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標題你在哪裡?
自從失控殺了小如和四王爺世子那一日開始,汪志便覺得自己猶如從懸崖上墜落一般,飄飄蕩蕩,身不由己。
他自然沒有看破紅塵,也沒有將肉身的生死置之度外,妄圖修鍊成仙。實際上,他對紅塵眷戀地很,也很珍惜愛護自己的小命。可惜一步錯,步步錯,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真人」,又忐忑不安地陪著皇帝睡了兩夜,如今還每日在烈火熊熊的丹爐旁中發獃,他實在推測不出自己下一刻的人生會發生什麼好事。
願意出家的世族子弟有八個,皇帝也不是誰都收進宮裡來的,挑選一下只留下了兩個,賜封「真人」,陪同玉清一起煉丹。玉清真人是皇后引薦,資歷最高,也最老,受封無可厚非。另外一位是官宦子弟,今年四十一歲,其貌不揚,短小丑陋。他不求仕途,卻十分沉迷於長生之道,研究煉丹已有七八年,於是也被皇帝封了「木鼎真人」。三個「真人」中,只有汪志這個是陪著皇帝睡覺睡出來的。
這件事想想就叫他覺得丟人,那兩晚皇帝也沒說什麼話,汪志光著身子被人抬上龍床,幹完了又被送出去,和工具沒什麼兩樣。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皇帝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汪志疼得掉了眼淚,卻不敢求饒,反倒他越哭,皇帝便越高興。他被人送回房間后不能平躺,趴在床上抱起被子,眼淚把枕頭都浸濕了。
之後,他便跟著一群道士來看守丹爐了。
時值盛夏,丹爐房裡的溫度可想而知,汪志像在熱水中泡過似的,道袍緊緊地貼著身體。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有點暈,也有點想吐。
旁邊坐著的四個小道士也一個一個坐得不穩,頭暈腦脹。
其中一個小聲說:「玉清真人倒也省事,這個月才來看了丹爐兩次,就知道欺負咱們真人。」
另外一個說:「小聲點,木鼎真人不也看丹爐么?」
「咱們真人可是被皇上寵幸過的,怎麼能和木鼎真人一起相提並論?」
汪志黃了臉,斥道:「丹爐旁邊胡說八道,等下丹藥出來是廢的,你們頂罪?還不趕快閉嘴!」
正在罵人,丹房的一個小太監瑞福進來稟報說:「啟稟真人,外面有位公公求見。」
汪志正恨不得出去透透風,鎮定地吩咐四個小道士:「你們在此安靜看守丹爐,不得有誤。」
說完趕緊出去了。
來到門外扇著袖子四處環視,牆角一個小太監畏首畏尾地迎了上來:「啟稟真人,奴才這裡有封信,叫我交給真人。」
汪志一看那信封就有些心中不妙,輕聲說:「誰吩咐你來的?」
小太監說:「奴才只管送信,別的什麼也不知道。」說完就趕緊跑了。
汪志暗暗將那小太監的樣子記住,將信紙打開來一看,上面寫著:「煉丹時,將『瑤池粉』的用量加倍。」
『瑤池粉』是一種紅色的粉末,沒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玉清道人說『長生不老丹』的丹方是仙人所賜,天機不可泄露。於是他遮遮掩掩的,每樣成分都起了非常好聽的名字,『瑤池粉』便是其中之一。
天氣炎熱,玉清來的次數又少,早就將煉丹之法教給了汪志和木鼎,這裡一半以上的丹藥都是汪志和木鼎所煉,做個手腳不算太難。
只不過在皇帝的丹藥上打主意,這件事實在非同小可。
汪志咽著口水把信收起來,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獃獃地在門外站著,想了很久卻不敢不聽。進宮的道士要身家清白,從未犯法,他有命案在身,進宮時卻隱瞞事實,倘若一旦被人發現,那便是欺君大罪,株連九族。
如今是趕著鴨子上架,毫無退路了。
汪志找著瑞福問道:「剛才來給我送信的小太監,你知不知道是誰?哪個宮裡的?」
瑞福想了想說:「宮裡這麼多人,若不是有頭有臉的,有時候還真分不太清楚。剛才那小太監一看就是個打雜的,奴才還真沒有印象。」
汪志捏著手裡的信:「公公好好想想,是不是……皇後宮里的?」
瑞福在宮裡混了多少年,一看汪志著副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太對勁,連忙說:「奴才真的不知道,什麼也不敢亂說。」
嘴巴像河蚌似的關起來,緊閉著不說話了。
汪志這才獃獃回到丹房裡坐下,心不在焉地吩咐四個小道士:「你們先都下去吧。」
房間里只留下他一個人,靜靜地發獃。
既然只不過是把「瑤池粉」的用量加倍,沒有讓他加□□,這應該不是壞事吧?長生不老丹里的東西還能要人命?
但是,如果不要人命,為什麼要如此拐彎抹角?
汪志摸著信封角落的那一抹淡淡的銀光,花瓣清晰可見。
他的弟弟娶的聖陽公主,也是皇后的親生女兒。之前弟弟曾經跟自己說起過,皇后的信封和信紙是叫人特別制的,角落上會印一朵不太明顯的銀色梅花。
事情真是越看越不妙。
這幕後主使之人,怎麼看都像是皇后。
汪志想了又想,覺得整件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當日他殺了小如和四王爺世子,正好被皇后的人撞見,於是那人替自己打掃乾淨了,是為了利用自己來做這件大事。
上次的信叫他看破紅塵,一心向道,為的就是讓他藉此機會入宮看守丹爐,才好趁機在丹藥上動手腳。
玉清是皇后引薦,除了皇后,又有誰能事先知道皇帝要煉丹,讓自己早做準備?這件事必定是皇后安排無疑。
但玉清膽子小,不敢動手腳,說不定還會向皇上告發。皇后信他不過,需要一個不可能背叛的人替他做成這件事,這便是汪志的用處了。
汪志若不做,向皇帝告發皇后,自己殺人的事就瞞不住了。皇帝就算免了自己的欺君之罪,四王爺也決不會善罷甘休,自己仍舊死路一條。
他若動手腳,自己便和皇后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雖然危險,卻還有一線生機。
汪志的心中忐忑不安,把信封和信紙小心收好折了起來。這件事一旦失敗,他一定要把皇后拉下水,絕不含糊。
丹房裡沒有別人,汪志顫抖著雙手,將丹爐內尚未完成的丹藥取出,往裡面加了多一份的「瑤池粉」。
心驚膽戰地等了一個多月,這一天夜裡他正在睡覺,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長廊里燈火通明。汪志還來不及反應,一個小道士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真人,大事不好!不好了!」
汪志的手心冒汗:「什麼事?」
「皇上吃了丹藥,渾身冒汗腹痛難忍,龍顏大怒。侍衛們來抓人了!」
汪志慌忙下床穿褲子,卻急急忙忙地對不準,一群侍衛衝進了他的房間里:「起來!全都抓起來!」
汪志被人架起來摔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喊著:「我有事要啟稟皇上,有重要的事啊!求皇上饒命啊!」
……
皇帝丹藥中毒的消息一傳來,不少人都慌了神,楊蘊第一個入了宮。
皇帝此時已經喝了葯,卻仍舊腹痛難忍,難受得在床上打滾,一聽到楊蘊在宮門外等著,一翻身便坐了起來:「叫他給朕滾進來!難不成要等朕死了他才來?!」
楊蘊平時喜歡嬉皮笑臉,此刻緊張得臉都白了,也忘了跪拜,直接走上來說:「皇上可還難受?」
皇帝狠狠掐著他的手:「朕差點被人害死!都是你的錯!不肯入宮,也不肯在朕身邊服侍,只會假惺惺地問我痛不痛。其他人都給朕退下!」
太子、皇后、各位皇子和妃子本在寢宮前候著,聽說傳來這話,也連忙都走了。
當夜,楊蘊沒有出宮,皇帝疼痛地在床上翻滾了一夜,卻就是不叫別人進來。
東方露出魚肚白,慶祥一夜沒睡,滿頭是汗。他焦急地躲在外面看著天色,終於聽到楊蘊疲憊地說:「皇上疼暈過去了,傳太醫來照顧。」
慶祥慌忙答應一聲,一溜小跑地去了。
五天之後,皇帝終於可以下地了。
吃丹藥吃出毛病來,皇帝覺得臉上無光,想要將一幹道士們殺了了事。楊蘊雖然想徹查,奈何皇帝覺得丟臉,反而叫一個名叫蔡紀的官員主管此事,不準楊蘊參與。
這官員被皇帝如此看重,自然兢兢業業,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讓皇上刮目相看。於是當他在審訊犯人的時候,汪志聲淚俱下的呼喊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汪志一口咬定這件事是皇后一手策劃,說當日親眼看到玉清將雙份的『瑤池粉』放入一些丹藥中,還親耳聽到皇后口授「弒君」之意,斬釘截鐵,信誓旦旦。
蔡紀心中一驚,親自徹查玉清的房間,竟然發現了一封匿名的信件,信封信紙都是皇后慣用的,讓玉清為皇帝加大劑量。蔡紀看到這封信也白了臉,連忙將此事上報。皇帝本來就恨皇后和雲妃舉薦這道人來蠱惑自己,聽到此事更是雷霆震怒。
皇帝當年奪位是何等的手段,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他當即下旨,將道士們一概殺了,又給皇后和雲妃每人賜了一杯毒酒。
這一樁慘案死了不知多少人,唯獨汪志告發有功,留下了一條性命。
皇后的兄長齊凜一聽說皇后死了,倉促之餘舉兵造反。也算他運氣好,誤打誤撞勝了幾場,竟然率軍逼近了京城。皇帝不慌不忙,派葉裴青帶領幾萬官軍出發鎮壓,那齊凜本就準備不足,又沒有實戰經驗,幾場戰役后便中了埋伏死了。
朝廷動蕩不安,京城人心惶惶。葉裴青出征的時候十分匆忙,十三也沒問清楚,只在心中默默等待葉裴青的歸期。
一個多月後,葉裴青終於把齊凜殺死回來了。
小別勝新婚,葉裴青自然來不及說什麼,抱著十三又啃又咬。待要脫褲子硬上,卻怎麼塞也塞不進去,不禁懊惱地說:「才一個月沒見就這麼緊了,你明知道我回來,也不自己松一松。」
十三生氣地說:「你有點將軍的樣子行不行?」
「將軍是什麼樣子?」說著向十三威嚴地喊道,「快點讓我進去,否則軍法處置。」
十三生氣得下床,被葉裴青一把抱住,幾番用力才深深捅了進去。葉裴青提槍衝刺,狠狠動作一番,才終於泄在他的體內。
事後兩人相擁躺在床上,十三半坐起來問道:「汪志的事是你搞得鬼吧。」
他實在是太想知道了,葉裴青到底是如何逼汪志就範的。
葉裴青眯著眼睛說:「天機不可泄露。」
十三恨恨地說:「葉裴青,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快點告訴我。」
「說了是天機,說不得。」
叫他怎麼說呢?
上一世,汪志殺四王爺世子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京城人盡皆知。他便一直在暗中跟隨著他,直到抓住他的把柄。
汪志長得一表人才,倘若願意出家為道,皇帝一定會將他留在宮中。這麼一來,汪志便能順理成章接近皇帝,幫他清除皇后。
本是想叫汪志供出幕後之人是皇后也就算了,沒想到他竟然有些小聰明,也懂得栽贓嫁禍,把那封信放在玉清的房間里,最後竟然暫時保住了小命。
但是不論怎麼說,總算把皇后和雲妃給除掉了。齊凜握有兵權,倘若皇帝一死,皇后意圖奪宮,天下便會大亂。如今齊凜和皇后一死,算是除掉了心腹大患。
葉裴青抱著十三說:「這件事說來話長,今後有時間再告訴你。」
十三終於點點頭,又無意地說:「你帶兵走後,太子曾同我在街上偶遇。我們便隨便聊了幾句。」
葉裴青皺眉,警覺地坐了起來:「他說了什麼?」
十三說:「沒什麼。他說我肯為大業犧牲,感激不盡。我有點聽不懂,我要為你們的大業犧牲?」
葉裴青平靜下來,笑著哄他說:「沒有這樣的事,大概是因為我整日出門在外,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意思。」夫人你好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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