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年的真相
「瑞初,你過來一下。」陳晴在廚房裡洗了碗,拿圍裙擦著手,朝著外面的客廳喊了一聲。
「哎。」溫瑞初應聲站起來,不甘心地瞪了賀少卿一眼,往廚房走去。
「你那個朋友今兒晚上不走啦?」陳晴問他。本來吧,留個同性朋友在家過夜不是什麼大事兒。可別人不知道,她這個當媽的可是知曉兒子的性向和體質的。她是鼓勵溫瑞初多交幾個朋友,性格變得開朗一些。但亂搞男男關係肯定是不行的。
溫瑞初一副蔫蔫的模樣,聳拉著一顆腦袋,他比他媽更鬱悶好不好。可是他又不敢得罪賀少卿這尊大佛。
陳晴小聲絮叨說,「你這是頭一回往家裡領人。你該不會是在試探媽的態度吧?」
溫瑞初驚訝地抬起頭,驚呼一聲,「媽!你瞎說什麼呢。我們是很單純的同事關係,正好劇組的戲份殺青就一道回來了。」
頓了會兒,他又加了一句,「他住一晚上就走了。您別跟著瞎想。」
陳晴盯著兒子看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她是個單親媽媽。不管兒子是什麼體質,她總歸想著兒子以後能夠有個健全的家庭。自打得知兒子的性向之後,她總是在自責。
為此陳晴還特意去諮詢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的意思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因為心理陰影可能會對異性戀產生抗拒,這種後期形成的性向還有機會改變。但還有一種是天生的同性戀,這種是無法改變的。陳晴堅信自己的兒子是屬於前一類有葯可治型的,所以這兩年她一直抱著積極樂觀的態度等著兒子給她娶個媳婦兒回來。
小安吃過飯後就睡下了。陳晴仍舊不放心,猶豫了一下,抱著小安放在了溫瑞初的房間里,給孫子掖好了被角,走出來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小安明天早上醒了見不著你肯定要鬧騰,今兒晚上就擱你屋睡吧。」
溫瑞初豈會不知道他媽什麼意思。她的話不能再直白了,羞惱得他恨不得用叉子把賀少卿給叉出去。
賀少卿則是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陳晴跟他說話時,他禮貌客氣地回答,並不主動搭話,但也不至於冷場。
沒過多久,溫瑞初忍不住拽著賀少卿回屋去了。賀少卿靠在門板上,垂眸看著比他低了小半個頭的溫瑞初,覺得橫看豎看,怎麼看怎麼喜歡。想了兩年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有些動情,忍不住想親吻眼前這個人,想要狠狠地懲罰他,把他扒光了衣服做到哭出來。他本來不是多麼重欲的人,可每當跟溫瑞初單獨呆在一起時總是容易意亂情迷。
溫瑞初一進門就將賀少卿按在門板上,抓著他的領口低吼起來,「合同已經到期了。我不可能繼續跟你的,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賀少卿卻絲毫不惱,反而主動伸出手臂環抱住溫瑞初的纖腰,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低笑著說,「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相信床上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吧?」
明顯感覺到溫瑞初的身子一顫,賀少卿知道自己壓對了。眼前這個小傢伙確實是有幾分狡黠靈氣的,可也不過如此。隨口的一句試探就能很快讓他露出馬腳來,總歸是年紀太小不夠沉著冷靜。
賀少卿伸出舌頭舔著他的眼皮,輕聲說,「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我不動孩子,但是你要繼續跟著我。作為對你犯錯的懲罰,我會把那個孩子送走,你以後不能再見他。」這已經是賀少卿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換了其他人敢背著他偷人,至少也要打斷三條腿。對待溫瑞初,他覺得自己足夠仁慈了。
溫瑞初紅著眼角,死死地咬著嘴唇,垂在兩側的手臂緊握成拳。這個男人竟然威脅他說要把他的孩子送走。他的小安,這個男人竟然敢傷害他的小安。溫瑞初渾身的血性都被激發出來。
房間里是有暖氣的,所以兩個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羊毛衫,賀少卿慢動作的將溫瑞初的上衣脫掉,俯下身動情地親吻著他頸項間細嫩的肌膚,兩隻手熟練的揉捏著他的敏感點,邊親邊喘息著說,「既然犯了錯,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對賀少卿的非分之舉,溫瑞初沒有做出任何的抗拒,他僵硬地偏過頭去任由男人對他進行輕薄非禮之事,啞聲問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你一定要這麼逼我?」
賀少卿笑了笑,大手順著他的腰線往下滑去,撫摸到他挺翹的臀部。手感軟彈適中,他揉捏了兩下,說,「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不肯聽話。你但凡對我能有一分的真心實意,我也不至於每次都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就範。」
「你要真心做什麼?你拿錢買的是身體,不是真心。」溫瑞初冷聲回答說,「不管你怎麼想,我跟你的時候確實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一個情人該盡的義務我全部盡到了,你要是覺得買虧了,這具身體隨便你怎麼處置,但你不要動我的家人。」
賀少卿擰了一下眉頭,不知不覺間又繞到這個不討喜的話題上了。他自覺被掃了興緻,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不喜歡溫瑞初這樣一口一個買賣的評價他們之間的關係,這讓他的心情變得很煩躁。
溫瑞初沒有多說什麼,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賀少卿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開始思考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他歪過頭去看了看在床內側酣睡的溫小安。也不是非要把這個孩子送走不可,他心裡並不是很討厭這個孩子。如果溫瑞初肯跟他低頭,肯求他的話,賀少卿覺得自己是會心軟的,他可以允許溫瑞初定期去看望這個孩子,但不能養在身邊。
賀少卿在床上躺了約莫一個小時,看了看床頭柜上的小鐘錶,時針已經指到了12點。他倒是不擔心溫瑞初會跑路,溫小安還在床上睡著呢,以溫瑞初對孩子的重視程度不可能丟下兒子一個人離開的。賀少卿繼續等了半個小時仍不見溫瑞初回屋。最終還是不太放心,於是起身到客廳去找溫瑞初。
客廳里開了昏黃的壁燈,堪堪照亮了一小方天地。賀少卿摸索著找到開關,將陽台上的燈打開,果然看到溫瑞初開著窗戶站在陽台上,修長的兩指間還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賀少卿抬腳往陽台上走去,溫瑞初聽到腳步聲,背影明顯瑟縮了一下,倉惶間手指被煙頭燙了一下,他低呼出聲。
賀少卿心疼地想抓起他的手指查看,卻被溫瑞初掙脫開,甚至往後退了一大步。與此同時賀少卿感覺渾身一麻,膝蓋發軟,緊跟著雙腿不受控制一樣,整個人轟聲砸落在木質的地板上。
「是你逼我的——」溫瑞初舉著手裡的電棍,眼角通紅道,「小安是我的命!誰敢動他一根頭髮,我就跟誰拚命!」
賀少卿跪坐在地上,目光漸漸渙散起來。他隱隱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好像在兩年前就聽溫瑞初說過。
「我是為跳舞而生的!你不讓我跳舞,就是要我的命!」
「我沒有不讓你跳舞。」他甚至將別墅的二樓改成了練舞廳,試問有幾個青年舞者能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裡擁有一間幾百平米且專供自己使用的練舞廳。
「可我學了二十年,難道就是為了跳給這座空蕩蕩的大房子看的嗎?」
「你跳給我一個人看就夠了。」
……
「你為什麼讓大賽組委會取消我的參賽資格?」
「我記得我之前警告過你,不准你再登台表演。」
「我是出賣了身體,但我沒有出賣我的夢想。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這場比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你有什麼資格談夢想。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不過是我花錢買來的消遣品而已。」
……
「你最近怎麼不練功了?」
噼里啪啦的碎裂聲響起,整個二樓的鏡面被人砸得粉碎,玻璃碎片灑落了一地。
「不跳了!以後都不跳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
賀少卿不明白自己當時到底在爭些什麼。就因為溫瑞初把跳舞看得勝過一切,他就偏要去壓上一頭。最終卻落得個兩敗俱傷的境地,將人逼得越走越遠。
其實這兩年賀少卿已經後悔了,他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當時順著溫瑞初的意思讓他去跳舞去比賽,溫瑞初後來就不會一味的對他曲意逢迎,就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他。可是想明白是一回事兒,做出來的卻是另一回事兒。當他看到溫瑞初將所有的感情全部傾注在溫小安身上時,他再一次變成了當年的模樣,該死的嫉妒,迫不及待地想將他們永遠隔離開。
在清醒的最後一刻,賀少卿自嘲的勾起唇角,在同一個人身上失足兩次,這應該就叫做重蹈覆轍吧。
溫瑞初握著電棍的手在顫抖著。這東西是他買來給他媽用的。這處小區群治安不是太好,他們孤兒寡母在家時溫瑞初不放心,就買了這個東西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溫瑞初見賀少卿似乎還清醒著,拿著電棍又電了他一下。這種東西電量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一般情況下是電不死人的。賀少卿這次徹底地昏了過去。
溫瑞初抬手抹了抹眼角,拖著賀少卿來到客廳里。
睡在東屋的陳晴聽到動靜,披著衣服走出來,看見溫瑞初正蹲在地上,將白天里那位賀先生五花大綁的捆起來。「瑞初,你在做什麼?」
溫瑞初抹了一把臉,把眼角的淚痕擦乾淨。「媽,您趕緊收拾收拾,咱們馬上得離開這裡。」
陳晴一臉的緊張,「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是小安的生父。」溫瑞初自知瞞不下去了,索性將事情托盤而出,長話短說的交代了一遍。
換來陳晴一臉的驚愕和凄惶之色。「你不是告訴我。看病的錢是賣了老家的房子,還有你舅舅他們給你湊的錢嗎?還有管陸家那個小子借的。你說他出名了,這點兒看病的錢拿出來根本不在話下。你這個傻孩子!」陳晴抹著眼淚哭出聲來,「是媽對不住你啊,連累你遭了這麼大的罪。」
這兩年陳晴一直懷疑小安是陸雲衡的孩子。因為當年這兩個孩子的關係特別好。她最近還一直在想兒子轉行去做演員是為了陸雲衡。萬萬沒想到啊——
溫瑞初哽咽一下。老家那間三室兩廳的房子被舅舅佔去了,拿去給表哥做了結婚的新房。走法律程序要回來少說得兩三個月。更別說讓他們湊錢給他媽治病了。他去要一回房子,他表哥就帶著一伙人打他一次。至於陸雲衡,他拿到影帝的第二天就跟自己斷了聯繫啊。無論他後來怎麼聯繫都找不到人。
「別說了媽。您把證件和現金帶上。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離開。」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會再回去給賀少卿當情人了。他不願意再回去守著那座空蕩蕩的大房子,他更不可能跟他唯一的兒子分開。
陳晴掩面哭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證件、現金。最重要的是帶上小安的奶粉,水壺,幾套換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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