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臨別助言
那一日清漪沒有進宮，並不是不需要再進宮了，只是清則向皇帝請命，待他領兵出戰之時才是清漪進宮之日，皇帝答應了。
經歷了最初的不解，到後來的恍然大悟，清漪知道自己恍惚的錯過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經歷過那場戰爭，了解南沙的部署，出戰的方式，甚至清楚南沙太子掖奎會在哪裡對他們第一次埋伏。
而古叔也想到或許重生的清漪會知道一些什麼，兩人在互相尋找的過道遇見，相視一笑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思，「古叔果然心思慎密，足智多謀。」
「丫頭，你這麼誇我，肯定便是知道了我心裡所想，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古叔覺得殿下決定出戰也不是件不好的事情，至少清漪臉上又多了單純的笑容，像他認識的那個丫頭了。
清漪環顧四周，「那就有勞古叔跟我一起去趟書房。」那裡又南沙與臨蘇邊境的地圖，她要在今夜將自己記得的都告訴古叔，明日皇上祭祀之後，清則就要率軍出發了。
古叔也正有此意，一老一少鑽進了書房，清漪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古叔在一旁，將她說得都一一用筆記下。
「古叔，其實我說了這麼多，有些害怕，若是一開始就根據我的記憶反擊，會不會讓掖奎改變策略，那之後我所記得的那些可能都會改變，所以一開始可以假裝被他擊退，暗中保存兵力，介時到了汝城一戰，就可以狠狠反擊了。」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掖奎驍勇善戰，不好對付，若不能大挫他的銳氣，一般小小的勝利會引來他瘋狂的反擊，對我們反而不利。」
清漪看著地圖上，那個叫做汝城的地方，她回憶起上一世，他們因為軍中有姦細，節節敗退到了那裡，在那裡被困了三日，最後清則領兵突圍，為了保住大部隊順利突圍，徐方勇領軍誘開了掖奎的精銳騎兵，他便一去未歸，聽說屍體被掛在了城牆上三日，那是他們的第一場勝仗，卻也是付出代價最慘痛的一戰。
「古叔，還有幾件事你要注意，第一件，四皇子在軍中安插了姦細，對掖奎裡應外合，那姦細名字我記不住了，只記得有個光字，是北方口音，會混在殿下的親衛軍中，你多留意。第二件，汝城一戰，徐大哥會為了保殿下安全擅自帶領一支部隊提前突圍，你一定要阻止他，就算是讓南竹用**將他暈倒都行。」
「如果讓他去，是不是……」古叔做了最壞的猜測，清漪點點頭。
「還有，你們如果行軍經過常山，殿下若要和常山王結義，千萬不要讓常山王見到南竹，不然他會讓南竹嫁給他那個痴傻的兒子……」
古叔的臉色越來越暗沉，「之前覺得重生的你不像之前那樣單純，有些不討喜了，可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你經歷過這麼多生離死別，如何還能像當初一樣。」
清漪之前還對那一世的磨難念念不忘，可現在反倒是豁然了，「所以我感激老天讓我重生一次，這一次不會讓你們再有事了，古叔，上一世殿下都能平安凱旋，這一世你們一定會隨著殿下一起凱旋而歸的。」
「你對我說了這麼多，我都會牢牢記住，不讓你再經歷一次。」古叔承諾她，卻也想起另一件事，「上一世你沒有入宮，所以宮裡的生活你一無所知，真正要小心的是你，我對那個大房子太了解了。賞是罰，罰或許就是賞，戰場的生死都是光明磊落的，而那裡暗箭難防，防不勝防。」
清漪知道古叔一定想起了宓妃娘娘，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宮中一切平順，但活了兩次，總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古叔從袖子里拿出一方錦帕，「這個你拿著，關鍵時候或許有用，這是宓妃當年親手繡的，皇上認得，李德海為人不壞，有事可去找他。」清漪知道這是古叔的一片心意，所以沒有拒絕，放進了袖間。
書房的門被打開了，屋裡的人嚇了一跳看向門口，而清則一手托著一隻木盒皺著眉站在那裡，「這麼晚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今晚皇上在御花園設宴，為他們餞行，他回來就看著書房的燈亮著，所以過來了。
「沒什麼，清漪有些事問我，明日就出發了，殿下一定還有什麼話要關照清漪，老奴就先出去了。」古叔識時務的將地方騰出來，這兩日清則忙著軍隊的事，幾乎沒能與清漪說上話。
清漪聞到門口飄來的酒味，她倒了一杯水遞給清則，「殿下，解解酒。」
清則沒有去接那杯水，水能解的只有渴，他看著手裡的木盒子，遞給清讓，「方才在門外遇到了孟雲崢，他讓我轉交給你，說你妹妹的事情已經打探出些眉目了，讓你別擔心，他會繼續找下去。」
清漪接過木盒，雖不知道裡面裝著是什麼，但聽雲崢帶來妹妹的消息還是很開心。
「這麼開心？」清則的意思是，收到孟雲崢的禮物。
清漪打開盒子，笑得更加開心，「當然開心，你送的清靈劍又回來了。」
一句無意的話，讓清則原本悶結的心也變得順暢，他看著清漪撫著清靈劍，「這麼在乎它？」
「恩，回來之後每次想起它心裡都很自責。」清漪拔出劍，失而復得她更加珍惜。清則從懷裡取出一個玉墜，將它輕輕的系在劍柄上，「很久之前買的，一直沒機會給你，方勇說女孩子家都喜歡首飾，但我想你可能更喜歡這個。」
清漪抬頭看著他，那玉墜上刻著平安兩字，她知道代表著他的期望。或許是被她盯著有些不好意思了，清則解釋說：「不是好玉，沒有花多少銀子。」眼尖瞧見她袖間有什麼東西的一角露在外面，「我送你個玉墜，你也當回禮一個。」
清則說著就將清漪方才塞進去的錦帕拉了出來，他攤開看上面綉著的花色，「不像是你繡的，便讓我用來隨意用用吧。」嘴上雖這麼說，卻小心翼翼的疊好放進了胸口的位置。
清漪想開口說那時宓妃娘娘的遺物，可又覺得不必說了，帶著宓妃的東西，宓妃在天之靈定會保佑他平安。
「清漪，等我回來，便去宮裡接你。」清則將她攬在懷裡，「所以你定要好好的，不要學我母妃，不要善良，不折手段也要平安活著。」
或許是他身上的酒味太重，她也有些醉了，所以忘了兄妹不會這麼親密的抱著，所以沒有推開他，而是環著他，喃喃一句：「你也是，只要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