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詭異的黑貓
那雙螢綠色的眼睛散發著寒意，盯的我心裡發毛。我本能的想往後躲，但一用力，肩膀上的傷勢疼的我渾身發抖，根本使不上力氣。
「嗚……」低沉的嘶吼聲，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透過淡淡的月光，我看到屍體的腹部蹲著一隻體型碩大的貓，通體黑色毛髮如同黑緞子般油亮光滑。
突然，那黑貓咧開嘴，表情詭異，像是在沖我笑！仔細看過去，我發現它的口中銜著一塊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粉紅色肉塊，那肉塊似乎還在緩緩蠕動。
我的胃裡一陣翻騰，剛才是這隻貓把屍體的腹部剖開，才灑了我一身血。它嘴裡銜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一股奇怪的惡臭，充斥我的鼻息。我實在憋不住，艱難的撐起半個身子，趴在地上嘔吐不止，胃裡的酸水都被吐出來。
完了，這下完了。這隻貓處處透露著詭異，我卻毫無反擊之力，難道今天要栽在一隻貓手裡？
不管平時偽裝的多麼嚴肅，我畢竟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對未來充滿憧憬。連媳婦都沒娶的我，怎麼甘心死在這裡？
那隻貓雖然體型碩大，但動作輕盈，一躍跳到地上，緩緩向我走近。我已經沒力氣掙扎，苦笑著閉上了眼。
「爺爺，小帆不孝，沒法再伺候你了，你老人家以後要照顧好自己。」想到跟我相依為命，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的爺爺還沒享過一天福，我難受的想哭。
「嗖！」一陣破風聲由遠及近。
「喵嗚……」黑貓的叫聲很凄慘。
我不自覺的睜開眼，看到那隻黑貓猛然跳起，調頭逃竄，轉眼間消失在夜色中。一柄樣式質樸的桃木劍，直挺挺的插在我身邊的地上。
「師傅，你來了！」我頓時精神了起來。
那柄木劍我不會認錯，是師傅隨身攜帶的幾樣東西之一。從認識師傅起，他就劍不離身，十幾年如一日，以前我還覺得那桃木劍是裝飾來著。
片刻之後，一身灰色道袍的師傅，面容嚴肅的走到我身邊。師傅不愛說話，一如既往的板著臉，把我扶起來之後，從腰間的口袋中掏出一把糯米。
「先把屍毒祛除乾淨，遲則生變。」
我渾身一顫，原來是中了屍毒，怪不得我總覺得肩頭的傷勢正在迅速惡化。屍毒的毒性很強，如果不及時祛除，我鐵定會渾身潰爛而死，熬不到天亮。
糯米能有拔除屍毒的奇效，敷到肩頭的傷口處，立即發出「嗤嗤」聲。吸取了屍毒的糯米轉眼間變的漆黑，師傅一連換了四次糯米，我體內的屍毒才總算是被祛除乾淨。
「先休息一下，待會還要靠你來扎紙人，材料我都準備好了。」師傅扔下扎紙人的材料，乾淨利落的轉身觀察他那把桃木劍。
扎紙人我不陌生，我爺爺就是個扎紙匠，以扎花圈、紙人為生。沒跟著師傅學會治喪前，我就已經會扎紙人。
師傅的意思我也懂，死者的遺體損毀嚴重，待會我要以死者的遺體為基礎，把損毀的部分用扎紙人的手段補上。最後師傅會布下產生幻象的靈符，讓遺體看起來完好無損。
前兩年有個車禍喪生的漢子，死狀可怖。都快拼不成人形。他的親人暗中給師傅打了招呼，師傅就是讓我扎紙人修補遺體，用這種方法讓死者體面的下葬。
但我很不解的是，為什麼師傅像是早就算好了一樣。他出現的太及時了，糯米和扎紙人的材料也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師傅，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晚會詐屍？」我皺眉道。
果不其然，師傅跟以前一樣喜歡逃避關鍵問題，隨手把桃木劍拔出來，口中念念有詞：「奇怪，剛剛到底是誰插手？」
「師傅，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啊，你不能坑我！下次再有這麼危險的事，你老人家能不能親自出手？再不濟也得提前打聲招呼啊？」我嘆了口氣，已經確認自己被坑了一把。
師傅轉過頭，把那柄桃木劍遞到我手裡：「我出手，今晚就別想得到這東西。如果提前跟你打了招呼，你還會乖乖過來？」
我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么？早知道有生命危險，我才不來趟這趟渾水。合著他老人家是拿我當「炮灰」，想得到這劍上穿著的……
不經意間瞥了那把桃木劍一眼，我嚇了一跳，隨手把桃木劍扔在地上。剛才黑貓口中銜著的粉紅色肉塊，竟然被穿在了劍上。
「嘔……」粉紅色肉塊還在蠕動，我噁心的不行。
今晚吃的東西早就被吐了個乾乾淨淨，這會只能從胃裡吐出點酸水。突然，師傅一伸手，把一塊軟軟糯糯，跟果凍差不多的東西塞進我嘴裡。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拚命搖頭，把嘴裡那奇怪的東西往外吐。師傅一把卡住我的喉嚨，那東西輕鬆滑進我肚子里。
「嘔……師傅，你給我吃的什麼？」那東西味道太怪，有股子土腥味。
師傅嘴角含笑，沖我眨了眨眼：「當然是好東西，便宜你了！」
我就是再傻也反應過來了，我吃下去的就是噁心的肉塊。我瘋狂的扣著喉嚨，想把它吐出來，師傅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風輕雲淡：「別費力了，吐不出來的。」
我哭喪著臉，很怨念的盯著師傅。他老人家一向「說話算話」，既然告訴我吐不出來，那我再掙扎也沒用。
「師傅，我是你親徒弟啊！親的！你不能這麼害我吧？我爺爺還跟你是忘年交呢……」我拽著師傅的衣擺，幽怨的嘟囔道。
「放心，為師什麼時候害過你？你吃下的是好東西，跟屍體無關，別多想。先紮好紙人，跟我去引魂，屍體明天早上必須下葬。」師傅肅然道。
仔細想想，確實是那麼回事，師傅怎麼會害我？他老人家也沒什麼親人，從小把我當親生兒子來養。
小時候我體弱多病，村裡人都說我活不過十歲。是他老人家用各種名貴藥材給我泡澡，才讓我的身體漸漸結實起來。
他也沒少拿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給我吃，卻從來沒解釋過為什麼，只用一句「為你好」就把我給打發了。不過每次吃完之後，我的確感覺身體越來越硬實。
這一次，我還是選擇相信師傅。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我吃下去的那塊肉確實是好東西。因為這塊肉，師傅還招惹了個厲害的對手，當然這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說到引魂，我有些詫異，按理說屍體被靈符鎮住，心懷怨氣的陰魂也會同時被鎮在屍體內。但師傅告訴我，因為那隻黑貓的出現，死者的陰魂早已經從屍體內逃走。
死去的老人看似平凡無奇，其實卻是參加過戰爭的老兵，在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過幾年。老人去世后，體內暗藏煞氣，估計當年在戰場上雙手沒少沾染敵軍的鮮血。
詐屍的真正原因，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引起死者的怨念，從而激發體內的煞氣。師傅似乎已經猜測到幕後之人的身份，卻不願意把真相告訴我。
我隱隱猜測到，幕後之人很有可能是要利用死者的屍體，煉製殭屍。要知道，擁有煞氣的屍體如果被成功煉製成殭屍，攻擊力十分可怕。
用死者遺體煉製殭屍的行為太過喪盡天良，對死者是大不敬，師傅不願意袖手旁觀。但如果師傅直接出手，對方會直接放棄屍體，將其徹底毀掉，這才輪到我來當「炮灰」。
按照師傅的計劃，如果不出意外，他老人家能順利找到幕後之人的蹤跡，剷除這個禍害。只可惜，一切都被那隻黑貓破壞。
一想起那隻黑貓詭異的笑容，我心裡還有些發憷。師傅很嚴肅的叮囑我，以後如果再遇到那隻貓，一定要避而遠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下那塊奇怪的肉之後，我漸漸覺得渾身舒暢，體力充沛。就連肩膀也像沒受過傷一樣，再也沒疼過。
有充足的材料，幾分鐘的功夫，被損毀的遺體已經修補完。在師傅布下靈符之後，屍體緩緩起身，根本看不出曾經受過損傷，動作僵硬的跟隨著師傅的腳步，沿著河岸往下遊走。
這時我突然想起離奇失蹤的趙天寶和她女朋友，師傅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告訴我那兩人的安全沒問題
大概十幾分鐘后，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我看到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正是失蹤的「小兩口」，此時兩人都處於昏迷狀態。
我深深嘆了口氣，怪不得提起他們倆的時候，師傅臉色古怪。這也太會玩了，在爺爺喪葬期間打野戰，老爺子不氣的詐屍才不正常。
不過按照師傅的說法，他們倆是被迷了魂，才做出這種事，情有可原。幕後之人，只是用這種方式，讓死者心生怨念。
隨後師傅口中默念引魂咒，一陣陰風吹過，死者的陰魂遠遠飄來，口中發出嘆息聲和咒罵聲。看的出來，他對孫子的所作所為很生氣。
「喵嗚……」貓叫聲再次響起。
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年輕女人，懷中抱著那隻黑貓，就站在陰魂飄來的地方，目露凶光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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