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呢？要一起嗎？」衛澤一詢問衛澤欣。

「不了，我自己有開車，你們先走吧。」衛澤欣淡應。

「嗯。」衛澤一瞥了眼走到身邊的彭秉怡，「那我們走吧。」話聲方落，長腿已跨出，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彭秉怡跟著他，走了兩步后，突然轉首看著衛澤欣。只見他愣了一下，然後擺擺手示意她跟上去。

她坐進衛澤一的車子，又轉臉看著車後方的頎長身影。

不知怎地，她竟然有股想跳車跑到他身邊的衝動。

衛家大宅。

詹雲華熱列地招呼著，「秉怡，阿姨真的不知道你吃素，現在想想真是糟糕，上次還讓你跟著我們吃葷食，要不是澤欣提到你吃素，我讓人準備素食，你大概又要開葷了。」

「阿姨，不要這樣說。我就是不想麻煩你，所以才不說，吃鍋邊素也是一樣的。」彭秉怡有些不好意思。讓人為了她而特別準備素食的事，她向來就不喜歡，因為那真的太麻煩別人了。

「怎麼會一樣？既然請你吃飯，就要有誠意。」詹雲華夾了一塊看來相當肥嫩的肉，放進彭秉怡的碗中，「來來來，這是素的黑胡椒冷燻肉，你試試看。」

「謝謝阿姨。」道謝后，她低首品嘗。

坐在她身側的衛澤一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對面的衛澤欣，他揚聲問：「媽，你剛才說秉怡吃素這件事，是澤欣說的？」

「是啊，前幾天打電話交代他回來時，他在電話中提起我才知道的。」詹雲華邊說邊在老公衛秋的碗里也添上幾片素肉。

「澤欣什麼時候這麼體貼了？我還以為你的體貼只會用在和女人在床上奮戰時。」衛澤一瞅著對面默不作聲的衛澤欣，眼神閃過淡淡的趣意。

體貼？「咳！咳咳！」彭秉怡象是被噎住般，猛咳了好幾聲，眼眶還因此而微微濕潤著。衛澤欣那個人會體貼？

「秉怡，慢慢吃，別那麼急！」一旁的詹雲華交代了聲。

「唔，唔唔。」含著食物的她，模模糊糊地應了幾聲。她怎麼好意思對雲華阿姨說，她是因為聽見衛澤一的話才如此的。

衛澤欣緩緩抬起俊秀的臉龐，沒好氣的睨了眼衛澤一后，再看看那咳了幾聲的女人，他薄唇扯了扯，「你哪時看過我體貼了？我只是怕某人吃了葷食后，又吐了我一身酸臭的穢物。」

聞言，彭秉怡一張小臉瞬間爆紅。她就知道，他怎麼可能因為體貼才讓阿姨為她備素食的？他明明就是在記恨上次那件事。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臉尷尬的解釋。若不是礙於她是客人、礙於現場還有其他人在，她大概會很不客氣地罵他小氣鬼。

他真的很小氣，她明明道過歉了，他又拿出來講？

「什麼事？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講什麼？」詹雲華看著古怪的兩人。

衛澤欣沒說話，只是冷哼了聲，繼續埋頭吃著。他其實也不懂，為什麼自己在聽見她那別有深意的咳聲時，會有些不爽？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上次阿姨你要我送那鍋……」彭秉怡將那晚的事簡單描述了一次。

在場所有人都怔愣住。從沒想過竟有人會為了不浪費食物，而把一鍋不該吃的東西都吞入肚裡，然後再因不適而吐出。

「澤欣，彭小姐不是故意的，你也別怪她。」好半晌，是最沉穩的閻靖碔先開口。

「是啊，她也是惜福啊。」閻靖祏跟著表示意見。一旁的唐伊貝忙不迭地點點頭，附和丈夫。

「媽，下次別再讓秉怡送東西到診所給我了，那些東西我都不吃，你這樣讓她跑來跑去，也是麻煩了她。」衛澤一沒料到會有後來那件事，索性趁這機會讓養母別再用那些蹩腳的方法製造他和彭秉怡相處的機會。

「哎呀，媽媽是想你工作那麼忙，一定沒有時間和秉怡約會，所以乾脆讓她跑跑腿，送點東西到診所給你，這樣你們就有相處的機會啦。」

衛秋聞言，朝妻子擺了擺手，「年輕人有他們自己談戀愛的方式，你就讓他們自己去發展。難得咱們大夥聚在一起吃飯，別顧著說話，多吃一點啊！」他招呼著大家。

一頓飯就在愉悅的氣氛中繼續著。

彭秉怡和衛澤欣、衛澤一這三人的互動，其實早落入衛秋的眼底。至於衛澤一，其實也在校門口撞見他們走在一起時，就隱約感覺到什麼了。

【第五章】

結束了聚會，在返回住處的路上，坐在衛澤一的車子里，彭秉怡沒有預期中的開心。

雖然昨晚接到他的電話時，她確實是心跳了一下，然後被淡淡的喜悅和甜蜜籠罩，一整日心情都很不錯。可後來在學校遇見衛澤欣開始，她卻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樂。

啊，一定是那傢伙的毒言，壞了她的好心情。

「我看你跟澤欣相處得不錯。」淡淡瞥了她一眼，衛澤一看著前方的車況，忽然開口。

「啊？」沒料到他會出聲，彭秉怡愣了一下后，才找回思緒，「也、也沒有啦。」

「他人還不錯，對兄弟朋友很重情義。我和他是自小斗到大的，講話向來都是損來損去，但他性子很純真。」

「是嗎？」純真？毒舌也算純真？

衛澤一象是早料到她的反應似的，薄唇微微勾起，又道：「只是他感情比較豐沛，女朋友多了些，所以喜歡上他的女人會辛苦一點。」

「……啊？喔。」彭秉怡眨了眨眼睫，雖不懂他為何突然說這些，她還是應了聲。然後，象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問道：「所以他很花心吧？」

他剛說衛澤欣感情豐沛，女朋友多了些，那就是表示衛澤欣那個人很花心。不過，那是她可以意料的……只是這樣的事實，卻莫名的讓她的心口一緊。

衛澤一眨了下眼，沒回話。

他其實暗示得很清楚了，就是她說的那個意思，但每個人對於感情的觀念不同，也許對於澤欣來說，在未有婚姻前，多交幾個女朋友也沒什麼不對。只是，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讓她了解澤欣的感情態度。

見他不回應，彭秉怡雖有困惑，卻也沒再問下去。她一直覺得身側這個男人莫測高深，像團謎，即使她欣賞他，但也無法用像對衛澤欣那樣自然的態度來面對他。

沉默的氣流在車內竄奔，她轉頭看著窗外，直到衛澤一低沉的嗓音響起。

她側目看了看，發現他正在用耳麥說話，應該是有電話進來吧。

她端詳著他的側臉，確實是一個美男子，即使見他臉色愈來愈沉，還是不減他的俊美，可是……她的腦海里卻突然出現另一張秀氣俊逸的臉龐。

甩甩頭，甩掉腦海里的那張俊臉。

什麼嘛，她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衛澤欣那個毒舌男人？

待她回過心神時，才發覺衛澤一正盯著她。她眨了眨眼，又發現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路邊了。

「呃……那個……」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臉微紅，訥訥的開口。

「不好意思，我有一點事得去處理，沒辦法送你回家，你可能要在這裡下車了。」衛澤一瞅著她發怔的臉容，語氣雖平淡，但他那微鎖的眉心，說明了他口中的事很要緊。

「這、這裡啊……」她看了看窗外。

雖算不上偏僻，但若要叫車，恐怕也不容易吧？可是他都已經這麼說了，她還能厚著臉皮要他送她回家嗎？

想了三秒鐘，彭秉怡還是妥協了。尷尬地笑了笑，她說：「好吧，我在這裡下車。你開車小心，再見。」她看他一眼后，打開車門下車。

反正她有腳，就算叫不到車，她也是可以走回家。

衛澤一見她下車后，毫不遲疑地踩下油門，迅速將車子駛離。

白色的跑車在寬敞的馬路上賓士著。

男人左手肘撐在車窗窗沿上，右手握著方向盤。

初秋的夜風從敞開的車窗吹入，不客氣地揚亂他的髮絲，但儘管如此，男人的臉容依舊俊逸，絲毫不受額前、頰畔那些不乖的髮絲影響。

明天又是周末假期，今夜該是美妙、多彩多姿的，他卻不知道該找誰共度。嘉美嗎？她好像約了他，但他回絕了。麗真嗎？她好像也約過他，而他也拒絕了。小薰？嗯……他對她沒興趣了。

低咒一聲，為自己這段日子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