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忠犬」公主的日常(1)
槿瑤雙腿發軟,她想逃,可半點氣力都沒。來往有士兵,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們,卻不上前阻止。槿瑤被他半抱在懷裡,穿到竹林深處。
御蒼找著一棵蒼翠墨竹,傾身向前,將她一把按在上面,竹葉搖晃,嘩啦啦地飄在身上。
懷裡的女子膚若凝脂,在紛紛飄墜的翠葉襯托下,更顯得艷如桃花。御蒼恍惚愣了愣,卻讓槿瑤鑽了空子,像一尾游魚,輕巧地從他跟竹子的間隙滑了出去。
御蒼甫一發覺,立刻從後頭追上去,槿瑤怎麼跑得過他,不過幾步的功夫,就被御蒼從後頭摟進懷裡。
「你放開我。」槿瑤打他紋絲不動的手,御蒼灼熱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耳後,燙得她面頰發紅。
「我剛才,表現得好嗎?」御蒼故意在她耳邊呼氣,又摟著她不許她亂動,看槿瑤像只快炸毛的兔子。好笑地問道,「可有給你丟人?」
「你表現得自然是好。」槿瑤沒好氣道,「下頭的士兵,看得眼睛都直了,巴不得個個將你娶回家呢。」
御蒼環著她的腰,笑聲低沉,明知她吃些小醋,卻不點穿,「那公主是否該開個恩典,讓我今晚回府上住?」
「不行。」槿瑤想都不想,立刻拒絕,回府上?那她還能過安穩日子嗎,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剛當上鍾北營總將,正是最忙的時候。住在宮裡離校場近,處理軍務也方便。皇長姐若是有什麼事兒想同你商量,也方便尋你。」
聞言,御蒼單手扭過她的頭,挑起光滑的下巴,迫她跟自己微微眯起的眼眸相對,不容拒絕道,「你昨晚上在夢裡不是這樣說的。」
「夢裡?」槿瑤錯愕道。說著就想掙開他,御蒼只用一隻手臂勾著腰,勁道卻格外大,任她怎麼脫,就像被捕獸夾狠狠定住的兔子,逃不開,躲不去。甚至她越反抗,就被箍得越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鬆開,鬆開些。」槿瑤抵著他結實的胸膛,天氣微熱,汗水薄薄的浸了一層。
「不好。」御蒼突地吻上她,沒半點預兆。他強悍地攻城掠地,一寸寸侵佔屬於自己的領地。槿瑤被迫仰起頭接受,他甚至掐著她的腰,將她生生拉離了地面。
被堵著抗議的槿瑤下意識地抬腿踢他,御蒼微一閃躲,大手飛速地捉住細長的小腿。
槿瑤意識到不好,害怕地往後縮,卻被御蒼按著,妖冶的面容露出危險的笑,「這可是你自個兒惹的火。」
槿瑤驚慌失措,白玉般的小手攀住他結實的肩膀,忙叫道,「等等,等等……」
她的母皇跟皇長姐默許他帶走自己,沒人會來救她,她根本反抗不了。槿瑤死死捂住嘴,壓抑住喉嚨深處的哭、泣。
五公主府
御蒼溫柔地從後頭摟著她,小心吻去眼角的淚水。他們只穿了雪白單衣,御蒼瞧槿瑤委委屈屈的模樣,真像只被欺凌的兔子,眼睛紅紅的。好不可愛,真想讓那眼睛更紅一些,表情更委屈些才好,但思及這樣後果,還是作罷,轉而出聲安慰,「別哭了,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
「放開。」槿瑤想起下午,他抱著自己上了馬車。二人一起回公主府,被一群僕從看著進了閨房,呆到現在還不出去,就忍不住朝外頭縮了縮,臉上*辣的。御蒼接著纏上去,將她死死按在懷裡,解釋道,「我今日之所以這樣失控,都是公主的緣故。」
槿瑤一陣莫名其妙,回頭古怪地看他,難不成這還……怪她咯?
而御蒼一臉肯定地看回看她,就是在說,是啊,就是怪你。
無語的槿瑤扭過頭,繼續生悶氣,不理他。
御蒼覺得自己非常在理。她整日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像荷葉上滾圓的露珠,忽閃忽閃地看他。唇粉粉嫩嫩的,皮膚能掐出水來,白得像上好的牛乳,成日成日地誘、惑他。自己不過一時沒克制住,著了這小妖精的道兒,才沒把握好,失了控制。
「自然是公主的原因。」御蒼溫熱的氣息氳在耳後,纏著她耳鬢廝磨,低沉的音調滿是蠱惑,「如果不是公主生了氣,不讓我回府上住,我又哪會天天想著公主,連這些控制力都沒了。」
他說著,環住她腰的勁道更大,迷戀地輕嗅淡淡的芳香,「好不容易公主允了我,許我回府繼續住著,卻又臨時反悔,公主你說,這是誰的錯?」
生平還未見過如此無恥之徒,槿瑤憤憤地想。明明是他佔盡了便宜,現在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可憐巴巴地指責她。弄得像是她負了心。
「我保證,不會像上次那樣,嚇著你,一定很溫柔,很小心。」
「公主讓我繼續住著,好不好?」
御蒼雙眼晶亮,期盼地等她回復。
按著他的手臂,槿瑤想起槿雲派來的夕嬤嬤。光是聽姓就知道,皇姐有多看重這位老嬤嬤,甚至賜了國姓給她。夕嬤嬤打著料理府上日常的名號住了進來。她雖看著軟弱,心裡卻是通透的。早年間,三皇姐槿寧曾向槿雲示好,卻遭到了槿雲的拒絕。她少不更事,后才明白,為何她在幾個姐妹里獨獨允她跟著,並非出於姐妹之誼,而是篤定她不會成為日後的威脅。但槿雲生性多疑,現下又是多事之秋,必須要在府上放一個眼線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確保萬無一失。而那夕嬤嬤自來府上,事兒沒做多少,用竹安的話說,就是請了一祖宗來伺候。倒是整日里三番四次,明裡暗裡地勸她,儘早地跟御蒼將軍和解了。如今朝政紛亂,正是用人之際云云,就是想她替皇長姐好好籠絡這位。
今日在校場上,皇長姐同母皇拔劍張弩的架勢,她也是見著的。未來夕國,少不了風雲巨變。就算槿雲猜忌多,但她早早就被划進槿雲的陣營,只能盡著全力幫她登上皇位,日後才能做個閑散王爺,否則等著的就只有階下囚和萬劫不復的苦難。
她一拖再拖,已經拖到了現在,如今恐怕再拖不下去了。
好半晌,槿瑤才緩緩點應允,看御蒼得意的笑,立刻覺著不好,補充道,「不過,你得睡到別院去。這兒太擠了。」
御蒼剛舒展的眉頭又微微蹙起,他怎麼會放棄自己的固有領域。遂篤定了死賴著不走,頗有地痞無賴之勢,「公主的床不小,兩人也是足夠的。」
「男女七歲不同席,就算皇長姐要把你許給我,只要一日沒過門,你就不許睡我房裡。」槿瑤正色道,說著就要趕他出去,「我讓竹安替你新收拾了一處院落,你暫且就在那兒安置。」
「你早晚是我的,提前習慣下有什麼不好?」御蒼不在乎地吻她的耳垂,「且我尚不在乎你們這兒勞什子的『名節』,你又擔心什麼?」
「你在怕什麼?」槿瑤被他翻過身,御蒼親她的眼睛,鼻子,臉頰,好不小心翼翼,她一個勁地往後縮,直到牆腳。御蒼好笑地看她又躲又閃的,輕而易舉地伸手撈進懷裡,調笑道,「怕我吃了你?」
「雖然我確實想,可我們尚未成婚,你年歲又小,我不會這樣心急。」御蒼繞著她重新換上的新衣,話語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好像她一說個不字,就要把繩子扯開,「等婚後,好不好?」
「……恩。」槿瑤的頭都快埋到脖頸去了,整個人被弄得又羞又窘,拼了命地搜腸刮肚,想尋個法子脫身,於是推他去歇息,「我還要抄母皇交代的《禮典》,你先睡吧。」
「不好,一道兒。」御蒼攬著她,「那紙抄,我會替你弄完。」
不等槿瑤抗議,御蒼就把她抱進了一個被、窩,開始純潔無比的聊天。
御蒼小狼痛苦哀怨道:什麼叫攤上一個后媽,就只能天天晚上蓋、著、棉、被、純、聊天。我有多痛苦你們造不造,看著在眼前的肥肉晃啊晃啊晃,還乖乖的,要多柔順有多柔順,要多聽話有多聽話。你就只能學柳下惠咬咬牙,聞一聞、抹一抹,就不能啊嗚一口咬下去,你造我的苦嗎?你造嗎你們造嗎?
槿瑤被折騰大半宿,如今正沉沉睡著,御蒼的食指輕輕擦過著她的下巴輪廓,慢慢停下來摩挲。
看她這樣乖巧,忍不住伸手去鬧騰。槿瑤困極了,迷迷糊糊中,不斷感到自己的美夢被打擾,遂伸手去抓他,砸吧著嘴,不滿地輕輕嗯哼。
御蒼撐著頭看她,緩緩笑了,收手替她捻好被角。
他下床,穿上黑色衣袍,熄了床邊的紅燭,準備去弄她被罰的書冊抄錄。
說起深夜不眠的,除了正抓了許多小妖抄書的御蒼。皇清宮裡的女皇同樣睡不著,她也不做事,只坐在桌前對著紅燭發獃。
御膳房送晚來的時候,女皇只擺擺手,吩咐宮人撤了下去。
肖鳴思忖她身子剛好,就這樣折騰,專程去小廚房熬了參湯,小心翼翼道,「陛下,奴婢燉了半晚上的湯,您多少用一些吧。再怎樣,都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沒想到,朕玩弄權勢一世,竟栽在自己女兒手裡。」女皇沉默半晌,徐徐嘆道,「當初朕對靜侍君說『人老技窮就該服輸』,現下輪到朕自己了,當真是輪迴有報。」說著諷刺地搖搖頭,護甲敲在桌上,上頭的紅寶石都光色黯淡。
「陛下,奴婢說句話,您興許聽不進,但奴婢還得說。」肖鳴擱下參湯,看女皇一臉疲色,上前替她輕輕揉著肩,就像很多個御書房相互扶持的晚上,「您如今都過了半百,說句不好聽的,不管是帝王還是個普通百姓,只要到了這歲數,就日日在鬼門關外頭徘徊著,指不準哪天就開了門,被鬼差給拉進去。這些權謀之事,還是留給年輕的去搗騰,您這樣勞心勞神,身子可是吃不消。」
「是啊。」女皇看燭火跳動,彷彿映出了多年前的自己,語帶倦意,「現在,朕就是想連夜籌謀策劃,身子也不許了。當真是自己老了。」
「奴婢探聽過了,長公主牢牢控制著京都周邊的兵力,國內效忠她的刺史,邊關將領不知有多少,如今又新得一員猛將。這帝位之爭,其實早在在二殿下出逃京外時就分了高低。您跟長公主這樣僵下去,若是將她逼急了,奴婢怕……」肖鳴挺停頓片刻,咬牙繼續道,「您不如……您不如暫且放下身段,跟長公主殿下服個軟,早些退位做太上皇,長公主對您就算芥蒂再深,但終歸會顧忌些人倫,讓您在宮裡頤養天年。」
女皇犀利地看向肖鳴,她何嘗沒料到,若是繼續下去,槿雲可能不等她退位,就先用一杯毒酒送走她,對外佯稱女皇病重,回天乏術。接著就能名正言順地登基,只是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她顯赫叱吒了一輩子,就是人生中最艱難的日子裡,也從沒給人服過軟,低過頭。
可現下,今非昔比……女皇心知,自己已經沒了和槿雲坐下談判的資本。
「要奴婢說,人活到現在,這些個權力都成了過眼雲煙,還不如弄孫膝下,盡享天倫的好。」肖鳴感慨,「奴婢知您不喜歡五公主,可要奴婢看,這幾位殿下里,還屬五公主心腸最好,也最孝順。」
女皇不說話,肖鳴接著道,「您病重的日子裡,就五公主天天床前床后地伺候著,人都憔悴了不少。另幾位早不知去了哪,忙著謀權奪位之事。」
女皇微微動容,忖度片刻,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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