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陷害
「什麼?丁香那丫頭被帶走了?」杜媽媽這樣老成持重的人,聽到丁香被帶走,也沉不住氣了,拉著鈴蘭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鈴蘭搖搖頭:「祝媽媽只說是大奶奶要問話,就把丁香帶走了,也沒說是什麼緣故。」
寄薇心中震動,祝媽媽是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她確實可以不通過自己同意就帶走丁香去問話。讓寄薇訝異的是,這件事竟然這麼快就驚動了太太,還派出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媽媽,這可絕不是好兆頭。
丁香是寄薇身邊的二等丫頭,雖然平日里很少能進內室,但偶爾也會進來打個雜,收拾下屋子。祝媽媽把丁香帶去問話,那就說明丁香已經受到懷疑了。
如果真的是丁香投毒,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寄薇記得,丁香是個溫吞性子,平常很少和人爭執,和阮姨娘也沒什麼來往,不可能是為了自己去害阮姨娘。如果是有人指使,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平常人是指使不動她的。
不管怎麼說,只要丁香牽涉到這件事裡面,那她一定會牽連到寄薇。
寄薇忽然想到,會不會是阮姨娘自己動了手腳害了孩子,來陷害自己呢?不,不會。她現在風頭正盛,用不著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何況,大夫看過,說她這一胎十有j□j懷的是男胎。生下了兒子,阮姨娘在這裡的地位就穩固了很多,母憑子貴,說不定還可以壓過寄薇一頭。她犯不著這樣自亂陣腳。
那到底還有誰會想害阮姨娘呢?
寄薇悚然一驚:難道這件事,是有人想一石二鳥?害了阮姨娘,又來陷害自己?
寄薇只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頭又痛了起來,轉頭看見萱草還在旁邊眼巴巴地等著她下令,連忙揮揮手:「你趕緊跟過去那邊仔細盯著,來得及的話,就換疏月回來稟報。」
萱草連忙領命下去了。
寄薇忍著頭疼,開始思考這件事到底有哪裡不對勁。假設真是丁香投毒的話,那背後必定有主謀。
寄薇當然知道不是自己主使的,可真正投毒的人選擇了丁香來下手,那必然知道會牽扯上寄薇。何況,那主謀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將寄薇拉下水做替死鬼是最保險的做法。
寄薇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連忙朝奶娘招手:「奶娘,快,你仔細搜搜,看看屋裡有沒有藏著什麼奇怪的東西。」
奶娘也是久經世故的,寄薇這麼一說,她立馬就有點明白過來了。她連忙仔細地搜索屋子的各個角落,連床底下也看了,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雖然是這樣,寄薇卻並不覺得放心。不過,現在這種狀況,她急也只能幹著急。她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只有先等著,看看那邊審問的進展了。
這時候疏月回來了,急急慌慌地進屋回稟道:「奶奶,剛才祝媽媽帶著人從丁香的房裡搜出來了一包巴豆。還有,廚房的小丫頭紅葉也指證,說她看到丁香中午進了小廚房。」
聽疏月這麼一說,寄薇忽然大驚失色。她剛才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不需要她這裡有證物,只要丁香一口咬定她是主謀,她就百口莫辯了。看來,這一回,自己是栽定了!
寄薇朝疏月揮手:「快,你還是繼續去盯著。」
寄薇胸中氣血翻騰,心想自己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人鑽了空子。不行,現在不能這樣空等下去。她捏緊了拳頭,忽然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杜媽媽看到了,連忙上前阻攔:「姑娘,你要去幹什麼?你身子還沒大好,不能下床啊!」
寄薇喊道:「奶娘,別攔著我,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也沒人來告訴我一聲。難道我這四奶奶是擺設不成?到時候太太和四爺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杜媽媽勸道:「姑娘,你不能逞強啊,你的傷那麼重,現在只能躺在床上休養。出了這樣的事情,誰又能怪得了你?」
寄薇不理杜媽媽的話,依然假意掙扎,動作很激烈:「奶娘,奶娘!你別攔著我啊!我要去……」說著說著,她扶著頭,閉著眼睛,身子軟倒在了奶娘的身上。
杜媽媽驚慌失色地抱著寄薇,急急問道:「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旁邊的鈴蘭見狀,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奶奶暈倒了。」
守在外面的兩個丫鬟連忙跑了進來,幫著杜媽媽把寄薇又抱到了床上。鈴蘭看了一眼寄薇,朝杜媽媽說道:「大夫就在阮姨娘的院子里,我去請。」
杜媽媽朝她擺擺手:「快去!」
鈴蘭一溜煙似地往前跑,一路叫著「不好了!四奶奶暈倒了!」,飛快地跑進了阮姨娘的院子。
阮姨娘的院子里,正是一副熱鬧景象。偌大的天井裡,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大堆人,中間兩個僕婦押著丁香,正在審問。大奶奶邱氏坐在正房前的一張黃花梨木椅上,不緊不慢地問道:「丁香,現在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話說?」
丁香低著頭,只是嚶嚶哭泣,一句話也不說。
旁邊看熱鬧的三奶奶葉氏也在那幫腔:「丁香,你一個小丫頭,和阮姨娘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這樣害她?」
瑞雪在一旁恨恨說道:「我們姨娘跟她可沒什麼過節,平常幾乎沒打過照面。我看,就是有人指使的。」
旁邊的祝媽媽跟著喝問道:「丁香,你別想矇混過關。到底是誰讓你在阮姨娘的飯食里放巴豆的?交出主謀,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命。」
祝媽媽的話音剛落,鈴蘭已經沖了進來,噗通跪倒在大奶奶面前:「大奶奶,不好了,我們奶奶聽說阮姨娘小產了,一定要過來看看,誰知道一下床,就暈倒啦!」
邱氏騰地站起來:「什麼?你們奶奶暈倒了?」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她這邊一審問,那邊蘇氏就暈倒了。
鈴蘭連連磕頭:「我們奶j□j部受過傷,還沒養好呢!這會子又情緒激動,如果有什麼不好……我們奶奶真是太可憐了!大奶奶慈悲,趕緊救救我們奶奶吧!」
葉氏撇撇嘴:「四弟妹這暈的可真是時候。」
邱氏居高臨下看了鈴蘭半晌,看她的樣子倒不像作假,皺皺眉頭,轉頭問身邊的大丫頭立夏:「大夫呢?」
立夏回道:「大夫在前面的花廳里寫藥方呢!」
邱氏無法放著昏迷的寄薇不管,只好吩咐立夏領著幾個僕婦在這邊看著丁香,她領著大夫去看昏迷的四奶奶。如果寄薇真的有事,她這個掌家的大奶奶因為瑣事延誤了治療,使得病情惡化的話,她的責任就大了。
這位常大夫湊巧就是那天寄薇摔傷之後請來瞧病的大夫,他一見進了這個院子,心裡也就多少有數了。給寄薇切脈之後,常大夫撫著鬍子說道:「四奶奶這是刺激過度,怒火攻心,才會暈倒的。」
淡雲在寄薇暈倒的時候就進來了,這會在旁邊著急地問道:「大夫,我們奶奶怎麼樣了?她會不會有事?」
常大夫躊躇道:「這個,暫時還不好說,要看病人醒來之後的情形才知道。不過,病人不能再受什麼刺激了。」
杜媽媽雖然猜到寄薇可能是裝暈,但是心裡還是有點忐忑,問道:「常大夫,宋太醫先前開了一張方子,您看,還需要再重新開個方子嗎?」
常大夫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宋太醫開的方子,必然是好的。你們只要在病人醒來之後,繼續按方子給病人服藥就行了。」他只是個開醫館的,可惹不起那些太醫。
邱氏聽太醫這麼說,在一旁問道:「常大夫,四奶奶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常大夫搖搖頭:「這個說不準。」頭部內傷的病人,病情很容易反覆,他也不好隨便下定論。像這種勛貴之家,他可得罪不起。只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了!
葉氏上前揭開帘子看了看床上的寄薇,說道:「我看四弟妹的臉色看著倒還挺好,不像是個重病的,應該沒什麼大事。」
寄薇窩在被子底下的手動了動,攥成了拳頭。這三奶奶居然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明裡是安慰,暗地裡卻指出寄薇可能是裝暈,真不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
邱氏聽了葉氏的話,眼神變得凌厲,上前一步盯著常大夫:「大夫,你可別拿些假話來敷衍我。四奶奶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嚴不嚴重?」
常大夫額頭冒汗:「秦大奶奶,在下真的說不準。這頭部內傷的病人,病情反覆的挺多,畢竟這傷到的可是腦袋啊!」
邱氏見逼問不出什麼,只好作罷。不過,蘇寄薇這麼一昏倒,那很多事情就不好說了。
讓小丫頭將大夫送走了之後,祝媽媽就在一旁問道:「大奶奶,你看,這丁香,今天還審不審?」
邱氏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說道:「審,怎麼不審?這種膽大妄為,危害主家的奴婢,一定要好好審清楚了,嚴加懲處才行。」
葉氏在一旁附和道:「對,就應該嚴刑審問,讓她把幕後主使招出來。不然,有那暗藏壞心的人躲在暗處,我可是吃飯都吃不香。」
杜媽媽在一旁聽了,說道:「大奶奶,丁香是我們院子里的丫頭。我們奶奶現在正昏迷著,沒法理事,就讓老奴在一旁看著,做個旁聽如何?」
邱氏心想,這老貨自己送上門來,倒是讓自己省了心,於是點點頭,示意杜媽媽自己跟上來。
杜媽媽囑咐疏月好好伺候寄薇,自己帶著淡雲和鈴蘭一起到了阮姨娘住的西跨院。
西跨院裡面,丁香依然跪在那裡,只是沒有再哭泣了。
邱氏坐下來,喝了一口瑞雪送過來的茶,這才問道:「丁香,已經過了這麼久,你想清楚了沒有?」
丁香臉色蒼白,低低答道:「大奶奶,我想清楚了。是……是我在阮姨娘的飯食里下的巴豆。」
邱氏臉色淡然,語調不緊不慢:「哦?那,是誰指使你這麼乾的?」
丁香沉默半晌,低低地回道:「是奴婢自己想這麼乾的。奴婢嫉妒阮姨娘,嫉妒她能懷上四爺的孩子,所以在她的飯食了下了巴豆。」
杜媽媽聽到丁香這話,臉上神色一凜,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丁香越是這樣說,倒越是顯得嫉妒阮姨娘的,另有其人了!
旁邊的葉氏嘖嘖嘴:「你這丫頭倒是志氣高啊,這樣的姿色也想爬上爺們的床,我看你真是痴心妄想啊!」
旁邊有丫頭輕聲說道:「不對,丁香不是這樣的人。」
瑞雪在一旁,臉都氣白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你這樣的賤人,敢跟我們姨娘比?大奶奶,她肯定是撒謊!」
邱氏不動聲色,似乎什麼也不知道,只繼續逼問道:「哦?你嫉妒她?我看你是想維護誰吧?看來,不用大刑你是不會說了。來人啊,給她先打上二十大板。」
果然,二十大板才打了十來下,丁香就受不住了:「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邱氏抬了抬手,立夏連忙喊道:「停手!」
邱氏看著趴在地上的丁香,眼睛里浮起一絲笑意:「丁香,你老實說吧!誰讓你在阮姨娘的飯食里下毒的?」
丁香咬了咬唇,淚流滿面地抬起頭來:「是……是四奶奶讓我這麼做的。大奶奶饒了奴婢吧!奴婢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丁香的這句話,一下子激起了軒然大波。
丫頭僕婦們開始竊竊私語,都說這要是四奶奶指使的,那確實是很有可能。四奶奶沒有兒子,怎麼可能不嫉妒阮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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