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晚上九點，顧賞準時到了敖凡的辦公室。

金碧輝煌的公司的大廳裡面卻十分的冷清空曠，就連說話都可以帶出陣陣回聲。

敖凡似乎是還沒有到，但是因為他已經提前讓保安給顧賞留了門，所以顧賞這才能順利進來。

而敖凡大概是顧賞到了十分鐘以後才到的。

一見敖凡的車穩穩地停在樓下，顧賞的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

看看敖凡的樣子，他應該是去參加什麼大型宴會或者典禮了。因為平常敖凡出門都是用來作為代步工具而今天卻變成了相對來說奢華到足可以閃瞎狗眼的。

助理跑下車給敖凡打開車門，敖凡一身筆挺的黑西服黑襯衫，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與強大氣場讓遠在樓上的顧賞都倍感壓力。

敖凡很快地上了樓，推開門之後發現顧賞已經坐在那，於是一邊脫下西裝外套一邊開口：「等很久了吧。」

顧賞搖搖頭：「沒有，我也剛到。」

「左手邊有熱水，渴了自己倒。」敖凡一邊說著一邊無意地伸出手鬆了松領帶。

雖然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什麼被敖凡一做卻覺得真是帥到一塌糊塗。就連作為一個男人的顧賞看到了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直勾勾地看著敖凡回了一句：「好。」

「你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不是要說拍戲的事吧。」敖凡一邊說一邊坐在了自己的黑色辦公椅上，「怎麼了？」

其實這種被別人一眼就看穿心思的感覺對於顧賞來說並不是很好受，可是對方如果是敖凡的話……那麼就另當別論啦~【某受的原則已經喂狗，勿怪】

「啊？你都看出來了啊。」顧賞伸手摸了摸腦袋，「虧我早上還跟喬申自作聰明。」

「說吧，怎麼了。」

「其實是這麼回事，」顧賞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昨天下午的時候陳勝德來片場找我，要我拍一部他們公司的新電影，說是男一號。」

「陳勝德？」聽到這三個字，敖凡果然不出所料地皺起了眉頭。

「喬申告訴我，關於陳勝德的事還是問你比較好。所以——」顧賞咬了咬嘴唇。「對了，這個是陳勝德給我的劇本，要不你先看看也行。」

「不要接。」敖凡並沒有理會顧賞遞給他的東西，毫不猶豫地回答。

顧賞遞東西的手稍稍頓了頓，似乎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能接到一部電影的男主角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真的太難得了，我也實在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機會？」敖凡眯起眼睛，「什麼機會？你是真覺得陳勝德會這麼好心把一部電影交給你？」

「？」

敖凡搖搖頭，「顧賞，陳勝德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

「什麼意思？」

敖凡無言地看了一眼這位如此天真無邪的顧賞：「鼎盛傳媒是個大公司，他們從來都不缺演員。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句話你也應該聽過,所以你也理應懷疑一下陳勝德這次找你的動機……」

「可是我覺得……」

還不等顧賞的話說完，敖凡的手機忽然在這時候響了起來。而他已經卡到嗓子眼的話也隨之戛然而止。

現在顧賞已經被弄得只要敖凡一接手機，他的心率就開始不穩。而且一想到今天早上他在電話里聽到的女生的聲音，就更是覺得頭皮發麻。

其實算起來敖凡也已經27歲了，找個女朋友簡直再正常不過，再過幾年保不齊連孩子都有了，可是顧賞卻還是覺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雖然不同於戀人之間那種爭風吃醋的感覺，但是卻比那種感覺更曖昧，更讓人臉紅心跳。難道這是顧賞之前的人格又發作了嗎？還是說……這根本就是自己真實的感覺。自己對敖凡的感覺其實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單純了……？

呸呸呸，全是屁話！兩個大男人什麼單純不單純！噁心死了！想到這，顧賞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

但是這一次，顧賞卻真的沒有勇氣再去聽敖凡電話里講了什麼。

他低著頭走到飲水機旁，心不在焉地接了兩杯水。一杯自己喝掉，另一杯一直緊緊攥在手裡，等到敖凡把電話掛了他才走到敖凡身邊，想把水遞給他。

可是當他端著水慢慢地走到敖凡的身邊時，整個人卻忽然呆住了！

這是……香水味？跟敖凡平時用的不一樣。

很快，顧賞就用他靈敏的鼻子聞出來，這味道應該是今年夏季dior新款的女士香水。

可是敖凡身上會有女士香水味……

想到這，顧賞瞬間覺得自己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嗆了一下。

所以說現在敖凡身上都已經開始沾染上女士香水的味道了？！

那這麼說他今天特意乘了瑪莎拉蒂，又穿的這麼正式，其實是去和他的女朋友約會了？！

過於勁暴的發現已經讓此時的顧賞心思完全不在陳勝德的這件事情上，各種堂而皇之的想法讓他的內心倍感凌亂，以至於後來在敖凡掛斷電話后又跟他說了些什麼他完全都沒聽見。

「顧賞，」大概是看出來顧賞又在心不在焉，敖凡伸手拍了拍他，「你又想什麼呢。」

「沒。」回過神的顧賞趕緊搖了搖頭，「那個……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不讓我接那部電影是吧！好，我聽你的！不接！哈哈，絕對不接！」

顧賞的話里再明顯不過的敷衍讓敖凡忍不住蹙眉，他把顧賞遞給他的劇本往前推了推：「還有別的事么？」

「哎？不是說好今天幫我對戲么？」見敖凡似乎有下逐客令的意思，顧賞趕緊往敖凡的身邊湊了湊，但是隨即又被敖凡身上那隱隱約約的香水味弄得又後退了兩步。

「我有別的事，今天不練了。」

「別啊。」顧賞趕緊力挽狂瀾，「不是都說好了么，影帝耍大牌爽約傳出去可不好聽哦~而且都這麼晚了你還有什麼事啊。」

敖凡掃了顧賞一眼，沒有回答。

顧賞瞬間心領神會：「哦~~你是要趕緊回家陪女朋友吧！」

其實這句話在顧賞心裡已經醞釀了很久了，他也是真的很想問問敖凡到底是不是在談戀愛。自己總是這麼胡亂猜測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是他遲遲沒問出來的原因也只是礙於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聽到顧賞的問話后敖凡卻並沒有顯得多驚訝。他只是抬了抬眼睛，一雙狹長的眸子中瞬間閃出了凌厲的光芒。讓顧賞忍不住渾身一機靈，問錯話了？

見敖凡不吱聲，顧賞感覺自己已經開始腦門冒汗，但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喂——敖凡你不會生氣了吧，我就是開個玩笑！」。

「有時間開玩笑還不如想想拍戲的事情。」敖凡吹著眼睛，語氣生硬，「小心片子過了三十五集后就把演員換了。」

顧賞聽完之後更慌了：「你可別咒我啊！換不換演員，還不是你製片人一句話的事。」

「那就換了吧。」

「啥？！真說換就換，你還真是座山雕啊！」顧賞被嚇得一愣，趕緊打住敖凡的瘋狂的念頭，「你別鬧了敖凡。我跟你說為了這個角色，我可真是什麼事的幹得出來！」

「比如說，」

顧賞被敖凡弄得直鬱悶，沒想到敖凡有時候也這麼氣人，索性一閉眼睛一跺腳：「要不幹脆你潛了我得了！也算是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馬革裹屍視死如歸！」

「嘖，」敖凡瞥了一眼顧賞,「就你這樣，還當是為藝術事業獻身呢？」

「……」

是錯覺么？剛才敖凡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臉上瞬間露出的淺淺的笑容特別好看……雖然敖凡的每一次笑容都完美得像是在拍電影特寫一樣，但剛才的那個微笑卻跟以前並不一樣。

正在顧賞失神的時候，敖凡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了一張什麼東西遞給了顧賞。

「這是什麼？」

「金龍百年電影節的門票。」敖凡平靜地回答。

「百年電影節？！」顧賞瞪大眼睛看著這兩張印著燙金大字的門票差點蹦起來，下巴張得幾乎快要脫臼了，「就就就就是下個月的那個？！」

金龍百年電影節是在國際上都數一數二的大型電影盛會，期間要頒發約二十餘個電影獎項，頒獎典禮過程全球直播。所以每年的八月初或七月末的時候，這裡都將會吸引數不清的國際巨星帶著他們這一年引以為傲的作品聚集在此，場面之盛大，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而這種大型的國際電影節對於像是顧賞這種在國內小紅一陣，但拿到國際上卻根本登不上檯面的小明星來說，基本上是想都不用想，能從電影節的大門口看看豪車豪宅就已經算是莫大的滿足了。

可！是！現！在！

敖凡居然拿著門票滿臉無所謂地遞給自己，而且那動作就好像是遞車票一樣隨便！

「幹嘛，你給我了？！」顧賞盯著敖凡的手，不敢妄動。

「最近你拍戲太累，去玩玩散散心。」

顧賞一臉與其說是驚喜倒不如說是詫異：「天啦擼！我們的敖天王什麼時候這麼會體貼人了？！」

「要不要。」

「要要要要要！」一把把票搶了過來，顧賞的心裡可是樂開了花，心裡的小算盤也是打的噹噹響。要知道，這票的珍貴並不在於它值千金的價格，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參加了這個電影節，再從裡面認識幾個著名的導演或者製片人那帶來的利益可就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了。

活著真好！

「可是……我這一年根本也沒有什麼作品，就這麼去參加真的好么？」再怎麼開心，顧慮還是有的，顧賞聳聳肩望著敖凡，「而且……我也沒走過紅毯。」

敖凡抬了抬眼睛停頓了一下，托著下巴道：「知道沒作品就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湊，紅毯的話隨便你走不走。」

「那你呢？」顧賞這話剛一問完就後悔了。

敖凡？那當然是會出現在最閃耀最奪目的地方，在眾多國內國外的媒體記者那些不停閃爍的鏡頭下展現風姿，這還用問么？

「先管好你自己吧，」敖凡沒有理會顧賞，只見他對著顧賞用眼神指了指他手中的門票，「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顧賞看了看敖凡，瞬間心領神會地玩兒命點頭。

嘗到了甜頭的顧賞自然要比平常要好打發千百倍，催了兩句就連蹦帶跑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敖凡默默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疲憊的感覺瞬間席捲全身。可是就在這時，陳應忽然推門進來了。

「還沒走？」見到敖凡還在辦公室，陳應隨口問了句。

「剛打發走顧賞。」敖凡有些心累地嘆了口氣，「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什麼事？」

「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聽說陳勝德昨天去找顧賞了。」

「剛才顧賞告訴我了。」

「那你怎麼想的？」陳應拿起敖凡手邊的水喝了一大口，「難不成陳勝德已經察覺你跟顧賞有更深一層的關係，所以要放長線釣大魚，準備從顧賞口中套出你的消息之後來個連窩端？」

「不知道，陳勝德的算盤打的蹊蹺。」敖凡搖了搖頭，「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陳應也同意似的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你去找喬申了？」面對陳應的沉默，敖凡忽然轉移了話題。

「嗯。」陳應老老實實地承認。

「怎麼又去了？」

「你別多想，這次就真的只是公事。」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多說話。」敖凡站起身，拎起外套，「走吧，送你回家。」

「別裝，你心裡又指不定想什麼呢。」陳應歪了歪嘴，「哎，剛才你跟顧賞說什麼了？我看他跟個活兔子精似的蹦著就出去了。」

「給了他一張電影節的票。」

「你可真大方。」陳應笑了笑，「對了，說到電影節……你今年是照舊準備不帶女伴，還是說要帶尤湘去？」

「再說吧。」

聽到陳應的問話，敖凡只是輕輕擺了擺手，終止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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