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寧妃薨逝
太后看著眼前縱然身陷囹圄也一副淡然矜貴模樣的女子,在心內輕輕嘆了一聲,柳余年將扶疏教的很好,也不枉小桐臨死前所託,只可惜卻是自己這個做姨母的,差點要了扶疏的命。她此刻多想回到幾日前,如果那時不那麼逼陳展該有多好緊。
可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如果。
想到這裡,她輕輕一嘆,眼中神色複雜,但不過片刻,諸如疼惜、愧疚、難過的神色已齊齊掩去,太后在這陰暗的牢房裡彎下腰,「你想活嗎?」
「沒有人想死。」扶疏沉默片刻,神色淡淡的看向太后,「扶疏自然想活。」
「如此……哀家知道了。」太后緩緩直起身,目光微垂,也不知在想什麼。
她最終是在扶疏的疑惑中離去,扶疏第一次有些懵,她原以為太後來天牢會有什麼要事,卻不料她只問了一句她想不想活便走的利落。
扶疏一時想不通這個中因由,但大致猜想定是有人求到了太後跟前,亦或者是皇上不便出面,找上了太后……想到穆沉淵,她不由一愣,忽然怔怔的撫上了自己的手臂,如果這次能活下來,就翻閱醫術找到治他的辦法吧。
這之後的幾日,扶疏像是被人完全遺忘了般,再無人問起,可自從太後來過天牢后,天牢中的獄卒倒是不敢再對她使些小動作。
三日後,太后和劉太妃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前一後的趕到了清乾殿,穆沉淵自然清楚她們二人因何而來,但他的耐心向來十足的好,她二人不開口,他便當不知道,一直面帶溫和陪著兩位聊天說話。
這自然讓太后及劉太妃焦急萬分,最終還是太后忍不住,斟酌著開了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樂師扶疏?」
只是還不待穆沉淵有何應對,劉太妃已是收起了臉上的焦灼之色,冷笑出聲,「那可是欺君之罪,又恰逢刺客行刺之際,雖說她挺身而出幫皇上擋箭是救駕有功,可誰都不知道那是真心還是苦肉計。讎」
穆沉淵似是認真思慮了一番,方才點頭認同劉太妃,「太妃說的極是在理。」
太后的面色微微一沉,她下意識看了穆沉淵一眼,原先她以為穆沉淵對扶疏在意,定會順著自己的意思赦扶疏無罪,可如今看他的樣子,似是也在懷疑扶疏是刺客的同黨,她一時有些意亂,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劉太妃已經尋了這個空檔,同穆沉淵提起了田妃之事,「這巫蠱之案何時才能偵破,田妃雖有些小脾氣,可定不會愚蠢惡毒到行如此之事,還望皇上儘快還田妃一個清白……」
她這幾句說的極為生硬,已經有些咄咄逼人了,太后一來看不慣她如此行事,二來極是怨她方才將自己搭救扶疏的後路堵了,現下心中怨氣橫生,也不管她劉家如何了,也跟著冷冰冰開口,「人證物證都指向田妃,這要讓刑部證明田妃是被冤枉的,妹妹這可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姐姐你!」劉太妃臉色突的一變,卻知關鍵不在她,而在穆沉淵身上,只是她視線一轉到穆沉淵身上,察覺到他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一時就有些後悔,怎麼就忘了寧妃有多麼受皇帝寵愛。
她正想說些什麼緩和下如今的氣氛,突然聽見一聲急的不能成調的腳步聲,劉太妃不悅的皺起了眉,「皇上這裡的人怎麼這麼不知規矩,若是不行,就都換了去罷。」
來人面色驚惶,似是沒看到太后和劉太妃在,只是面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倒在了穆沉淵跟前,哆哆嗦嗦抬起一張滿是汗水的臉,幾乎是哭出了聲,「皇上,寧妃娘娘途中遇到山賊,連人帶馬車翻下山崖……」
「你說什麼?」穆沉淵似是呆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
「寧妃娘娘……薨了……啊……」
來人尚不及說完,便遭了穆沉淵當胸一腳,他痛的慘叫了聲,口中吐出血沫來。
「來人,來人!」穆沉淵一臉痛色,面色驚惶,他的嘴唇不住顫抖著,踉蹌著抬手扶在一旁廊柱上,「給朕備馬,朕……朕不信,朕不信……」
他說著跌撞著就要衝出去,劉太妃驚愕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皇上……」
只是才喚了一聲,便被穆沉淵狠狠甩開了,「若寧妃有事,朕要她陪葬!」
這個她便是不明說,劉太妃也知是誰,她一把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皇上與先帝太像了,像到為了心愛的人同樣的瘋狂和孤注一擲,這讓她懷念,卻更讓她痛恨,難道田妃這次……是逃不過了嗎?她心中不敢再想,心煩意亂的一抬眼,便見著太后仍優雅的端坐在座上,她不由面色一變,第一次有種自己不如這個一直被自己壓著的韓太后的錯覺。
狠狠咬了咬唇將這個念頭甩出大腦,劉太妃冷哼一聲便要走,誰曾想韓太后卻忽然開口將她留住了,「妹妹留步。」
劉太妃停住腳步,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太后輕輕笑了下,「世人常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想,姐妹同心,其利斷金也是同樣可以。」
「姐姐想讓我幫忙救下那個樂師?」劉太妃並不是蠢
人,立即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太後點點頭,「妹妹聰敏,至於田妃,我也有辦法讓她安然無恙。」
劉太妃不禁沉默,她細細思索了片刻,朝著太后一笑,「都聽姐姐的。」
太后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而此刻,穆沉淵已翻身上了馬,帶著隨行的幾人,匆匆朝著寧妃出事之地賓士而去。
三日的距離,被他生生跑死了一匹馬,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趕到了,在眾人面前的帝王是深情驚惶的,絕望之中還帶著一絲希望,竟一時讓人有些不忍將噩耗再告知他一遍。
「皇,皇上……」隨隊的吳太醫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實在很怕穆沉淵一腳將他也跟著踹到山崖底下,可如同失了魂的穆沉淵像是根本沒看到他一樣,踉蹌著幾步就往山崖上走。
那山崖邊上還有些爭鬥的痕迹,一望下去便是無邊山澗,摔下去的人,恐怕無人能夠生還。
年輕的帝王終於確定自己寵愛了三年的寧妃真的永遠離自己而去,他哀慟之下竟然一陣恍惚,在眾人驚呼聲中整個人向後仰倒,竟是暈了過去。
一盞茶后,在附近客棧天字一號房裡,被精心安置的穆沉淵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屋子裡已經多了幾個人,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在桌邊坐著,一男一女就在她一左一右守著。
「皇上的演技,真是爐火純青,若非知道你我是一場交易,我都以為皇上愛我愛的發了狂呢。」此刻言笑晏晏的女子,卻是被盛傳摔下懸崖已經薨逝的寧若。
穆沉淵從床上翻身而起,他慢條斯理的下了床,隨手理著自己的衣衫,對她的打趣毫不理會,只冷冷道,「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還要多謝皇上放我一條生路。」寧若離了宮廷,沒了寧妃的身份,倒是越來越活潑了,她身邊站著的張嵩一臉寵溺的看著她,眼神柔軟的能掐出水來,饒是她再怎麼淡定大方,這個時候也紅了臉,一時有些輕柔了聲音,「我就要和張嵩白芷去浪跡天涯了,皇上也要保重。」
穆沉淵似是煩厭的揮揮手,「滾吧,滾的越遠越好,為了你,朕還得扮一陣痴情帝王,也是夠了,到時候後宮一堆跟你長的像的女人,嘖……」
「到時候扶疏吃醋了可怎麼辦。」只要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寧若便覺得通體舒暢。
她這一問,倒是把穆沉淵問的心情低落了些許,他心中緩緩道,她要是真能吃醋了也好,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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