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媽媽

「媽，是我。」我要告訴她，我十分的想念她。

話一出口，我便聽到了話筒那頭喜極而泣的哭聲。

「元元，嗚嗚嗚，我的閨女。」媽媽放聲大哭。

「國際電話很貴的，你不跟你閨女說兩句？」

我逗著她。只有這樣，她才能平平靜靜地跟我說兩句話。

「你……你在美國好不好？吃的習慣嗎？睡得舒服嗎？學習怎麼樣？老師講課能不能聽得懂？不懂就問不要害臊！媽媽給你的做的醬你吃了嗎？坐飛機過海關的時候沒有沒收吧？你的例假正不正常？痛經的時候就吃媽媽給你帶的大棗紅糖，燉的時候記得放一把枸杞，枸杞不用提前用水泡。還有……」

這就是媽媽，一旦給她們開口的機會，她們便滔滔不絕綿綿不斷，根本不給兒女還嘴的機會。

「喂？閨女，有沒有聽媽媽說話？」

「我聽著呢，媽，你繼續。」我恭候著媽媽的下一輪轟炸。

「我聽三號樓的張阿姨說，美國人吃的喝的都是加冰塊，貪圖涼快，女人生了孩子也不做月子，所以衰老的快，你可不能學她們；你一定要和同學們搞好關係，出門在外能忍就忍，最重要的是抓緊學習，不能讓你爸爸失望。對了，你有沒有給你爸爸通電話？」

「剛剛通過了，放心吧。」我報告道。

「聽說美國人很亂很開放，你可不能讓他們帶壞你，最好少和外國人接觸。記得少出門，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和其他姑娘結伴，不要單獨行動。」

「媽，我來到人家國家，我才是外國人。」我好笑道。

「你要多交一些中國朋友，有朋友了就不會想家想媽媽。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不要總怕生不跟人打交道，要多跟人群接觸，要活潑開朗。」

「又不讓我跟人接觸又讓我多和人打交道，你這不是自交矛盾嗎媽媽？」我逗她。

「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少和男生接觸，最好不要和男生接觸，你這個年齡是讀書的年齡。」

「是誰交待我要在大學里找個志同道合的男朋友，早點結婚早點生育，趁著你年輕好給我帶孩子？」媽媽，真是一種奇異的矛盾結合體。

「你長這麼大從來沒談過戀愛，媽媽擔心呀！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就算處了對象，婚前不該做的一概不要做，女孩子還是要自重的呀！」媽媽著急道。

「知道了母親大人，還有沒有什麼要示下的？」

「元元，你什麼時候回來？」媽媽哭了。

「媽，我才來了幾天？」我強忍淚水，佯裝埋怨。

「你可從來沒有離開我這麼久。你走了以後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媽媽一邊抽泣一邊與我講話。

「那要不你過來？北京飛過來13個小時就到了。」我提議。

「我一坐飛機就暈機嘔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還要教書上班呀！」

「那你說怎麼辦，不然我回去陪你？」我打趣。

「閨女，你可不能這麼沒志氣！媽媽等著你放假回來。」

「你自己要保重身體，不要長時間坐在椅子上備教案，如果晚上改作業，就拿到床上半躺著批改。我給你買的泡腳盆要天天用，促進血液循環。我給你辦的美容院會員卡記得要用，每個禮拜最少一次，你要不用等日期一到自然就作廢了。」

我只有這麼說她才能想起來用。

「去去，我一會兒下班就去。」媽媽答應著。

「你吃好喝好，多給自己買兩件新衣服，節假日多和其他老師出去玩兒，最好出去去旅遊，要不要我給你報個旅遊團？你想去哪裡？」

「我知道，知道。等我想出去玩兒的時候我找你。」媽媽敷衍道。

「我每天都會和你通電話的。不用擔心我，你閨女精著呢！」我安撫媽媽。

「我的傻元元，媽媽就怕你被別人騙！你可是最善良最柔弱的娃娃，你小的時候……」

「媽媽，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我打岔道。

可不能讓她說起我小時候，這一開始就會根本停不下來。

「你錢夠不夠花？」

這永遠是父母永恆關心的話題。

「夠了，我來了以後都沒用過錢，沒地方花。」我照著爸爸的話回媽媽。

「出門在外一定要吃好喝好，千萬不要餓肚子凍感冒。」

「媽，這是加州，你當是舊社會？」我好笑道。

「你有時間了給你姥姥打個電話，他們惦記你呢。」媽媽叮囑道。

「好的媽，我知道。」我回應道。

「你明天幾點給我來電話？我要不在家你就打學校辦公室電話。」媽媽交代道。

「等你到家的時候我再給你打座機。我會算好時間。」我寬慰道。

「再見閨女，你多保重，媽媽想你。」她一定在偷偷抹眼淚。

「拜拜媽媽，我也想你。」我用手背擦拭眼角，掛斷了電話。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我第一次離開家，且是異國他鄉，身處異地，我不過十*歲的年齡，怎能不教媽媽擔心？這麼多年我們母女相依為命，互為依託，我固然沒有離開過她，她又何曾離得開我？原來人生，就是一場逐漸的斷舍離分，且是從最親近的人開始。

今天在粵菜餐廳發生的事，雖不至於讓我驚嚇過度，但是確實刷新了我的三觀，對我的內心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媽媽說的對，我還是專心以讀書學習為主，早日畢業早日回國，早日回到母親身邊與她團聚。至於陌生的人事物，還是避免接觸。

那位為難的我的女生……還是不要想了，我連那是哪一個人長什麼樣都不曉得。再說，若不是我參與在先，中選在後，別人就算有意難為我也是沒有機會。咳，今後再有人帶我們出去組局，我事先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一定不能盲目前往，避免發生今天的情況。今天若不是有駱安及時趕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不但解了我的圍，還將我送回了家。於情於理，我實在應該好好謝謝他。

不過，他怎麼知道我住這棟公寓？我喝著藍莓汁，突然有了這個疑問。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來。

難道是房東？應該不會。美國人做事講究提前預約，若無許可，斷不會貿然打擾。或許是訪客？可是公寓管理處沒有打電話向我確認。小區管理嚴格，若有陌生客人來訪，若無身份證明，若無主人確認，斷乎不能任意往來自由出入。

我滿腹狐疑，帶著一臉問號打開了房門。

「芳芳~」牙套妹撲倒了我的懷裡。

「芳芳~」牙套妹一臉委屈，眼泛淚花。

「快請進。」我連忙招呼她進來。

「你回來多久了？」牙套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藍莓汁。

「回來一會兒了。」看來牙套妹是個自來熟，這樣也好，容易相處。

「我們剛剛才回來。」牙套妹便喝藍莓汁邊說道。

「是嘛。」我又往她的杯子里加滿果汁。

「那人誰呀？」牙套妹舔舔嘴唇。

「誰呀？」

「蜘蛛俠呀！」牙套妹一臉想當然。

「哈？」我跟不上她的跳躍思維。

「你是不是蜘蛛俠的女朋友？」牙套妹眨眨眼。

「蜘蛛俠有好幾個女朋友。最愛的那個初戀gwenstacy還被綠魔殺死了。你說的是她嗎？」我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

「gwenstacy明明是被蜘蛛俠自己誤殺了！他用蜘蛛絲纏住了格溫的膝蓋，卻因為格溫降落速度太快，蛛絲纏住了格溫的脖子，所以才死在了蜘蛛俠的懷裡。」

「要不是綠魔綁架格溫，殘暴地把格溫從喬治華盛頓大橋上拋下，蜘蛛俠就不會用蛛絲救她，蛛絲就會勒斷格溫的脖子，格溫就不會死。」我說的是事實，也是正版。

「綠魔是壞人，但是不關哈里·奧斯本的事！」牙套妹義正言辭。

「你喜歡綠魔二世？」喜歡誰不好喜歡一個惡魔頭？

「才不是，我是腐蘭蘭的超級粉絲。」牙套妹滿眼星星。

「誰是腐蘭蘭？」我和牙套妹不是一代人。

「詹姆斯·弗蘭科呀！天哪，你連他都不知道？」牙套妹對我不知道他偶像的小名很不滿。

「噢，那不就是扮演綠魔二號的那個演員嗎？」我想起來了。

「他是個天才演員，而且還是數學高手，他還是畫家、作家、導演和教師，最重要的是，他年輕還長的帥啊啊啊啊啊！」牙套妹開始尖叫打滾，在沙發上拳打腳踢。

「話雖如此。可是你不覺得不切實際嗎？你和他又沒可能。」我小心翼翼道。

「怎麼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牙套妹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那等你和偶像喜結良緣的時候別忘了通知我。」每個有夢想的人都值得尊敬。

「哎，我要是和他沒戲的話，他弟弟也成。」牙套妹一臉花痴，根本停不下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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