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忠犬」公主的日常(2)
御蒼替槿瑤束好腰帶,拉著她原地轉了一圈,束腰的素色席地長裙擺出優美的波浪曲線,裙擺處用銀絲勾了幾朵淡白蓮花,滿意道,「這些事,以後讓我做就行。別白白教那些侍女佔了便宜。」說著,不著痕迹地在纖纖細腰上摸了一把。
「……」被吃豆腐的槿瑤還毫無察覺,只有些無語地看他。
這本是竹安的事。可今早,竹安按著規定的時間,捧著長裙進來替她更衣梳洗,就被黑著臉的御蒼從身後奪去衣裳,還將一干宮人全趕出門外,遂又羞又惱地甩開他,「她們全出去了,誰替我梳頭?」
槿瑤到梳妝鏡前坐下,如墨的秀髮傾瀉在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后,纖細的手指在象牙做的妝奩盒裡隨意揀選著步搖、發簪和流蘇,神情慵懶,浸在晨光里,真像畫里走出的妙人兒。
「她們走了,自然有我。」御蒼走到她身後,五指穿過秀髮,滑在手心裡,微涼而細膩,弄得心裡越發難受,像許多螞蟻成群結隊地爬過。
「你?」槿瑤看著鏡子,對身後的御蒼露出一個很不信任的表情,「你還是出去,讓竹安進來伺候吧。我今天得進宮見母皇,要是殿前失了儀態,可要惹事上身。」
「你說這話,就是不信我?」御蒼將她的秀髮撩至一側,露出嫩白的脖頸,光照著,白得發亮。
被御蒼灼灼的目光盯得坐立不安,像要將她燒起來,槿瑤不安地打他的手,沒好氣道,「不信,你快出去快出去,別再給我添亂了。」
「既然這樣,公主,我們賭一賭。」御蒼蹲下身,和她的視線平視,「要是我梳好了,以後你的頭髮就只能讓我梳,再不許旁人碰一點。」
「要是你弄糟了,今晚就睡到別處院落,一直到成婚前,都不許進來半步。」槿瑤趁著這個機會開條件,相信木頭親媽是不會讓繼子御蒼占她太多便宜。可非常不巧的是,繼子御蒼為了能順利吃到兔子,剛給木頭后媽送了幾大份厚禮,於是手軟的木頭后媽……恩……你們都懂的。
「成交。」御蒼得逞似地一笑,槿瑤心一慌,就看他從容不迫地拿過桌上的楠木雕花梳子替她梳頭。
槿瑤的頭髮長而順,每回都能梳到尾。拿慣刀戟槍劍的手熟練地穿梭髮絲間,沒一會功夫,一個隨雲髻的雛形漸漸呈現出。
末了,他在槿瑤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將白玉響鈴簪別進發間,完美地收了尾。看身前恍恍惚惚的美人,御蒼得意地從後頭摟住她,「公主,往後你的日常梳洗,可不許別人來碰。」還像示威一樣,在嫩白的脖頸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濡濕的吻痕,摟著她半威脅半纏綿,「要是你說話不作數,我就等不著成婚,提、前、辦、了你。」
槿瑤一時大腦短路,重新接通后,內心幾乎是暴走奔潰的。他一個沒出過聖山的男人,怎麼會梳這些繁複的宮廷髮髻!還梳得比竹安都熟練!!
開了外掛的魔尊微微一笑,寵溺地摸著她的頭:寶貝,在魔界的時候,我都替你梳了500年頭髮,各種造型都試過,怎麼也比竹安時間長啊。要是還沒她熟練,不是太丟人了?
「誰教你梳頭的?」槿瑤突然想起一種可能,該不是他早就想好,要在今天擺自己一道?
「記不住了。」御蒼又從妝奩盒裡挑出一隻羊脂玉鐲,拉過她的手戴上。雖然大魔頭的十句話里往往有八句是假的,尤其在坑害槿瑤這方面,更是假話連篇,怎樣能達到目的怎樣玩。但這卻是真的。畢竟因為種種我們之後會提及的原因,大魔頭失了很多記憶,跟槿瑤前世的前塵往事只記得幾個零零星星的碎片,壓根拼不起一個完整的故事。但梳了五百多年頭,根本不用細想,身體就跟條件反射似的,下意識地照著做著。
不過,大魔頭並沒心思想這些,他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成果,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乖乖呆著,我去外頭讓人送早膳進來。」
槿瑤對這一回復極不滿意,看他又急急出去,一副心虛的模樣。轉而認定是御蒼事先學好的,故意誘她打這個賭約。等明日,她就換幾個繁複多變的髮髻,看他不露出破綻。
想著,就走到案桌前,領著侍女送膳的竟不是竹安,而是夕嬤嬤。槿瑤疑惑地瞥她一眼,夕嬤嬤笑得溫和,跟三月里的陽光一樣暖和,眉眼間滿是溢出來的滿意、慈愛,非常讚賞地沖她點點頭。
將最後一碗粥端上桌,她溫和一笑,「公主、將軍慢用,奴婢們就不打擾了。」隨後一個瞪眼,把屋裡的侍女全都帶下去,只剩槿瑤一人在風中凌亂。
御蒼見了,會意一笑,端著粥碗坐到槿瑤身邊,邊給她碗里夾東西邊裝著道貌岸然,實則心底樂開花,道,「這回可不是我將人趕出去的,不過侍女都走了,我只好勉強伺候公主用早膳了。」
槿瑤無比艱難地拿起桌上的筷子,就看御蒼不懷好意地往她碗里夾菜。那雙狼眼睛油油泛著光,心裡盤算的是,得快點把兔子喂胖一些,這樣咬起來肉才多。想著,目光有意無意地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弄得槿瑤一陣惡寒。
一頓早膳吃得她食不知味,直到竹安在外頭小聲提醒,說御蒼將軍去鍾北營的時候到了,才勉強鬆口氣,想草草將他趕走。當然,大魔頭對此很不滿,要求共進午膳,並在晚、間得到補償,否則今日就翹去晨練,呆在府上專心陪她用膳。
公主為了一時解脫,竟糊裡糊塗地同意了。
大魔頭奸計得逞,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春風滿面地騎著馬出去了。
等御蒼走遠了,夕嬤嬤立刻趕著侍女下去,跟槿瑤兩人關著門說悄悄話。
「殿下,您終於和御蒼將軍冰釋前嫌了,老奴看著都覺著欣慰。」夕嬤嬤看繼續喝粥的槿瑤,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老奴年輕的時候在宣國皇宮當差,專門服侍宣明帝的皇貴妃,也是如今的宣國太后。說起這位皇貴妃啊,那可是手腕靈活。宮裡多少佳麗美人,硬生生被她一個個擠兌下去,占著榮寵幾十年不衰落,這靠的啊,可不僅僅是一張沉魚落雁的小臉。」
槿瑤夾了春卷,也不接話,夕嬤嬤自顧自地往後說,「這御蒼將軍是從其它國來的,大殿下怕公主您不了解那兒的人,所以特意讓老奴來給您解惑答疑。」
「皇長姐費心了。」槿瑤淡淡道。
「大殿下確實一片苦心,都為著公主呢。」夕嬤嬤笑道,「這雲域除了咱們夕國,其它三國裡頭的女人,就像咱們夕國的男人。那兒的男人,就像咱們夕國的女人。所以啊,公主您可不能再用以往對男人的思維,好多觀念都得稍微改改。
「這男人呢,你得對他溫順,事事都依著。但也不能總依著,時間長了就沒了趣味。就像您吃著碗里的白粥,偶爾也要些小菜作調幅,這才能把一碗粥給喝完。」夕嬤嬤一說,槿瑤就擱下勺子,覺得這粥喝不下去,嬤嬤又曖昧道,狀似無意地朝卧室瞟了一眼,「還有啊……這閨、房之事……也有講究的。」
語出驚雷,槿瑤險些把手裡的粥全灑了,「嬤嬤,這事兒還尚早,您可以暫且先擱擱,等我們成婚後再說。」
「早?」夕嬤嬤整個一公主您別騙老奴了,老奴的雙眼都是血亮的,您看您脖子上的牙齒印都還沒消掉呢,您跟老奴說你們是純潔的,不管讀者信不信,老奴是不信的。轉念一想,公主到底麵皮薄,不好意思承認,遂寬慰道,「公主不必害羞,這事兒本是人之常情。要是換在其它三國,女子未婚與男人圓、房,是要裝進豬籠沉潭的。可咱們夕國就不同了,您是公主,就算是圓了房,說出去,也是您寵愛自己的通房小侍,根本沒什麼大礙。」
這言下之意就是您別裝了,好好跟老奴交代吧,老奴都懂的,不會怪您,棒打鴛鴦什麼的絕不會在咱們這開明的地兒發生的。
槿瑤無言以對,無比誠懇地回看她,「嬤嬤,我們當真還沒到那地步,你別多想了。」說著就起身,準備收拾一下進宮見女皇。
「還沒……?」夕嬤嬤突然想到些什麼,急急上前問道,「御蒼將軍該不會有些隱疾?」
登時,槿瑤就紅了臉,小聲道,「他說好了,成親前不圓、房的。」完了立刻朝外頭,逃也似地離開。
只留著夕嬤嬤一人,一臉玩味地瞅著她的背影,心裡頭的算盤「啪啪啪」地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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