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式花娘
「清漪姐,你確定要這樣嗎?」南竹覺得有些太過了。
「清漪,這樣行嗎?」古叔也覺得太過了。
「清漪姑娘,要不還是換個人如何?」一旁的侍衛雙目斜視,不敢隨便轉動腦袋,倒不是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只是現在臉已經微微泛紅了,要再看下去怕自己萬一掉了口水便丟人了。
一身艷紅的綢裙,像是隨意披在身上的,香肩微露,搭在肩膀兩側的衣裳就快滑落的感覺,挽起的髮髻,插著一朵嬌紅的花飾,打了濃濃胭脂的臉龐顯得嬌嫩水脂欲滴,手指夾過一片紅紙,雙唇緊緊一含,才算是完了事。
「讓你躺床上的差事,有何難的?」清漪斜了那侍衛一眼,有我在外頭,你只管愜意的躺著,千萬別哆嗦。
「姐姐,就算那人左邊眉毛上有顆痣也不一定是孟雲崢啊。」南竹端著酒菜去賠禮,那白衣男子的侍衛出來接的,死活沒讓她進去,幸好透過門縫她眼力好,瞧見那白衣男子左邊眉毛上的確有顆痣,確然不大不濃。
「孟雲崢是孟蒙義的第三子,但聽聞他不喜功名利祿,所以一直遲遲未入朝為官,這次遇見也可能是意外。」古叔對孟家的人還是頗有了解,孟蒙義有三子一女,大兒子從文二兒子從武,三兒子最為出眾文武雙才,但卻也因為才華橫溢不願受仕途拘束。
「他的確無心為官,但他最為疼愛的妹妹是四王妃,四皇子怎麼會錯過這一個絕好的棋子。」
古叔知道清漪的話定不會有錯,只是一個好好的姑娘扮作花娘總是有些不妥,「沒有其他法子?」
「論武藝,我自覺不是他的對手。」而在這裡,武藝最精湛的也便是她了。
「要不我去給他下點葯?」南竹自薦。
不等清漪開口,古叔直接否決了,「你以為你那些小伎倆能近的了他的身?」
「他武藝高強,心思也縝密,但再完美的人也有弱點。」清漪微微一笑,旁人的弱點她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云崢的她再清楚不過。
「美色?」南竹上下打量清漪這身打扮,「可姐姐不這樣裝扮更好看些。」
「孟雲崢自幼見過的名門閨秀不計其數,對於美色他想來只是逢場作戲,但他天不怕地不怕卻怕極了花娘。」
孟雲崢這個弱點知道的人極少,即使是他的親大哥也不知,這是他童年留下的陰影,幼時淘氣,誤入了煙花之地,哪知道長相可愛俊美的小雲崢引來花娘們一直戲弄,從那以後他聞到花娘身上的氣味便會不自在,見到花娘就會頓時失去正常的判斷力。
「殿下前些日子做的戲,如今房裡多個花娘也不會讓人生疑。」清漪再打量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上一世她曾裝扮過,也是用來應付雲崢,那時清則還為此還不悅過。
門口放哨的侍衛傳來的暗號,孟雲崢從屋裡出來了。
清漪扣上半面面紗,而那一旁的侍衛被南竹扒了外衣,推到了床上背對大門躺好。
清漪提起一側裙擺,扭著腰肢往外走的背影讓南竹忍不住驚嘆,清漪果然沒有做不好的事,古叔卻凝眉,但願一切有驚無險。
「爺讓我傳個話,他乏了要睡一會,若沒有什麼大事別讓閑雜人等進去。」清漪憋著聲音,故作嬌柔,說話時,手指還不忘戳了戳門口站崗侍衛的胸口,眼角卻盯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感覺他身子明顯有一顫。
孟雲崢果然還是那個孟雲崢,清漪面紗下有不易察覺的一絲笑意,她挪著步子,一聲「吆」婉轉得猶如黃鶯啼叫,擋住了孟雲崢想要下樓的步子,「這位小哥長得真是俊啊。方才爺還說這普天之下他長得最是俊朗,我瞧小哥更勝一籌,走走走,我將你帶去給我家爺看看,殺殺他的傲氣。」
清漪伸手要去拉孟雲崢,下意識的排斥,他猛地一抬手,清漪借力讓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推出去,重重摔在房間門口。
孟雲崢不欺負女人,就算是花娘,所以清漪沒有立刻起身,她裝作全身酸痛哎呀哎呀的喊著,孟雲崢硬著頭皮過來,「姑娘,你沒事吧?在下方才魯莽了。」
清漪伸出手,「那就扶我起來嘛。」
孟雲崢心裡一陣難受,掏出錦帕蓋在她手上,才去拉她。清漪借力一個轉身,將雲崢推到了門邊,在他耳邊落下軟軟一語「公子真是君子」。說話咯咯一笑,收了他的錦帕,溜進了門內。
而孟雲崢順著她的身影將目光投進房內,他不是尋找佳人芳蹤,而是將眼神落在那在床上躺著休憩的人身上。
門合上了,清漪不敢出聲的喘著氣,她出手阻止南竹過來,直到聽到孟雲崢遠去的腳步,她才放鬆身子癱坐在地上。
重生之後她最不想見的唯有兩人,一人誤了她終生,一人被她誤了終生,而雲崢便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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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未卸,清漪望著鏡中的自己,她輕輕的擦拭,那臉上的脂粉,以及那唇上的紅艷。拔下頭上那過於嬌媚的花飾,三千髮絲如瀑垂下,她取過桌上的紅繩,纏了幾道將它們束縛住。
「清漪姐,你好美。」南竹在一旁由衷的感嘆,平日清漪不常裝扮,已經算上姿色清秀,今日雖是花娘的妝太過誇張,卻也美得很。
清漪換下身上的衣服,素衣合體,南竹幫著她整理。
「你真的不後悔隨古叔一同前去京都?你不是一直很想見識京都的繁華嘛。」
清漪問南竹,方才她與古叔商議,花娘之計最多也就只能拖延孟雲崢一兩日,所以讓古叔攜南竹再轉去京都,相比此時四皇子的人也被他們弄暈了。
「我要伴著姐姐,當年殿下允許我留下,不就是想給姐姐找個伴嘛,再說與古叔走,一路上要聽他的嘮叨多無趣。」南竹將清漪裝扮花娘的東西都收拾在一個包裹里,「這些我要留著,日後閑來無事我也要學學,覺得甚是有趣呢。」
「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要學花娘的。」清漪對南竹有些無語。
「那讓姑娘學花娘,著實是在下的不是了?」門外的聲音輕蔑得很,清漪心中一頓,就知道當年騙不了他,如今還是騙不成。
清漪將南竹護在身後,房門已經被打開,守在門外的侍衛已經倒在地上,孟雲崢就立在外面,手中多了一把摺扇,那時他的兵器,看到清漪真容那一刻倒是有些意外,「我猜得沒錯,果真是為眉目清秀的姑娘。」
孟雲崢手一擺,身後的兩個黑衣手下便持劍進了屋,清漪早已拔出了清靈劍,一人應付兩人與她來說還是綽綽有餘的。
「姑娘伸手還不錯,在下親自領教一番。」一名黑衣人倒下后,孟雲崢親自上陣,另一名黑衣人退到了一邊,孟雲崢那把紙做的摺扇與清漪的清靈劍相抵,卻絲毫沒有損傷,可見其內里深厚。
清漪雖然熟悉孟雲崢的招數,也知道他的氣門在哪裡,可她卻不能下手,因為那對孟雲崢會傷害很大,所以她勉強應付著,可連日的奔波她的體力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落了下風。
南竹站在一旁看得心急,她自然看得出這孟雲崢武藝好得很,她此時終於明白清漪為何對那些殺手下手那麼狠了,因為仁慈受傷的就是你在乎的人,她知道放冷箭很卑鄙,可還是將手伸進她神秘的大口袋,「清漪姐,讓開!」
三枚梨花針由南竹用一個小工具發出,清漪知道那梨花針上染了劇毒,她沒有避開,反而用清靈劍擋了兩針,孟雲崢攻擊的扇子卻未來得及收回,擊打在清漪後背,也讓她無力躲開那最後一根梨花針。
「清漪姐!」南竹看到毒針插進了清靈的胳膊,焦急的上前,但一旁的黑衣人因為她放冷箭已將她擒住。
孟雲崢看著清漪拔掉手上的梨花針,針頭染血是黑色的,心中明白這是替他擋下的,而自己反而傷了他,「你為何要救我?」
就像南竹向古叔炫耀的那樣,她的葯回回都治不好人,可她的毒卻準的出奇,清漪來不及說話已經頭暈目眩,之間倒在了地上。
「放開我,不給她吃解藥,會死的!」南竹在掙扎,但困住他的男子可不聽她的,南竹猛地一搖頭,她將頭髮掃過男子的臉,那男子覺得臉上奇癢無比,倏地放開了她。
南竹慌張的翻著自己的口袋,取出一個藥瓶,扶起清漪的頭喂她喝下解藥,再替她把脈,確定不會有大礙,南竹抬頭望向一直在旁邊站著的孟雲崢。
「清漪說你是好人,可你欺負我們兩個女孩子算什麼好人!我們殿下心地善良,從未做過什麼壞事,你們為何非要殺他不可,你們就是懦夫是小人,見不得他比你們都強!」南竹曾是他們中最怕死的,可在手拿著兵器的孟雲崢面前,她唯有讓自己看起來勇敢,才能保護清漪。
孟雲崢被南竹問住了,他從未想要殺華清則,從未想要殺任何人,只是受妹妹所託困住他們,所以連門口的侍衛他只是打暈而已。他看著南竹懷裡的清漪,這個女子以為他是來殺他們的,可為何還要救他。
這個女子叫清漪,很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