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千金買骨

第四十四章千金買骨（我若是不重重的賞你，如何能稱得上是『千金買馬骨』）

其他四名秀女都選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留在坤寧宮中和皇后呂霞謝恩，而趙明非則被一名坤寧宮的小宮女帶著到蓮霧殿裡面去拜見沐昭儀沐嫣然了。

當時已經下朝了，當然也已經日上三竿了，可是等到趙明非到了蓮霧殿中的時候，卻被守門的小宮女們攔住了，告訴她沐昭儀還未起身呢。

坤寧宮的小宮女花容失色，看了看高懸在天上的太陽，簡直不可置信。但是蓮霧殿裡面的小宮女們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想必見慣了沐昭儀這樣的做派。

趙明非臉上露出一個笑意，這個沐昭儀果然像傳言中的那樣恃寵而驕，不過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她的日子過得洒脫不已，每天都很舒心，真是讓人羨慕呢。

小柔這個時候是沐嫣然的大宮女了，大事都是由她來負責的，於是由她出來見了趙明非，然後將趙明非帶至會客廳之中，端來了上好的茶和糕點。

小柔偷偷看趙明非的臉色，覺得她並未面露不滿，再聯想起坤寧宮的小宮女說的話，忍不住開口問趙明非到：「趙秀女，你真的自請加入雲族嗎？」

趙明非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當然，做雲族的女子多好啊，可以做官，還可以享受一夫一妻的制度，找一個一輩子只娶你的丈夫，我想著，只要是有思想的女子，沒有不羨慕的。你也是雲族嗎？」

小柔猛烈地點頭，她一直都比靈兒穩重，但是也比靈兒更以自己是雲族而驕傲，所以遇到趙明非這樣的女子，她也更抑制不住想要攀談的興趣。

她笑著說道：「趙秀女，我也很喜歡做雲族！可是，現在我們昭儀已經出族了，我就不想回永平郡了，我要一直跟著昭儀娘娘。不過，如果你去永平郡的話，我可以給我的家人捎信，讓他們好好照顧你。你放心吧，我們雲族人都很熱情的，你到了永平郡一定會高興得再也不想會來了！」

趙明非抿嘴一笑，說道：「那我就多謝你啦。還有，以後不用叫我趙秀女了，我已經不是秀女了，就叫我的本名趙明非吧。」

小柔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知道是這麼一件大喜事，已經讓靈兒進屋去將娘娘叫醒了，你放心，一會兒就能見到娘娘了，她也一定很高興呢！」

趙明非有些愣，這兩個小宮女這麼大的膽子？沐昭儀睡著也敢去叫她？

雖然她沒有問出來，但是小柔現在也算是在宮中歷練出來、和很多人都打過交道了，見到了趙明非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於是笑著說道：「趙姐姐不用擔心，我們娘娘很好說話的，不會責罰我們。再說了，她其實已經醒過來一次了，只是累了在床上賴著不想起來，再睡個回籠覺罷了，並不是沒有休息夠。若是我們沒有通報她，讓你在這裡白白等了這麼久，她才會生氣呢。」

話音剛落，靈兒就走過來通報到：「趙秀女，沐昭儀召見。」靈兒經過這麼些時候的歷練，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單純乖巧了，也不像小柔那樣還保持著雲族的活潑開朗的初心，她現在已經頗有大宮女的威嚴，很能與坤寧宮之類的大宮女一較高下了。

小柔見到她那張板起來的臉，撲哧一笑，說道：「靈兒，這位趙姐姐如今已經被皇上恩准加入我們雲族了，日後就和我們是一族人了，你幹嘛還擺出這樣一副面孔，好啦好啦，我們快點兒帶著趙姐姐進去吧。」

靈兒聞言愕然地看著趙明非，目光就與趙明非在坤寧宮看到的那些女人投過來的目光一樣，完全不像小柔那樣是純純的驚喜。

趙明非心中瞭然，看來沐昭儀身邊也不太平呢。

進入內室之後，趙明非就看到了剛剛醒來慵懶的沐嫣然，還身穿著睡覺的常服，一點兒都不威嚴，她隨意地半躺在榻上，見到趙明非之後便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來啦，聽說你自願加入雲族，我很高興，你可是第一個這麼做的女人呢！」

趙明非完全被沐嫣然的樣貌氣質行為舉止迷住了，她一直對自己的長相極為自信，自認為便是此次入宮的五個秀女之中，自己也是頂尖的，可是此番見到了沐嫣然，她好像才忽然見明白了皇上放棄後宮三千粉黛獨寵她一人的原因。

只是趙明非畢竟還是頗有城府的，斷斷一愣神就回過神來，對沐嫣然請安，然後坐在她對面笑著回答到：「昭儀娘娘過譽了，第一個巾幗英雄明明是顧秀琴顧姐姐，我也是受了她的啟發才想到這一遭的，算不得什麼壯舉。」

沐嫣然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不一樣，你和她完全不同。顧秀琴當時是在大秦難以好好地生活下去了，她已經到了絕路了，所以不得不去永平郡搏一搏，衝殺出一條血路來，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但是你呢，你如今選中了秀女，雖然皇上要將你們放出宮去，但是也是五個人一起放，還給你們每個人都挑選如意郎君，你們可以風風觀光地出嫁，日後在大秦也可以過得很好。我很好奇，你是為什麼願意加入雲族呢？」

趙明非笑著說道：「昭儀娘娘並未梳洗就直接見我了，可見對我的重視，小女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也直接告訴昭儀娘娘我的想法吧。我是庶女，我的爹爹是御史趙浩然，但是這一點兒也沒用，只不過是掛在我頭上的一個光環罷了，其實我一直生活在我嫡母的陰影下。因為我長得比嫡姐妹們都要漂亮，所以她一直打壓我、針對我，此番也差點兒讓我無法入宮選秀，可以說，我是使了手段才進宮了的，已經與家中的嫡母和嫡姐妹們都撕破了臉皮，若是出宮嫁人，絕不會有什麼好處，與顧姐姐的處境也差不了多少了。」

沐嫣然卻是不信，說道：「可是若是你挑選了一個對你心儀的男子，一心一意對你，那麼你日後還是可以過得很好的，不是嗎？」

趙明非卻非常冷靜地說道：「常言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我現在憑著姿色得了男人的心又有什麼用？日後總有容顏不在的一天，更本一點兒都不穩固。一個女人在大秦生活，若是娘家不得力，在夫家絕對也是撐不起來的。當然，若是成了宮中得寵的娘娘又是另外一回事，不過現在這條路我已經知道是死路了。」

沐嫣然笑了笑，說道：「你果然比較冷靜，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已經看到了那麼遠的將來。」

趙明非笑著說道：「彼此彼此，我看昭儀娘娘也是明白人，比我看得都長遠，否則，也不會鼓動顧姐姐去永平郡，給大家一個榜樣了，我也算是對昭儀娘娘投誠了吧？」

沐嫣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當然！你是第一個向我投誠的人，自然少不了獎賞！不然怎麼叫『千金買馬骨』呢？放心，我會給你一大筆銀子，讓你衣食無憂，然後給你寫推薦信，你到了永平郡之後，不用擔心別人為難你，最好與龔小玉和顧秀琴搭上線，三人有事情多商量一番，擰成一股繩，也多加強一些女童的教育和女子官員的提拔，像你忠心的丫鬟什麼的，完全可以培養一下就做幕僚、考縣令的嘛！

趙明非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再次對沐嫣然行李。

沐嫣然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你與顧秀琴不同，交往的朋友也比較多，也可以與她們多聊聊或者寫些書信，也幫我招募大量的有識女子遠赴永平，開始新的生活。」

趙明非皺眉，說道：「昭儀娘娘，這個難度可能比較大，要徐徐圖之，不過放心，我會放在心上的，一定會好好做。」

沐嫣然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其實你也不用把永平郡當成是迫不得已的一個選擇，其實對於女子來說，做雲族是極好的，只是你們這些小姑娘不知道而已。」

趙明非笑了，說道：「昭儀娘娘，其實我知道的。在大秦，即便我們再能享受潑天的富貴，也只不過是纏在大樹上面的藤蔓，自己卻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一身榮辱全都系在男人身上，最是愚蠢。如果去了永平郡，那就是自己能做自己的住，想要為官可以，想要嫁人可以，想要和離也可以。或許現在永平郡還沒有建設得那麼好，大家一想到那裡就覺得是蠻夷之地，是去受苦的，可是我並不覺得，我覺得可以在那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比什麼都強？」

沐嫣然嘆息一聲，說道：「你是個明白人，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只是可想天下女子多是鼠目寸光，還是情願將自己一身榮辱系在男人身上，可憐可嘆。」

趙明非勸解到：「娘娘也不必憂心，現在皇上獨寵娘娘，還為了娘娘遣散秀女，與一夫一妻也差不多了。」

沐嫣然搖了搖頭，不再談論這個傷心的話題，而是與趙明非聊起了永平郡，聊起了那裡的風俗和政治勢力分佈，聊起了她了解的龔小玉與顧秀琴，為趙明非即將到來的永平之行打下基礎。

上次沐嫣然與顧秀琴定計之後，因為在宮外，也因為行程匆忙，所以未能與顧秀琴敞開心扉聊一聊，現在這個時候卻沒有時間的限制，於是沐嫣然將她的想法與趙明非好好討論，也將在從皇上那裡看到的密折中提到的龔小玉和顧秀琴的做法與趙明非細細說來，對趙明非極是悉心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