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第5章 .4

賈瓊狠狠的哭了一鼻子,把武三叔和邱老九哭得手足無措,把白楊綠柳哭得直跳腳,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賈瓊哭了一陣兒自己也就停了下來,都怪這個殼子年輕的緣故!哭成這樣兒,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賈瓊羞憤。

賈瓊平靜下來,邱老九就把他們幾人帶到篷布、柴火圍成的院子里坐下,不是不讓他們進屋,只是貧寒人家的屋子都髒亂,此時窗戶並無玻璃,更顯得昏暗、潮濕。

幾人在院中坐定,賈瓊開口表明來意。這裡住著的都是很跟隨賈家當家人,主要是寧榮二公上過戰場的人,還有跟隨賈代化、賈代善平叛、剿匪的人,都是為賈家的昌盛出過力氣,下過死命的。只是時過境遷,如今兩府的當家人恐怕沒有人記得他們了。像他們這樣的戰場老兵,很多都是要依靠故將、故帥救濟的,這也是為什麼總會出現以主將姓氏命名軍隊的事情。

「賈瓊雖也沾了個賈字,奈何人微言輕,不過我和前任族長賈敬賈公還說得上話,我回去必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定不讓叔伯們流血還流淚。」賈瓊道。

「瓊少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寧榮二府若想管,早就管了,如今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天下承平已久,哪裡還有我們這等老傢伙的用武之地哦!」武三叔嘆息道。

「武三叔何出此言,我此次來,還是有事要托武三叔……和邱九叔」賈瓊道:「我新喪父,家裡就我和母親姊妹,雖有幾個下人服侍,我卻是不放心的。我私心想著,叔伯們有本事又知根知底,想請叔伯們助我一臂之力,幫我守護門戶。」

「瓊少爺是想找護衛啊。」

「是,武三叔放心,您看,這是寧國公府賈敬的名帖和私印,賈瓊可不是冒名頂替的。您也不著急拒絕我,我家原住在寧榮街後街,我父四月前才去,這些都是可以打聽得到的。」

「瓊少爺怎麼可能是假冒之人,我們這些個老臭蟲,又有什麼只得圖謀的。只是人老了,還是倚老賣老說兩句。瓊少爺啊,你要找護衛,不該來找我們,至少不該找邱老九這樣的,他當初在戰場上是威風,可都退下來十年了,這些年都在碼頭上拉船、搬貨,戰場上的那一套,早就忘了。我們這裡的小子,又都沒碰過這些,常年忍飢挨餓的,身子骨也不是最好的,所以我武老三還是請您再考慮考慮。」武三叔很明白世情,他看賈瓊那哭的場景,心裡也感動,但就怕他只是一時感慨,到時候人找回去了,心裡又有疙瘩,這樣對他們雙方都不好,因此,把醜話說在前面。

「武三叔,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找邱九叔,是敬佩邱九叔戰場英姿不假,可我也信他的品格,這麼些年,他融不入市井生活,但當初一身本事是有的,他要是心有邪念,稍稍動用一點,早就過上富裕日子了。如今,守著寶山不用,是心中自有底線,我就敬佩這樣有本事又有底線的人。至於您說的家中後代,我心有邱九叔這樣的長輩,家教儼然,家風清正,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去哪裡還能找到更好的人呢!」賈瓊嚴肅道。

兩位老兵沉默。

「武三叔、邱九叔,你們考慮考慮,我過三天再來。武三叔,也麻煩您幫我告知賈家舊部後代,若有想尋條出路的,可來找我,我這裡是留不下所有人的,但也能給諸位叔伯推薦個好去處。只注意保密,不要傳得沸沸揚揚的。」賈瓊說了這番話,就走了,也要給他們一個考慮的時間。

舊部後人的情況先放一邊,家裡的事情,已經夠賈瓊忙乎的。

賈瓊想當然的把僕人領了回去,自覺配了嬤嬤管事的,就萬事大吉,可他忘了,這不是從前待過的任何地方,他從前條件最差的時候,就是第一世了,但兩個都是男人,並無這些內宅波瀾,以後都是呼奴喚婢的,不覺有什麼。只是金氏和三個姊妹都是平凡人家長大的,沒有經歷過這些,也不知道如何使喚奴婢們,縮手縮腳的,少不得並奴婢們看輕了。

前幾日,就有個早先在大戶人家當過差的丫頭,妄圖說教大姐兒,並賈瓊撞見了,直接發賣,才剎住了奴僕中的這股歪風。

今天,賈瓊忙完了就不的事情,就先要帶著老娘、姊妹,把如何御下的事情給他們說說。

「瓊兒,你也是,難道你的銀子是天上的大風刮來的,居然請了五十號人,就咱們娘們幾個,怎用得了那麼多人。」金氏首先抱怨道。

「娘,這些人也不是只在這宅子里做事的,我在天麓山腳下買了地,正在建別院呢,以後這裡的人,也要分些去那邊。好了,娘,人都買回來了,您就安安心心的享受她們的服侍就是,其他雜事都交給兒子來辦。」

「可,這麼多人……」金氏還想說什麼,賈瓊卻打斷她,直接對大姐兒說道:「大姐,前幾日,有個丫鬟語氣不敬的說教你,你怎麼不罰她?」

「可……可,她說的也有道理啊。」大姐兒長大九歲,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前呼後擁的伺候著,心裡也沒底啊。

「大姐,丫鬟就要有丫鬟的樣子,咱家可不是養副小姐的地方,如寧榮二府那般,主子跟前得臉的大丫頭,比外面的平民百姓過得好百倍,連長輩身邊的丫頭,都敢給晚輩小主子眼色看的事情,更不能發生。咱們家清正傳家,家裡的風氣不可亂。」賈瓊嚴肅道,現在家裡的事情基本上都聽他的了,從當家男人去世,到現在也不過四個月,但賈瓊的威信已經建立起來了。

賈瓊有轉口溫言道:「娘和姐姐們都沒經驗,先前是我想的不周,我已經找了八位從王府退下來的嬤嬤,當然各個王府都有,專門來教導姐妹,輔助娘。」

「什麼,還要請人,這人已經夠多了。」金氏聞言驚道。

「娘,這些人,我到時候少說要砍掉一半,不多。再說,人多有什麼用,亂七八糟的,還不如人少清凈呢。這些管理內宅的功課,讓姐妹們跟著嬤嬤學,到時候出門了,也好管家掌事。」賈瓊的計劃還是很分明的,「這些請回來的嬤嬤,是專門教導你們的,要尊重她們,可也不能在她們面前弱了身為主子的氣勢,這個度如何把握,二位姐姐慢慢摸索,不怕,有娘和我呢。至於四妹,她年紀小,就先跟著娘,給她配的兩位嬤嬤也正好能從小教她。」

賈瓊現在都不打算去天麓山腳下的別院常住了,至少在家裡的女人立起來之前是不敢了,不然等他回來的時候,這還不早改姓了。賈瓊相信,沒有學不好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大姐兒也才九歲,算她十五定親、十七出嫁,早晚還有六至八年的時間來學習,不怕。

賈瓊從來不怕家人有本事,在嬤嬤教導內宅的同時,也經常讓兩位姐姐女扮男裝,和他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至少讓她們開闊眼界。以前,她們見識的是市井生活,還受過些委屈,如今乍入高門深院,賈瓊可不願她們扭曲了心性。

既有男兒的開闊眼界、胸襟風骨,又有女子的嬌柔婉約、細緻溫柔,這是賈瓊的終極目標。

如此,賈瓊一邊要忙著教導家人,教訓僕役,一邊要忙著從賈家舊部里挑人。賈瓊也沒有說假話,把舊部後人的情況告訴了賈敬,賈敬也派人通知了榮國府。寧榮兩府不過把他們當做打秋風的,派了幾個僕人,送了些東西,又趾高氣昂的走了。

不過一奴才,就敢如此,可見當家人的態度。這樣一來,這些舊部老兵,就更偏向賈瓊了。賈瓊不僅銀錢給的多,就是為了那份尊重,老兵們也願意來。

一切上了正軌,賈瓊就安靜的守孝了,話說,誰的孝期生涯,像他一般忙成這樣。

天麓山的建築還在修建中,賈瓊也常往寧國府去,安撫賈敬等等,至少等這山上道觀修好,再離開寧國府。可惜賈敬,已經深深接受的賈瓊的理論,家中一切雜事不管,全都推給賈珍。

賈瓊來往寧國府的次數多了,也會見到幾次「珍族兄」,雖然和賈珍一個輩分,但賈珍的年紀足夠做他的父親了。賈珍和一個小屁孩兒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加之又是自己老爹跟前兒的紅人,不過保持禮節,平平淡淡罷了。

賈瓊在帽兒衚衕的宅子里住了將近三年,帶著接受能力強的大姐兒、二姐兒完全掌控了府邸,適應了吃金咽玉,呼奴使婢的生活,至於四姐兒?她有記憶以來,就被僕人環繞,接受的是正宗的大家小姐教育,對這方面完全沒有問題。至於時不時還有嘮叨一番「儉樸」「當年」的金氏,賈瓊也已經學會了選擇性忽視。但賈瓊在府里單獨辟出一塊花園,不種花,只種菜,讓金氏自娛自樂,更潛移默化三個姐妹,當年貧困的日子並不是屈辱,如今記著這段艱苦,可沒什麼好丟人的。

窮人乍富,容易走向兩種極端,一是死摳,明明金銀成山,卻吃糠穿麻,損害自己的身體去節約那點兒錢,過慣了苦日子,改不過來了;二是炫富,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我是不是入目範圍內穿的最金碧輝煌的、吃得最精巧稀有的,定要把所有人的比下去才行,無意義的浪費錢財。如果女子有這樣的行為,無疑讓一顆珍珠變成了魚眼珠,賈瓊辛辛苦苦讓家人過上了好日子,可不願意讓她們成為這樣的人。

三年日子已過,賈瓊就和金氏商量,搬到了天麓山腳下的別院。這三年,金氏已經習慣了聽兒子的,雖然很不舍,但還是痛快放行。

山上道觀已經修好一年多了,賈敬早就搬了進來。這山掛在賈瓊的名下,他對這裡的掌控力也不低,至少不會有邀名的噁心人,讓賈敬採買幼女雙休、吃含重金屬的仙丹、浪費錢財做獻祭之類的,總之,正正經經的道家學說研究,習字撫琴,修養身心。對自己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的大靠山,賈瓊還是下了功夫的。賈敬的食譜是他一手擬的,還常常根據自己的把脈結果,做適當調整。然後拉著賈敬鍛煉,在山上修行了一年,賈敬有些花白的頭髮都全部反黑。看著來請安的賈珍驚訝的樣子,賈敬假裝淡然,心裡其實樂開了花兒。果然,得道在深山!

…………………………

歲月如梭,轉眼,賈瓊已經十三歲了。這幾年,賈瓊一家可謂欣欣向榮,金氏漸漸習慣了富貴老太太的生活,在家中菜園子里種菜、澆水,倒也自得其樂。三個女孩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當世女子該學的都學了,難得還有一份開闊眼界。賈瓊對自己這輩子的家人十分滿意。

賈敬對賈瓊也十分滿意,自從賈敬搬到天麓山之後,事事順心。眼見修仙有望,又得知他如今在山上的開銷,都是從賈瓊的賬上走的,至於寧國府送來的那些東西,賈瓊都折成了銀米,用來資助京城郊外村子里的人,賈敬如今名聲極好。要知道雖在皇城腳下,善心人多,可這些善心人都去什麼皇家別院不遠處,高官貴族私院不遠處之類的地方做善事去了。一個緊俏的地方,甚至橋修好了沒走兩天,第二位善人又來把橋拆了重修一遍。賈瓊從來不去搶這種「搶手貨」,只在無人照看的村落里下功夫,於無聲處綉暗紋,過了這五六年,名聲也傳出去了,且無後患。

在這事事順心、色/色滿意的情況下,這天,十三歲的賈瓊卻紅著眼眶從外面回來了。賈敬見了大驚,問他話,他卻只道是風沙迷了眼,賈敬無法,只有等他回了別院之後,召今天和他一起出去的小道童來問。

小道童名喚清風,為人爽利單純,恰似一股清風吹人心坎兒,平常都笑嘻嘻的,今日賈敬喚他來,卻面色嚴肅,眼似有淚。

等賈敬一問,清風就倒豆子一般勸吐露了乾淨。

「今日,瓊少爺領著小子們在山上遊玩,路遇幾位來京城備考的舉人,那幾位舉人先贊天麓山風光,又說到了您。本來還誇您道法精深,又有慈悲之心,附近的村落,何人不受您恩惠,小子聽了也與有榮焉。奈何其中有個舉人口出不遜,道『賈敬進士出身,不知上報國恩,下安黎明,卻來修仙問道,也不知是不是怕露怯。他可是勛貴出身,那屆主考劉大人,如今可在嶺南種荔枝呢,誰知道有沒有貓膩?』」

「瓊少爺聽了大怒,就上前去和他理論,說他以惡意揣測他人,受您恩惠的人入目皆是,他卻只憑惡念,敗壞您的名聲,非要他給個說法不可。那人還嘴硬,後來被同伴勸說,勉勉強器道了歉,本來這事兒也就過了。可他們中一直沒有開腔的舉人道:『若賈敬真有本事,何不為君分憂;就算他志在山野,你自稱受他教導,為何卻身無功名,不過一白衣耳』」

「不待瓊少爺反駁,那些舉人就下山了。要小的說,這些人,亂嚼舌根,比那市井婦人還讓人瞧不上。賞咱們天麓山的景,還要說主人家的壞話,良心大大的壞了!」清風義憤填膺,對那幾個舉人頗為不屑。

「如此說來,是那幾個窮書生讓我家瓊兒受委屈了。」賈敬肯定道:「清風童兒,你去吩咐守山人,日後不許放讀書人上山,在我的山上還敢大放厥詞,簡直豈有此理!」

「這……瓊少爺一向喜愛交朋友,這般……」清風也拿不準,遲疑的建議道:「要不只攔那幾個口無遮攔的?」

「那些個掉書袋、耍筆杆子的,沒一個好東西,都攔了,爺自己的山,還不許爺過清凈日子!」賈敬怒到。

清風不敢再分辨,速速下去吩咐守山人。

賈瓊聽聞,卻沒有趕緊過來和賈敬分說讀書人的重要性,名聲的好處,只是把自己關在房裡一天,米水未進。賈敬聽了心疼的不得了,以為賈瓊受了氣,心裡不痛快,咬牙切齒的咒罵那些該死的讀書人,腳下卻加快腳步,趕緊往廂房去看賈瓊。

此時已是黃昏,太陽已經落下大半,屋中昏暗,賈瓊卻未點燈。賈敬怕賈瓊人小面子薄,讓道童僕人退遠些等著,自己一人進屋。就著殘餘的陽光,只見賈瓊窩在牆角,蹲坐著,頭埋在臂彎里。

「瓊兒,好孩子,別難過。大伯已經吩咐守山人,不讓那些個不積口德的混賬進山了,你放心,待大伯打聽好了,定讓他們後年春闈落榜,灰溜溜的滾回原籍去!」賈敬敢說這樣的大話,也不是個心無城府的,春闈在兩年之後,這些個舉人現在就來京城,顯見是沒有門路的寒門子弟,賈敬也敢說這個大話。

賈敬勸了又勸,賈瓊仍不抬頭,賈敬又道:「瓊兒,你從小就聰慧過人,學識文章,比那些個只會耍嘴皮子的強出幾座山去,何必為了幾句不中聽的,就壞了自己的身子呢?啊~好孩子,咱們先吃飯,有什麼事兒,等吃過飯再說。」

勸了半天,賈瓊終於把頭抬起來了,賈敬看他哭得雙目紅腫,臉上還有狠狠埋在臂彎上,壓出來的紅印子,心疼道:「好孩子,何必如此自苦。」又咬牙切齒的咒罵道:「都怪那些個酸儒!」

賈瓊抬起頭來,卻猛得翻身跪下,拉著賈敬的道袍道:「大伯,我要去科舉,我要去科舉。」

「瓊兒,起來,你做什麼,先起來。科舉豈是你說去就去的,先起來再說。」

「不,我不起來。大伯,我想清楚了,我定要去考個功名來。」

「好孩兒,伯父知道你受委屈了……」

「我不怕委屈,我是替大伯不值!」賈瓊爆發,嘶吼道:「您是寧國府的當家人,身上原還有一等將軍的爵位,那幾個舉子,官場的門都沒摸到,就敢放肆議論您,憑什麼!說什麼報君恩,安黎民,呸,像他那樣嘴賤的貨色,聽其言觀其行,就不會是個有品行的,不做貪官就好了,還亂髮什麼豪言!」

「可,他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侄兒身無功名,日後見著個七品官,也是要下跪的角色。瓊兒不怕這個,大不了捐個虛職就是,侄兒又不走官場,不講究虛啊實啊的。可侄兒不能看著大伯受委屈,說您不會教養孩子才避居深山;說您沒本事,才教導不出人才來,您智慧高絕,又豈是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侄兒要下場,考個功名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您的本事!」賈瓊邊哭邊說。

「好孩子,大伯知道你一片心,可……」賈敬遲疑道,他也是科舉出身的,當年在翰林院就被排擠的不行,后才辭官修道的。即使這些年被賈瓊洗腦得好像自己真的是追求大道才修仙的,可是當年那些人高高在上的眼神和不屑的冷哼,他也從未釋懷。

「大伯,您就讓我去吧。我一定要證明給世人看,您是最好的,您教出來的孩子也是最好的!」賈瓊死死抱住賈敬的大腿,眼淚浸濕了賈敬的褲子。

賈敬無奈嘆息,把賈瓊扶起來道:「我都這把年紀了,他們說就讓他們說去,我還能和幾個不懂事兒的計較?你要去考功名就去吧,你還年輕,也該看看這天下之大了。」

賈敬心中感慨,賈瓊可還是個年輕人,豈能一直陪他這荒郊野外、清靜無為的修仙問道。往日賈瓊表現的太過成熟,倒讓人忘了他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人,如今這般情緒化,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狀態呢!可賈敬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若是賈瓊有了功名,是不是就要外放做官?就是在京中任職,恐怕也是越走越遠吧?賈敬實在是不舍,可也不會阻了他的路。

賈瓊那天哭過之後,就好似風過無痕,平日里也不見他溫書寫字,賈敬也只當他只是說說,翻年過去秋日賞桂,才聽賈瓊說自己已經考上了舉人。

「什麼,舉人,什麼時候,怎未聽你提過?」賈敬大驚。紅樓之賈家邊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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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家邊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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