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納側妃(今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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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想到,自己眼睛里,又進了水。
前世里,除了玲瓏,她誰都沒有哭過,什麼時候也都沒有哭過。
那時候她堅信,眼淚是弱者的象徵。
強者,不需要眼淚。
是的,她是強者,可是為什麼這一次,她沒有來由地就哭了。
趙鳳麟卻一把就拉住了白芷,心情難以平靜。
不過是一個女人的眼淚,竟對他有如此大的震撼。
手指撫上了白芷的臉頰,冰涼的淚水有自己的溫度,隔著指尖,似乎如同雷電一般直接打擊到了自己的心臟。
趙鳳麟本就是狂亂的狀態,此際的眼裡,卻再沒了那一片陰影。
「哭什麼?」
他眼睛里的紅色已經褪了乾淨。
白芷的眼淚被趙鳳麟擦乾。她就這麼木獃獃的坐在那裡,不過一瞬間。
轉眼,那個木然的表情就消失了。
她仍舊是冷著一張臉,眼神冰冷:「趙鳳麟,你太過分。」
見到她還能跟從前似的,冷冰冰地罵自己幾句。
趙鳳麟還是鬆了口氣。
「罷了,罷了,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強求。」
他想要將白芷攬入懷中,卻被她冷冷地眼神看了個透心涼。到底還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伸出的手臂,差點兒就要夠到她的肩頭了。
這女人的心是什麼做的?
明明方才有點兒鬆動。
不過這些趙鳳麟並不放在心上。到底他的嫁娶大事也在京城安排好了。
兩人隔開一段距離坐著,相安無事。
方才的所有不愉快,趙鳳麟似乎只在白芷的身上就看到了那一瞬間的愣神。
回過頭去,白芷滿眼都是冷冽:「趙鳳麟,手術定在七日後。到時候,把你的兩個小侍衛給我。」
送她到醫館后,趙鳳麟塞了一疊銀票給白芷:「收下!就當是——恩,就當是手術費。」
不錯,手術費。
白芷也不跟他客氣,收錢的時候一點也不手軟。
那筆遣散費的銀票可是給眼前這個混蛋給撕了。
白芷嘴角抽搐了一下,點了點數量,好在竟然比撕掉的那一筆更多。
她也告訴過趙鳳麟,這場手術的風險很大,可是他老人家倒好,眉頭一挑:「我趙鳳麟還怕這個?」
她想不通,一個開顱手術,在古代,多少達官貴人面對靜脈注射,都要想好久,思前想後,若不是自己打通了靜脈注射的路子,只怕是無人問津的。
可是她告訴趙鳳麟怎麼開顱,怎麼取出右腦壓迫他記憶的那一塊東西,這其中鮮血淋漓,又是如何的無法為人接受,她甚至還沒開始扯那一通的道理,趙鳳麟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答應了。
「好啊,只要是你給我動刀子。我趙鳳麟死了也沒什麼不好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成了雲上的謫仙人,無波無浪,語氣平平淡淡,好像只說了一句讓她給自己診脈,而不是開刀的。
呵,這人也是。
白芷壓下了一點點想要再次給他科普一下手術的危險性,後來轉念一想,到底自己還是需要他作為「開顱先鋒」來這一次的。
兩人說定了之後,白芷便毫無留戀地離開了。
趙鳳麟的眼睛不過眯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對著她的背影道:「呵,那我就等你七日。」
這女人心思狡猾如狐,他大約猜到她沒有安什麼好心。
但,那又如何?
如果這真的是生死攸關的一件事,作為主刀手的她,只怕也要為了他的性命提心弔膽一回吧?
這麼想的話,他倒是也賺到了。
海角天涯。
只要她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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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天里,顧培樓也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上朝要求征戰。
但是因為這個,他府里的美人先哭了。
這個美人待在府里,本就是等著他娶她的。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自己這個王爺一直沒有娶親。
只不過玲瓏被自己接回來之後,她就對這個美人很是厭惡,連帶著顧培樓也不喜歡看到那個美人,至於美人姓甚名誰,他似乎也有點忘了。
上朝請求征戰的話,卻不知道怎麼了,被傳到了太后那裡。
太后也沒出面,不過是隔著帘子點了幾句。
「守成,那美人賜給了你,雖不是做正妃,到底收了做個側妃也是使得的。你何必這樣拒了她?」
「住在你府里這麼多天,到底也是有了夫妻之實了,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顧培樓腦子裡嗡嗡地叫,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股不甘不願。
他滿以為自己應該是破罐子破摔的了,一時之間斟酌了才敢開口:「太后,皇叔的婚事,不知道準備的如何了?」
凌太后大概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樁,到底帘子後面還是沒有了聲息。
良久才嘆息道:「你是說賢王是吧,到底是皇家的臉面,他和你的下堂妃,這豈不是亂了人倫。」
「你放心,他的地位,不是輕易什麼阿貓阿狗就能配得上的。更別說你那個下堂妃,還給你生過孩兒。」
這話說的語焉不詳,他的地位固然是高,難道他的權力,自己想找什麼妃子都不行么。
但是顧培樓還是想了想,大抵是不同意的意思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太后這裡求證過後,他的心下稍安。
而皇兄那裡,卻見到他呆愣愣的,便拿鎮紙丟了過去,好在他也不是真的發獃,雙手到底能夠自動自覺地接過那個鎮紙。
鎮紙被安穩放在了長桌上。
顧培樓看著顧顯樓,年紀輕輕的他,竟然頭髮上,已經有了幾根雪白的髮絲了。
自己雖說辛苦,到底還已經有了一個女兒,想到自己從太后那裡告退的時候,聽到太后最後又加了一句。
「到底只是個女兒,總不能斷了子嗣。不然就由著你了。」
這句話輕悠悠的,好像一絲嘆息。
顧培樓心頭一凜,他的子嗣,難道也在太后的考慮範圍之內?不過他把這一絲的懷疑全部壓了下去,畢竟太后將他和皇兄一起帶大,沒有骨肉之情,也有幾分養育之恩。到底也是正常的吧。
撇開這些念頭,他又把自己想要去征戰的想法重新提了一遍,太后那些話他當然是撇去沒有說開。
顧顯樓聽到自己的五弟,再次開口要求上戰場。
他也難得開起了玩笑:「五弟,天這麼冷了,馬上草原那裡就要結冰了,你還要上戰場,難道真的要把那些大夏破國么?」
顧培樓想反駁,難道不是嗎?
可是顧顯樓終究還是深深地吸了口氣:「守成,你想勢如破竹打到大夏的都城,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沒錢養這麼一支軍隊。」
他這算是說過的最掏心的一句話了。
「牛黨折騰了這麼久,到今年年底各部會議上,就能知道,到底牛黨是不是外強中乾,到底那些新政,能不能為我們大梁帶來新生。」
他語重心長,這也是兩人一貫相處的模式。
「總有一天,等到我正式接掌這個國家,讓它龐大的齒輪,開始嚴絲合縫地運轉,我定會不辜負皇弟的心愿,讓你征服這片廣袤的土地。」
說了一會兒話,顧玉樓來求見。
顧培樓本來是要退下的,到底還是被顧顯樓留下了。
「也是難得見見,咱們議事完了之後,一起去喝一杯。」
顧顯樓倒是難得這麼開心,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好歹是顧玉樓笑了一回,他素來葷素不拘,玩笑著道:「陛下,難道是選秀的日子快到了?實在是春風滿面。」
顧顯樓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兄弟三人難得開心地喝了幾杯。
顧培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幾分微醺。
顧玉樓看著是被下人拖出來的,像是完全地醉了。
顧培樓倒是搭了一把手,卻被顧玉樓一把拉上了馬車,這小子,他倒是裝醉了啊。
馬車駛向了康王府。
顧玉樓把門關上,砰地一聲,雖然滿身的酒氣,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周雲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周雲意?
顧培樓還是想了起來,那是很久前的事了,老七怎麼突然扯到了這個?
「我替你瞞過一回。」
既然他肯攤開來說,那麼自己也沒什麼好瞞的。
顧玉樓眼角一跳:「你可知道,周雲意在欽天監的手稿,又被翻了出來?」
顧培樓不知道,他是的的確確不知道的。
這一陣忙的重點不在這裡,到底還是不如老七的消息網。
「我去了一趟江南,朝廷前一陣子也派了人去了江南,你知道,周雲意所有的手稿,都被人偷偷運到了江南。江南的豪門都已經知道,這天下要亂。」
顧玉樓一直在壓低聲音,顯然是怕顧培樓聲音太大。
顧培樓也是冷冷哧了一聲:「你也太過草木皆兵,我知道你看不慣太后,到底還跟你的母妃生生死死鬧過,可是你也不用腦筋想想,一個周雲意,欽天監說幾句,天下要亂,皇兄還真的會怕嗎?」
顧玉樓不以為然:「是,他不怕一個什麼天下要亂的預言,可是你不知道嗎?他最忌憚的,是我們兩個。」
「江南豪門,慕容,陸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你覺得朝廷還會不知道么?早晚就會追查,周雲意,是怎麼死了還會有人運手稿到江南去的,周雲意,曾經和我過從甚密。」顧玉樓有些急了,妻子馬上就要臨盆,想不到突然又會出這樣的事情。
他趕回皇宮探顧顯樓的口風,可是他該吃吃,該喝喝,嘴巴就像是蚌殼一樣,什麼都吐露不出來。
顧玉樓多少年的風裡來雨里去的經驗,這下子也慌了神。
皇叔要娶親,那就是要正式和皇室劃清界限了,那麼他的這檔子事,自然不會再管了。
而頭一次,他從顧顯樓那裡,什麼都沒有探到。
顧顯樓明顯是高了一個檔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他這樣快地成長了。
許多事情在顧玉樓心頭飛快地閃過,但是他卻沒有抓住。
「當年先先帝留下的遺言,讓四皇叔給先把住這江山不易主,一邊訓練我們兩個,他對接手大梁的江山並沒有興趣,這才我們長成了就立刻退出。他要成婚,就更加不會管這些皇室的閑事,只怕最多就是退隱江湖。」
他一邊胡亂地想著,一邊分析。
顧培樓也擰著眉頭在聽。
於他看來,也許是老七太過緊張了。
他的夫人快要臨盆,就怕又要重演之前的悲劇,想得太多了吧。
不過他沒把這些話說出來罷了。
顧玉樓繼續說著:「就算是太后想要擋,還真能擋著皇叔不娶親么?當年先先帝的想法是好的,三哥性子格外溫和,不是打天下的命,大不了就是個守成的命,你我的表字一個守成一個勤業,只怕就是看穿了這點。但是,你不覺得太后平日太過於約束凌家人了么?」
「這就是一個最不合理的點。按道理,太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應該是讓凌家人出仕,把住權柄的,可偏偏什麼動靜都沒有。她可是頂著一張菩薩的臉,乾的都是狠心事。」說到這裡,他又嗤笑了一聲。
「皇叔退隱,無人管束,三哥和太后,必定要把住權柄的。顧培樓,在這樣的關頭,你不覺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么。」
顧培樓倒是也聽過這種說法,但他實在並不以為然。
到底是殺伐果斷的將軍,他心裡萬千謀略,卻先入為主了。
老七到底沒有自己和三哥來的親。
為了制衡朝局,讓他和顧玉樓一個主戰場,一個主經濟,實際就是想要將他們變成大梁的兩條左膀右臂。
可是,這樣一來,皇帝會不會猜忌?
這也是顧培樓考慮過的,他考慮的結果,自然是認為,只要四國仍在,以三哥的野心,必定要留著自己,飛鳥還未盡,何須良弓藏?
但是顧玉樓主持的經濟之局,倒也不好說了。
畢竟天下間不是光他一個人會經世治國。
不過,到底是一家人,難道找別人做這樣的事么?攥在顧姓人手裡,才是最好的吧。
所以這樣的邏輯,他覺得不成立。
「別神神叨叨了,找個大夫好好給七弟妹看看。」顧培樓揮了揮衣袖,還是站了起來,打算告辭。
顧玉樓最後扯住他的衣袖:「等等,五哥,你別走。」
「什麼事?」
「三哥可有和你說過什麼從前沒有說過的話?」
顧培樓心裡一個激靈。
說過,這次便說了,要等著掌管了大梁后橫掃*。
顧玉樓的眼神帶著深沉的探索,顧培樓沒接住。
三哥和自己從小長大,老七也和自己在皇叔那裡練了多年,這兩個人,孰是孰非——他要怎麼牽扯?
顧培樓只低低嗯了一聲。
接下來的話,算是最深長的告慰:「老七,珍惜眼前人吧。」
他和慕容氏鬧來吵去,終歸還是彼此最愛的人,哪怕有些側室傷過眼。可,他比自己幸福多了不是?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曾幾何時他也是發過這個大願的。
可到頭來,他還是個無心人。
他也不知道這句話怎麼就那麼順溜地蹦出了自己的嘴裡,只知道最後還是狼狽地回到了王府。
「爹,你不能納側妃。」
顧玲瓏還是執意地等在了書房,就為了跟他說這句話。
她倒是有靈氣,知道太后要逼著他把美人給消受了。
手指頭不知道是不是在上書房裡捏到了鎮紙的尖銳處,總覺得十指連心地疼。
「你臉上這是什麼?」
「是娘親給我做的水,讓我睡前敷的呢。」顧玲瓏摸了摸臉上的面膜。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皮膚最近很會蛻皮,從葯坊里白芷就給顧玲瓏做了一些敷臉的面膜之類的水。
讓她的皮蛻乾淨了之後,就不用滿臉地難看了。
顧培樓細細地看了一會,這才發現這裡面有些桃花泥一樣的東西。
好好的小孩就開始做宮裡女人的那一套,難道他的女兒將來要以色侍人么?
「納不納,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好歹呼出一口氣來,不再像前幾次一樣,在一個小孩子面前置氣。
心裡卻有了決斷。
納,納就納了。
------題外話------
我有時候也會喜歡前夫,但是前夫命運多舛,他在現代社會應該屬於還在奮力打拚的那一群金字塔中上端,但是皇叔卻在金字塔頂端的極少數一撮人,命運不會動蕩不安。我個人認為女主情歸皇叔還是有理有據的。
後期皇叔也會好好甜寵。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現在的甜寵,女主心不到,做了也不會太甜的。
昨天想萬更,今天也想萬更,勉強兩天超過一萬了,下周盡量多寫。一個月湊夠八萬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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