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所謂重振雄風
寧妃虛弱的靠在張嵩懷中,她看向穆沉淵和扶疏交握在一起的手,緩緩笑了起來,「皇上,請恕臣妾此刻身子虛弱,不能行禮。」
恐怕這天下,能被帝王捉姦在床還這般淡定的皇妃,除了寧妃寧若,便再無他人了吧緊。
扶疏被她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一掃,此時才反應過來她和穆沉淵的人還握在一起,當即尷尬的松出手來,佯裝鎮定的立在穆沉淵身側。
穆沉淵不禁有些可惜的捻了捻五指,頗有些懷念方才兩人手牽手時那令人心馳蕩漾的感覺,但眼下卻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他微微一嘆,朝前走了幾步,淡淡道,「愛妃在此……和人做什麼?」
「皇上不都看見了嗎?」寧妃低低笑著,白皙如玉的手臂攬向張嵩的脖頸,雙目之中盈著點滴灼光,靜靜道,「本宮的身體極是寂寞,正巧覺著他不討厭,就強迫他上床咯。」
她這樣的舉動,無異於是在自殺。
扶疏心中一慟,才要為寧妃解釋,張嵩已是搶著開口,「不,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是娘娘受了奸人所害,中了媚毒,是我,是我趁人之危,強佔了娘娘的身子,娘娘是身不由己!」
寧妃因他的話一怔,她狠狠閉上雙眼,喃喃道,「傻子,又一個傻子。」
張嵩卻苦澀的笑著,緩緩將她搭在自己頸上的手移開,小心的將她的身體靠在山洞壁上,整個動作都是那般溫柔,像是他身邊的這個人是稀世珍寶般,等妥善安置好了寧妃,他才***著身體,緩緩朝著穆沉淵跪伏在地,「請皇上賜我死罪,饒過娘娘和其他人。他們都是被我所迫,皇上聖明!讎」
穆沉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的目光透著憐憫,含著冷漠,就那般看著張嵩,像是看著一隻他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
扶疏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見他回過頭來靜靜的看向自己,她張了張嘴,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來,「不要殺他,求你……」
穆沉淵定定的看了她有片刻,本來冷漠的眼裡,無可抑制的湧現出翻山倒海的殺意,他冷冷的伸手一點點拂開她拉著自己衣袖的手,漫不經心道,「大鄢皇朝不需要一個失貞的皇妃。」
帝王的話,冷靜而又無情。
慢慢回蕩在偌大的山洞裡,像是金玉般鏗鏘有聲,錯落有致。
「不,饒了她,求皇上饒了她!」張嵩卻像是被抽離了全身氣力般,突然瘋狂的朝他磕起頭來,嘭嘭嘭的,一下接著一下,沒幾下額上已是鮮血淋漓。
扶疏擔憂的驚叫一聲,衝過去就想扶他起來,卻根本動彈不得。穆沉淵禁錮住了她,他的臉色難看異常,清明如朗月的眸子此刻陰鶩的攫住她的一切,來來回回的掃著她和張嵩,似是在猜測著兩人的關係。
寧妃卻是沒去管穆沉淵的異樣,她獃獃的看向為自己不住的求穆沉淵的張嵩,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便如那春風拂過桃紅遍枝,她笑的十分好看,溫溫柔柔中卻又帶著輕輕的喟嘆,一絲絲得意,一絲絲歡喜,「喂,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啊。」
張嵩磕頭的動作一滯,他獃獃抬眼看向她,此刻他已是滿臉鮮血,那血淅淅瀝瀝的,遮住了他的五官,卻掩不住他眼中滿目的疼惜和痛苦,他喃喃道,「是,我喜歡你……喜歡了三年零五天,整整那麼久,若是可以……我還想喜歡你再一個三年零五天……」
「不想一輩子嗎?」寧妃有一瞬的沉默,繼而又輕輕笑了起來。
張嵩眼中落下淚來,他知道男子漢大丈夫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哭十分丟臉,但他就是忍不住,他看著她,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哽咽道,「想,我做夢都在想……可是我更想讓你活著,讓你……」他顫抖著伸手,似是想去撫摸她的臉,卻終究沒敢去觸碰,又頹然的落下來,「開開心心的活著……」
「呵,傻子……」寧妃伸手攏緊披在身上的衣裳,忍著身體的酸痛,搖搖晃晃走向扶疏,穆沉淵冷漠的看著,絲毫沒有幫把手的意向,還是扶疏看不過去,拚命掙脫開他的禁錮,踏前幾步扶住了她。
寧妃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扶疏身上,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原來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啊。」她輕輕說聲,聲音越來越低,「真不甘心吶,原來這世上真有這麼一個人……這般喜歡著我,呵呵,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扶疏幾乎要被她這幾句話逼出淚來,她緊緊抱住了寧妃,透過寧妃那發間,看著那滿臉血淚的好友,她狠狠閉了閉眼,猛地朝著穆沉淵跪了下去。
穆沉淵穩穩立在原地,俊朗的面上一沉如水,「你求朕?」
「是。」
「哪怕為此付出你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代價?」
「是。」
「好,好,好。」穆沉淵不怒反笑,他連說三個好字,狠狠的閉了閉雙眼,「帶著那個男人,滾出去。」
扶疏一怔,有些不明白他這次為何如此這般輕易放過,但她只是呆了一瞬
,便沉默的起身,將張嵩扶了起來,張嵩卻不願意走,殷切的看著寧妃。
寧妃朝他款款一笑,「你先同扶疏出去,我有些話要與皇上講。」
張嵩猶豫了下,終於還是乖乖的先同扶疏離開了這個山洞。
直至兩人離開,洞中只剩她和穆沉淵,寧若才伸手扶著山洞壁,嗤嗤笑了開,「吃醋的男人,當真可怕。」
穆沉淵冷冷剜她一眼,「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人下了套還不知道。」
寧妃默了一瞬,狠狠攥住了拳,片刻后已是緩緩笑開,「是誰?」她見穆沉淵沉默不語,不由嘆了一聲,「好歹臣妾也幫了皇上的忙,讓扶疏欠了皇上天大的人情,皇上怎可如此過河拆橋。」
「你今日話多的不行。」穆沉淵皺了下眉,心裡卻是在想那個假扮日沙王子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扶疏要那般看重他。
他如今在想些什麼寧若都猜的分毫不差,只能說陷入愛河的男人,智商果然會下降不少,她不由輕輕嘆道,「其實臣妾明白求而不得的痛苦,皇上此前沒有喜歡過人,自然不懂要如何做才能……」
「閉嘴!」穆沉淵的心思被她戳破,不由惱怒的瞪了她一眼,「朕的事不用你多管,你還是好好操心這事如何收場吧。」
寧若有半晌的沉默,她慢慢挺直了身軀,靜靜笑道,「大鄢後宮不需要一個失貞的皇妃,很抱歉皇上,寧若以後……恐怕都幫不上皇上什麼了,就按皇上說的辦,寧若……願意放棄這個身份,只……只求皇上饒過他……」
這個他,便是她不明說,穆沉淵已猜到。
「哎,我也不知怎麼了,這被他佔了身子,又知道他喜歡了我這麼久,倒是想和他就這麼的逍遙快活的過一輩子了。」她忽然喃喃道。
「哪怕一輩子隱姓埋名,過著東奔西走,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恩。」
「那麼朕……成全你。」穆沉淵靜靜的看著她,「當做這三年來,你幫朕的報酬。」他緩緩說著,唇角忽然慢慢上揚,「現在,去喊她進來,朕……也該收些好處了。」
寧若一臉我懂的表情,她虛弱的笑了下,蹣跚著挪了出去,她看到自己乍一出現時那個傻獃獃望著洞口的男人一瞬間亮了起來的眼眸,忽然就那麼笑了出來,她費力的走到扶疏跟前,對著她笑著道,「我和他的命,可都系在你手上了。」
她見扶疏微微一怔,不禁沖她眨眨眼,「他在裡面等你。」
扶疏微一抿唇,她看一眼忐忑的看向寧若卻不敢靠近的好友一眼,張嵩滿眼的愛意,寧若唇角她從未見過的璀璨笑意,她飄忽不定的心忽然定了定,轉身朝著山洞步步走去。
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對著她而立,他似是聽到了腳步聲,緩緩轉身面對他,男人尚穿著今日在席上宴飲時的衣袍,玄金色的袍子,衣擺處精緻的祥雲金龍像是要在剎那間呼嘯而出,她猛地頓住了腳,看著男人黑如曜石的眸子緩緩溢出的溫柔。
他朝她伸出手,道,「過來。」
扶疏有一瞬間被蠱惑了,她下意識靠近了一步,俄而才回過神來,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懊惱,在原地站住不動了。
穆沉淵並未錯過她方才的舉動,眸中笑意越發深沉,他負手而立,朝她踏近一步,將兩人的距離堪堪掌控在一掌之間,他上身微微前傾,薄薄的唇近乎貼在她的耳廓,在微風撲面的山洞中,如同幽咽泉流般,叫人熨帖。
但他話中真意,卻讓人免不得臉紅心跳。
「你要把自己賠給我嗎?」
扶疏覺得身體有些熱,在這之前,眼前的男人並未放棄戲弄自己,可沒有哪一次的效果如同今日這般驚心動魄的,她有些恍惚的想,也許自己是同情他,畢竟他寵了愛了三年的女人……要跟人跑了。
只是才一想到寧妃,她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剛闖進山洞時張嵩那盯著衣裳上的落紅那一臉驚愕而又歡喜的表情,如此這般,她的眼神不可控制的瞄向了她的下身,不知為何這一刻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般一時不可控制,一句話不經大腦般脫口而出,「三年了,寧妃居然還是處子。」
這個反應如南轅北轍般叫睿智如穆沉淵都怔住了。
隨後他便看到這個可惡的女人有些擔憂看向自己,眼中是滿滿的誠摯,「皇上,在下略懂醫術,必定傾盡全力為皇上重振雄風。」
穆沉淵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好,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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