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好人馬少年

第29章 你好人馬少年

管家憤憤不平地對公爵說:

「『她』又想在城堡前挖座泳池!哪裡有這樣的先例呢……多麼的不體面啊!」

管家想要得到公爵的回應,卻發現自家公爵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在構思泳池的設計圖了……這樣得事情屢見不鮮,他一來到埃斯特城堡,就將這座象牙塔似的的高雅城堡變成了緋紅與流金的奢華格調。原本雅淡的黑細框透明玻璃,也被換成了天空藍或者玫瑰色。為了容納他「強壯」的身軀,廁所、書房重建,床鋪、桌椅也都重新購置。因為他喜歡水果碎冰和冰淇淋這種奢侈的甜點,公爵就在地下建了一個大型地窖,在裡面儲存可供一年食用的碎冰和冰淇淋……前些日子為了降溫,他要在他的卧室里鑲嵌藍水翡翠,又用紫羅蘭玉裝飾的茶杯。但後來他受不了自己馬蹄與玉佩摩擦的感覺,又跑到了另一個房間。後來和公爵生氣,用鑲嵌了紫羅蘭玉的白瓷杯子砸向公爵,杯子就碎了。他很快忘記了這一茬,只有公爵傻傻地將杯子碎片收集起來,仔細地粘黏,然後收藏。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女僕們發出「原來公爵也會微笑啊」的讚歎——這也是管家為什麼一邊心頭滴血,一邊看著公(小)爵(婊)夫(砸)人作踐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的原因。

現在,利衛旦進來了。

他的身上還帶著陽光和青草味兒,他也不管公爵在幹什麼,走到他身邊就直接攬住了他,將腦袋擱在他肩上。公爵書房的一面窗戶正對著一小片玫瑰花園,擱下書本,他能夠隨時地看看窗外的玫瑰花。這時光線正在暗下來,夕陽的光將玫瑰們染上奇異的溫媚之色。這幅情景和清晨含露的玫瑰大為不同。他就問公爵:「什麼時候的玫瑰最為美麗?」

公爵便回答:「此時。」

阿拉貢的街是石的街,遠處的天空一覽無餘,彷彿石砌的街道盡頭連著藍天。兩個人在街上悠閑地走著,這時候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並不很多。公爵依然披著他黑色的外衣,而利衛旦則著了少年人的裝束。阿拉貢是一個清淡又平和的城市,對於眼前的人馬少年,大家並沒有投以過多驚奇的注視,倒是因為兩人出眾的外貌,惹人頻頻回首。

利衛旦停在了一座簡陋的歌劇院前,劇院門口貼著一張被風吹起一半的海報。

當風偃息,那海報緩緩落下,貼回牆上,便展現出了其上演員的十分容貌——那是一個有一種古典式嬌美的少女,她的神色沒有任何討巧之處,唇只是舒緩著,鵝蛋般白皙紅潤的臉龐卻展現出一種天然的柔和。她披散著柔順的金棕色頭髮,穿著簡便的戲服,像極了利衛旦印象中天使的模樣。

劇院經理看到眼前的客人打扮十分得體,立刻一改之前懶洋洋的作風,十分殷勤地介紹劇目,一邊請人到貴賓包間。這劇院十分狹小,在阿拉貢也並不出名。即使是貴賓包間也簡陋得很。

歌劇的故事十分簡單——

一個淫惡的惡魔試圖勾引一個牧羊少女,而少女不僅抵擋住了來自惡魔的肉.欲誘惑,而且用自己純潔的感覺教會了惡魔愛的感覺。

少女在荊棘叢中望著惡魔的時候,惡魔就唱道:

「我冷得直打顫,又熱得要燃燒

我死了過去,又活了過來……

天吶,這是什麼可怕的感覺,你不要靠近我——!「

遠處的少女並不知道惡魔的想法,她疑惑地望著惡魔,而惡魔則喃喃自語道:

「我還是儘快用荊棘將她纏死了吧……」

就在惡魔想要用荊棘殺死少女的時候,那個寧靜而甜美的少女依然在荊棘叢中望著他,依然沒有微笑,只是突然舉起手中的玫瑰,向他晃了晃,似乎在同他打招呼。惡魔便捂住胸口倒退一步,臉色蒼白地叫道:

「我死了——!」

利衛旦看著那個荊棘叢中少女,心想,不如試試人類的戀愛,是何等滋味。

少女的名字叫拉西蒂亞,最初對利衛旦的追求十分冷淡。

在利衛旦連續送了十封熏有玫瑰香氣的情書後,才鬆口答應與其共進晚餐。

寫情書並非利衛旦所擅長,他想要公爵代為捉刀,但是公爵亦不精此道。公爵便找來書籍為他翻閱,指著書中的句子問他這般可好?公爵寫過最多的便是公文,對於遣詞造句並沒有太多研究。他枯燥的感情生涯中,也沒有討女人歡心的經驗,是以對於何等字句會叫少女情動,也沒有把握。

太過直接的告白詩句,公爵不好意思念給他聽,就指了兩行比較晦澀的情話:

「為了看最美的風景,我來到你身邊。」

「只有你的吻能融化我冰雪般的寂寞。」

他說應該用這兩句:

「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快樂如同炭火。」

「我要朝你琥珀色的眼睛,投擲愛的網,鎖住你所有的目光……」

後來他累了、倦了、煩了,就不再回應公爵的詢問,只是一邊枕著公爵的手臂,一邊敷衍地「嗯」著,後來,他也不再「嗯嗯」地回應了,他睡著了。他頭部的重量壓在公爵右邊的小臂上,公爵便將羽毛筆換到左手。桌案前攤著好幾本字典厚的情詩集、愛情歌謠……

公爵就慢慢地翻,慢慢地謄抄,偶爾劃掉幾個詞修改一番,時不時又在上述句子中插入一句……如此這般,笨拙地草擬著這份情詩。詩歌草稿如下: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彿你消失了一樣。

有時我在清晨蘇醒,我的靈魂甚至還是濕的。

我想旅行到你身邊,看世界最美的風景。

卻只看到陰鬱的船隻,和孤獨的碼頭。

在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舊愛你

……」

蠟燭一支一支地燒盡了,公爵也依然在抄寫著情詩。

他停不下來,他怕他會難過。

最初的情詩利衛旦還會提筆再抄一遍,信箋被用玫瑰精油熏過之後,再摺疊著塞入典雅的米灰信封中,最後蓋上有人馬標誌的火漆。這樣一來,等拉西蒂亞一拆開信封,就能聞到淡淡的玫瑰香氣,當她閱讀完信箋,那些香氣就會縈繞在她指尖。

然而拉西蒂亞並沒有回信,信封像是白鴿飛入歌劇院的後台,然後便沒了聲息。這嚴重挫傷了利衛旦的積極性,再來抄寫這些愛情詩歌,他便沒了耐性,往往寫了兩句便把筆丟在了一邊。這個時候就由公爵代為抄寫——將那些詩句以利衛旦的筆跡再謄抄一遍。

拉西蒂亞終於同意了與利衛旦會面。

利衛旦諮詢公爵的意見,兩人將地點定在了薩拉戈薩餐館,這是一家溫馨的飯館,雖不富麗堂皇,卻讓人覺得自在舒適——這主要照顧了拉西蒂亞並不怎麼好的出身。餐館里十分寧靜——因為事先包下了整個餐廳,是以並沒什麼客人——利衛旦和拉西蒂亞坐在靠窗的位置,隔著一條寬闊的過道,公爵單獨坐在另一張桌上,他手上舉著報紙閱讀著。一開始拉西蒂亞並沒有注意到公爵,只是對餐館的冷清感到驚訝。

「因為是淡季啊。」

利衛旦理所當然地說著謊,而拉西蒂亞也輕易地相信了。雖然是個貧窮的姑娘,生活中只有歌劇的拉西蒂亞十分的單純。她望著眼前的少年——毫無疑問,對方擁有無可挑剔的容貌,簡直就像天國的使者。他雖是半獸血統,卻有著養尊處優的氣質。每一次見面,他的身上都穿著精美的襯衫,以及專門定製的馬褲。雖然樣式並不繁多——總以黑白色和古典風格為主,但對服裝所有研究的拉西蒂亞還是能夠眼尖地發現他每一天穿的衣服都是不同的。

這個時候服務員將菜送上來,大致遵循著冷盤、湯、魚、清口菜……這樣的上菜流程,不過並不完全嚴格。在一般家庭里顯然不會準備十分細緻的刀叉餐具,是以當拉西蒂亞自己用錯了魚肉刀叉和肉用刀叉的時候,很是羞愧地紅了臉。熟練地使用著各類餐具的利衛旦卻彷彿並未察覺這個錯誤,在愉快地享受完口中美食后,疑惑地問拉西蒂亞:

「怎麼了,不好吃嗎?」

他的神情可愛極了,銀色的髮絲從他白皙秀美的臉側滑落下來,燈光的暖影淡淡地落在他挺直的鼻樑的一側。那些溫柔地舒展開的睫毛,比一根根琴弦更為動人。

「不,並沒有。」拉西蒂亞紅起臉來,隨即自暴自棄地繼續用大刀叉切割肉食。

在decielo(奶油蛋羹甜點)上來之前,拉西蒂亞有些好奇地看向餐廳內唯一的鄰座客人——對方至始至終都沒有點餐,也沒有服務員來搭理他……他是在等什麼人嗎?接著她發現對方有些面熟,他的肩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雪白的袖子從敞開的衣襟里露出來。她並不確定是否見過這位成熟而英俊的男人,但是對方卻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彷彿他的身影經常在她眼前出現。她還沒來得及想起來,那個男人便若有所感地回了頭。他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而拉西蒂亞則因為偷窺被逮到而羞澀得縮回了視線。她想起來了,那個人不是經常陪利衛旦到歌劇院來嗎?她望向對面的利衛旦,而少年則剛好放下了銀柄長勺——「啪」地扣在瓷盤上,聲音並不像,但是拉西蒂亞能感覺到對方似乎是有些不悅?

拉西蒂亞有些忐忑地看著利衛旦,而對方卻對她展開了笑顏。那種像濱菊一樣的笑容,能讓人的心都跟著輕快起來。但是公爵知道他是生氣了的——他是最不能忍受忽視的,尤其當他正在注意對方的時候——否則他不會中止進食手中的甜點。

公爵便單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起身離開了餐館。

「我該怎麼吻她呢?」

他午睡醒來的時候攤著手臂問他,鬆鬆垮垮的綢制睡衣向兩邊敞開,露出他尚且單薄的胸膛。銀色的髮絲就纏繞在上面,有一些貼在他睡得出了汗的額頭。

公爵正坐在一邊看書,像往常一樣在他醒來時遞給他一杯菊花茶——他喝不慣公爵愛喝的中國茶。他用茶水潤了潤嗓子,就把磁碟擱在床頭。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他從來不將磁碟放回茶几或床頭柜上,而是直接擱在床沿。

——他是這樣睡在床上的,側著馬身,前腿並在一起,後退也並在一起,馬腿直直地伸著,橫在床上。然後人的半身也是側著睡著,佔了床鋪的大半。有時候他的前腿會蜷起來,顯得腹部圓圓的,十分可愛。

此時他問了公爵這樣一個問題,便撐著下頷,敲著手指,將視線投向了被陽光照亮的一截空氣中。

公爵翻頁的手指微微一頓,才繼續將書頁輕輕地揭過。

「用你想用的方式。」

「會被拒絕嗎?」

「……」公爵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拒絕?!她怎麼忍心呢?除非她沒有心,才會拒絕那樣甜美的吻。

「不,」公爵用微澀的嗓音回答,「她不會這樣做。」

利衛旦就看著公爵被浮遊的光線照亮輪廓的半邊臉,及在光線中顯得飽滿而曲折的唇線。他的神情冷靜而剋制,只有垂下的睫羽沾了些悒悒。他的靈魂在他的身側散發出那種熟悉的氣味,和室內滯澀的空氣混合。他突然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性.欲,他的半身傾出床鋪,將重量轉移到撐在他大腿上的左手,然後斜著臉吻了他。

他第一次吻人,並不知道怎樣去做。他先是含住他的唇,像品嘗甜點一樣甜咬一番。他的舌頭像是柔軟的小手揉搓著公爵的唇珠。公爵淡色的薄唇竟然也染上了艷麗的緋色。因為身子傾斜得更厲害,利衛旦的手不慎往下一滑,從公爵的大腿上,滑到了他兩腿之間的坐墊上。也許是手指摩擦過那結實的大腿的觸感過於美妙,他又掙扎著起身,將左手抓在公爵腿上——另一隻手則挽上公爵身後的椅背——無意識地撫動著。

公爵閉起了眼睛,不適般地微微皺著眉頭,他那風鈴子般的黑色髮絲間露出的淺蜜肌膚也沾上了點點水珠。他呼出的氣息變得灼熱,胸膛也劇烈起伏起來……

當利衛旦發現公爵可能對此感到難受卻依然忍耐的時候,他對於這種嘗試便開始熱心起來。他的舌頭不斷地抵舐著他的上顎,那層敏感的粘膜向公爵傳遞了戰慄。公爵想要推開他,但是最終還是摟住了他的腰身。他們激烈地纏吻起來,直到利衛旦感到下方突然一濕……

他推開公爵的時候,神情還很茫然。而公爵也好不到哪裡去——衣衫狼狽的公爵大人不得不拚命調整自己的呼吸,試圖褪下臉上的潮熱——比起被吻這件事,公爵大人對於自己一把年紀還為接吻臉紅而感到更為羞恥。不過公爵很快注意到了利衛旦的不對勁,原本還生龍活虎的人馬少年此時懨懨地躺在床上,一副餘生無趣的模樣。

「……我尿床了。」

在公爵大人關心的注目下,利衛旦十分委屈地說道。

——絕對不能被第三個人知道。這樣想的公爵大人放棄了按鈴找僕人的想法,轉而親力親為去為小馬駒脫褲子。不過當公爵大人聞到那股淡淡的栗子花的氣味的時候……褪下的熱度再次騰上臉頰。

他拘謹又羞澀地吻了吻小馬的額頭,輕聲道:

「你長大了。」

*註:情詩基本修改自聶魯達再串一兩句我自己寫的。

注2:文末是男主生理成熟第一次遺精並非是h,僅僅是發育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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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是一幅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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