只有白笙，看得刺眼睛，美元那麼小，怎麼去相信他已經不在？
她低聲喚了一句「美元」，撲騰許久的美元終於停下，悲哀地「嗚嗚」了一聲。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t,and/never/brought/tomind?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t,for/the/sake/of/auld/lang/syne……」
白笙開始唱起這首歌，以前，她送他的時候也是唱這個給他聽的。
零錢，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聽的，對不起。
對不起。(未完待續。。)
ps：。。。。。。寫得我好壓抑好糾結，終於還是寫到臨乾死了。
以前我就很喜歡他，但是……
錢錢對不起qaq！
為數不多看文的親故，如果有喜歡臨乾的請不要砍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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