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耳墜子

第22章 耳墜子

?待姜岩把人抱上岸時,庄夫人已經在心腹的安撫下擦掉眼淚,上前一把接過閨女。

見她面容青白,嘴唇烏紫,雙眸緊緊閉著,一身的濕透泥濘,狼狽可憐。登時眼圈兒又一紅,才收住的眼淚又是落了下來,抱著她痛哭:「明媛啊娘的明媛,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用活了……」邊哭邊搖,身邊眾僕從亦跟著濕.了眼睛。

與她無親無故,姜岩本是決定把人救起后便不再多理。未想這些婦孺遇事只知道哭,他看一眼眾人當中面容雪白且正處在昏迷中的女子,忍不住皺眉道:「令愛情況不妙,夫人若不想她出事,現下便該停止哭泣,使她吐出江水。」

庄夫人身子一震,這才清醒過來,極為感激地看他一眼,后立刻就與心腹將閨女放倒在地。這時候也管不了地面上有沒有雨水,直接將她放平,雙手交叉急急就去按.壓她的心口。只這般按.壓許久,也不見閨女有個反應,庄夫人心如刀絞,心是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姜岩看不過去,事關人命,他也就沒想太多。命她幾人退開,蹲下.身子便隔著衣物將手按在了女子高聳胸脯上方,手法力道自然要比那嬤嬤精準有力許多。

庄夫人見他這般無禮,惱地就要上前阻止時,卻讓身旁嬤嬤一下止住,湊近她耳邊低語道:「夫人,我瞧著他不像個歹人,且方才還救過咱們與小姐,便讓他試試,沒準兒小姐就能吐出江水醒來了。」庄夫人這才止住,隻眼睛仍舊片刻不停地盯著他,唯恐他會對閨女不利。

「咳咳」庄明媛咳起來,隨後接連吐出幾大口江水,她渾身僵硬發冷,腦袋裡暈暈沉沉,後腦勺疼,胸口更疼,只覺一直有東西在壓她。慢慢睜開眼睛,白光刺得她眼疼,一下就又閉上。

再過了一會兒,方又小心地睜開,一下便對上一張英氣逼人的俊臉,她腦袋裡先是發懵,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待憶起來張了張嘴正要開口時,跪在一旁的瓊珠就已經撲上來,激動地哭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沒事了!」

庄明媛讓她抱著搖了一陣,才抬眼看見娘在一旁擦眼淚,她心裡一痛,便把手伸過去,輕聲喚她:「娘……」

庄夫人再忍不住,撲上前便緊緊將她抱住,手上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口裡直念:「沒事了沒事了,娘的明媛沒事了,娘的明媛沒事了……」

庄明媛「嗯」一聲,靜靜由她娘抱著安撫,閉上眼時,便有兩串淚珠滾下來。

孔嬤嬤便在旁勸:「光在雨地里立著,也不像個樣子。夫人小姐且收住,現下合該早點歸家,再請個大夫來為小姐把把脈,方為正經。」

庄夫人點頭,扶著閨女剛站起來,不遠處庄老爺派來迎接的下人,才姍姍來遲。跪下便道:「奴才有罪,讓夫人小姐久等,望夫人小姐饒恕。」

庄夫人視線冷冷往他幾個面上掃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只怕滿縣城的人都知道她莊家女眷沉船一事。雖不是什麼醜聞,但讓過多的人知道,到時七嘴八舌一傳出去,成了百姓們閑暇時的娛樂談資,未必就好。

她當即冷聲道:「回頭再尋你幾個算賬!」那幾人抖抖身子,無人敢駁。庄夫人再狠狠瞪上幾眼,后才把孔嬤嬤招近跟前,低語:「嬤嬤去問明那公子的姓名與家址,回頭讓人送些銀錢過去,作為答謝。」又是囑咐,「警告他謹守住口,切勿將此事聲張出去,否則……」

孔嬤嬤已明,忙應下去辦。

庄明媛這時才回神過來,四下去尋,便見那名男子已不見了蹤影。她剛要開口問她娘時,庄夫人就已經讓丫頭把她架上馬車,待她在車廂里剛一坐定,便拉著瓊珠問:「方才那名公子呢?他救我一命,我總要向他道一聲謝才成,這般不告而別,算個什麼?」

瓊珠道:「小姐,他是外男,咱們不便多見。」見小姐靜下來,方又寬慰道,「小姐不用擔心,他既救了咱們莊家一眾女眷,夫人又是個講究情義的,定會著人上門答謝,小姐就別操心了。」

庄明媛仍無法釋懷,兩眼無神,嘴裡呢喃一聲:「他是誰?叫什麼名兒?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瓊珠一驚,只當小姐是被今日這場災難嚇成這樣的,忙將她摟進懷裡安撫:「小姐莫想太多,到家便好了。」

庄明媛輕輕「嗯」一聲,靠在她肩上慢慢閉上眼,眼角無聲地落下兩滴淚。

這廂孔嬤嬤去尋人,不僅警告之語沒帶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姜岩只覺受人侮辱,站起來冷聲逐客:「老人家請回,姜某救人也只是出於心有不忍,無法眼睜睜看著眼前有人受難,而立在旁束手旁觀不去搭救,且從未想過要人答謝。至於你家夫人的後顧之憂,大可轉告她放心就是。我姜某並非是個喜歡搬弄口舌是非之人,今日之事姜某全未放於心上,你家夫人更不用擔憂,至於你家小姐,自是清清白白,與我無半點的瓜葛。」

他話音全落,在旁的孔嬤嬤一張老臉就熱.辣.辣的燒起來,也不管自個身份可做他祖母,跪下來便給他磕了頭響頭:「公子大恩,老身沒齒難忘,既如此,那便在此別過。」

姜岩看著她離開,后合上門,回身正要褪下衣物擰水時,眼下便瑩光一現,旋即耳邊傳來一聲細微的著地聲響。他撂下袍子,蹲身去拾,便見竟是一隻掛著顆黃豆大小的瑩白珍珠耳墜子,散著淡雅的瑩光。

他皺一下眉,幾乎不用深想,便知定是那名女子的。只現下對方已經離開,便沒離開他也不會為了只耳墜子,而親自跑一趟還給她。眉頭漸松,將那珍珠耳墜子隨手拋擲桌上,重新拎起衣袍抖水時,竟又有一個東西滾落在腳下。

再次彎腰拾起,便見又是一隻珍珠耳墜子,顏色款式皆是一樣,顯然是一副。

姜岩再次把它擲一旁,擰乾衣物再穿上,就要打開房門時,卻一下在桌前頓住。復又將那副珍珠耳墜拿起來,擺在掌心上看了兩眼后,忽地便想起嫃兒還無有一副像樣的耳墜子,靜立片刻,他便默默收起來。

待歸家后,姜岩便把這耳墜子給了妹妹。

姜小娥接過一看,便瞪大了眼睛:「哥哥,你在哪處買的?做工這樣精緻好看,定花了不少銀子吧?」她雖喜歡的緊,可一想是花了大價買的,心裡就有些心疼。

姜岩則揉揉她的發頂,溫和道:「今日在碼頭撿了銀子,想著這拾來之財要立即花掉,便給嫃兒買了副耳墜回來。」

姜小娥驚:「哥哥,那回頭人家來尋尋不見怎地辦?哥哥怎地不還給人家?」

「碼頭上魚龍混雜,如何知道是哪個丟的?再者,哥哥也等了許久,總不見有人來尋,放出消息后又恐有人前來冒領,這才出此下策。」又見妹妹擰起小眉頭,皺著小臉,一臉的不安。姜岩心裡樂,面上則道,「想對方許久不來尋,便是不在意這點銀子,必是富裕之人,嫃兒就不必為此擔憂了。」

聽哥哥這般說了,姜小娥才接受下來。面上一時雨過天晴,對著哥哥抿唇兒笑一下,便跑進房裡戴去了。再出來時,她便有些害羞,近前小聲兒問哥哥:「哥哥,我戴著好看嗎?」她方才自個在鏡前照過了,很是好看。

姜岩並不擅長誇讚姑娘,因此只點點頭道:「好看。」

姜小娥面更紅,心裡甜滋滋的,偏面上還謙道:「哥哥過獎了,是耳墜子好看而已。」又見哥哥身上有些潮.濕,她便有些擔心地道,「哥哥快去洗個澡換一身,可別著了涼。」今日下雨,她只當哥哥是淋成這般的,不疑有他。

等哥哥回房去后,姜小娥方去到灶房,給她娘看自個的新耳墜。陶氏只看一眼,便道:「你哥哥就是寵你,這兩顆珍珠看著可不像是俗物,定要不少的銀錢,敗家兒。」

姜小娥忙斂了笑,湊近前搖起她娘的手臂來:「娘,哥哥是用撿來的銀子買的,沒有敗家。一會子我就讓哥哥帶我出門兒,把這耳墜子換一副娘能戴的來,我不要。」

陶氏這才面帶點笑,把閨女拉下來:「真是撿來的銀子?」姜小娥點頭,陶氏笑,「娘又不缺耳墜子,你哥哥給你買的你就戴著。」又使喚她,「把菜都端進去,再有一個湯便好了。」

見娘面上緩和了,姜小娥才敢露笑,又見娘使喚自個,便忙「噯」了一聲,應下去辦。

約莫半月後,逢知縣夫人壽辰,鍾家作為縣上富戶,自也在受邀人中。姜小娥並不知此事,還是鍾葭挽著她的手笑道:「阿嫃,今日就跟我們一道去知縣莊家吧,順帶見見世面,今日去的人定是極多,皆是縣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姜小娥吃驚,她並不知今日是個什麼日子,還是自鍾葭口裡得知。聞言,幾乎不作多想,她便搖頭:「你與姨母去就成,我便不去了,也不認得她們,去了多不好。我就在這裡等哥哥來接,你們不必顧慮我。」

鍾葭自是還要勸她,見勸不動了還要讓她娘來勸。

陶姨母本意是沒想要帶外甥女去,經閨女再三懇求,又當著外甥女的面,只得勸上一句:「你表妹想你去你便去,跟著一道見見世面也沒何不好。」又喊丫頭,「去尋身嫃丫頭能穿的裝束來,既是去的知縣家裡,便不可寒酸了。」

姜小娥並不是個沒有眼色的人,且她生來心思敏感細膩,自能覺出姨母不太願帶自個去。當下便道:「姐姐且慢,不必麻煩了,我不去的。」又看向她姨母,「外甥女想起來了,娘喊我今日早些回去,林先生今日既放假,那麼一會兒我便也家去。」

陶姨母便命丫頭停下。

鍾葭見了,便急得不行,近前又是連聲的求她娘把阿嫃也一道帶去。陶姨母被煩的不行,只得又道:「去去去,必須去。」見她又推卻,便故作沉了面,「嫃丫頭什麼時候連姨母的話也不聽了,必須去。」

姜小娥咬唇,無奈應了下來。

待丫頭捧來鍾葭去歲的舊衣過來時,陶姨母又道:「這是你表妹去歲穿的,只穿過兩回,嶄新的很,你便拿去換上,體面一點。」

姜小娥點點頭,跟著丫頭進去換上。

待換好衣裙后,難免又要再整理整理髮髻,丫頭正為她結著髻,眼睛不光盯著表姑娘晶瑩似雪的肌膚看,更是一下掃見了她耳朵眼上掛的耳墜子,見十分精緻好看,不免就問:「表姑娘這耳墜子真好看,襯得表姑娘肌膚更加晶瑩通透,在哪家鋪子買的?」

「是哥哥給我買的,還沒問是哪家。」姜小娥照實答。

那丫頭難免又是一陣誇:「姜大爺當真是個好哥哥,這般疼愛表姑娘,表姑娘有個世人都羨慕的好哥哥。」

這不假,姜小娥慢慢笑起來。

不多時,陶姨母便帶著二人去了知縣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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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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