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伊人小姐

第十九章 伊人小姐

落日原,雪下得越發狂,鋪天蓋地的衝下來,天地之間一切寂靜,只有雪,落不盡的雪,呼嘯著的雪。

蒼茫的風雪裡,一個身影在雪原上狂奔,仔細看去他身上還負著重甲,每跑一步,腿都深陷入及膝的雪中,然後便如同千年老樹被狂暴的風捲起,雪花四濺,他向前疾奔。

武耀的城樓上,站在風雪裡,郭然咳嗽著,目光始終緊緊系在那奔跑的身影之上。

郭劍的肺有如火燒一般,想要大口喘息的**如狂潮一般不斷衝擊著他的神智,可他仍舊死死地堅持著父親教他的呼吸之法,壓抑著胸膛里暴烈的氣息,向前奔去。

「兒子,真正的武神不是以人為敵,而是以天地為敵啊!」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郭然口中喃喃道。

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身體卻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在腳下的雪中越陷越深,胸膛里的暴烈火熱的氣息也似乎黯淡了下去,突地又猛地燃燒了起來,少年如墨的眼瞳變得犀利無比,身體從雪中躍了出來,向著城門飛奔而去。

甬道里,郭劍站著,身體卻在不斷地顫抖著,彷彿隨時會倒下一般,白色的熱氣在身周繚繞,宛如繚繞的雲龍;邁著步子,他向前一步一步走去,始終沒有倒下。

城中的冰池內,郭然看著走過來的兒子,幾乎是咬著牙道,「卸下盔甲,跳下去。」

三十斤重的盔甲掉落在被積雪覆蓋的石坂上,發出了碎裂的聲音,少年跳下了冰水中,寒意衝擊著他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他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用盡全部的力量向前游去,就在身體也冰冷得彷彿不屬於自己之際,一股熱流從四肢百骸散發出來,讓他覺得不是那麼寒冷,得以支撐下去。

一個時辰以後,少年爬上了池邊,眼神竟然清明無比,那超越人體極限的鍛煉並未擊垮他的意志。

「這是落日原特有的白虎肉,吃下去。」大殿之內,郭然將一盤血腥的生肉放在了兒子面前,惟有生食,才能讓他捱住接下來的日子;沒有半分猶豫,郭劍撕咬起了那盤生肉,他咀嚼得很慢,溫熱微帶腥味的虎肉順著咽喉,為他的胃帶起了一絲暖意;整個冬天,郭劍就在這樣的日子中度過了。

黑色的大殿內,簫伊人哆嗦著身子,手上戴著天蠶絲做的手套,白皙的臉龐更見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可她仍在苦苦支撐,纖弱的手臂不斷振動飛揚,腳下踏著繁複的步子,絲毫沒有停歇,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看著簫伊人揮舞著那薄如蟬翼的銀絲,郭勝眼中滿是不忍之色,天羅刀絲,本就是天下最難練的技藝之一,想要揮動那幾乎沒有絲毫重量的銀絲,所需要的爆發力量和速度都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境界,而且天羅刀絲的技巧也遠比刀劍更深奧,這一切對一個十歲的女孩子來講,實在是太殘忍了。

「小姐,歇一會兒吧?」郭勝說話了,他實在怕那纖瘦的身體不知何時會倒下去。

「勝伯,我還可以繼續。」女孩子沒有停下來,臉上滿是堅定,她不想成為父親和哥哥的累贅,武耀家的子孫必須是強者,即便是女孩也一樣。

「哎!」輕嘆一聲,郭勝閉上了眼睛,郭劍和簫伊人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可是現在他們兩個卻要面對連最雄壯的漢子都未必能堅持的武道修鍊,對這兩個孩子來講實在是殘酷了點,不過他也知道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他們的身份註定他們必須如此,亂世中,沒有力量就等於將命運交給了別人!

冬去春來,積雪也漸漸融去,郭劍的修鍊變得更加殘酷,身上的負甲增加了一倍,每日跑步的路程則是原來的三倍。

每天清晨,對於早出武操的戰魂武士而言,這位沉默寡言的少主公在他們心中留下了烙印,他們敬佩他,同時他們也看著他的日益強大,那種隱隱與之伴隨見證的感覺讓他們自豪無比。

冬天結束以後,原本的冰池訓練也換到了城外三十里處,山中的深潭瀑布之下,郭劍要穿著鐵甲在瀑布的衝擊下,讓龍牙咆哮千擊,然後沉在深潭的水中,練拔刀。

除此之外,在父親的督促下,郭劍還要練習弓術,四百斤的鐵胎弓,每日控弦千響,方才算是修鍊圓滿,晚上,則要跟隨郭然學習兵書戰策以及霸王之道。

而簫伊人則是跟隨郭勝修鍊天羅刀絲和舞神之步,在半年之後,她已經能每天隨著郭劍一起奔跑,這也是她每天唯一能見到他的機會,她幾乎是用盡全力地在追趕著他的腳步,伴隨在他身後。除了武藝的修鍊,簫伊人每天還要分別跟隨郭勝和歐陽松學習如何掌握組織,各種暗殺技法,偽裝,還有計謀等等。

一年之後,除了那恐怖的訓練,郭然開始讓兒子不時地去戰魂中與數倍的武士對戰,在他的嚴厲下,每次比斗都是激烈無比,最後郭劍都是傷痕纍纍,但卻未曾輸過一陣,慢慢地,郭劍已經成了那些人心中未來的武神,他們相信,終有一天,他們的少主會成為武神,而他們就是武神的侍從,所以每個人對自己的修鍊也比以往更嚴苛,因為他們將會成為武神的侍從。

而簫伊人在郭勝的調教下,天羅刀絲和舞神之步也是進步神速,這一年裡,郭勝也按照郭劍的囑咐,將自己掌握的組織天羅一點點地展露在簫伊人的面前,並且替她樹立威信,而歐陽松則是替她造勢,城中所有的人都將其視為少主未來的妻子,將來的主母,莫敢不從。

夜半城頭,封沙和歐陽松對酒痛飲,看著城外蒼茫的景色,兩人已有很長時間沒有一起喝酒談天了。

「城中關於伊人小姐是日後主母的流言,是不是你弄的?」封沙放下酒,忽然看著老友道。

「不好嗎,少主和伊人小姐不正是天生的一對嗎,而且伊人小姐對少主的情意,傻子都看得出來。」歐陽松放下了酒罈子。

「為什麼我看不出來,妹妹對哥哥好,天經地義的嗎?」封沙撓了撓頭道。

「你不懂很正常。」歐陽松笑了笑,然後臉色變得嚴肅了,「這是義父的意思。」

「義父的意思?」

「伊人小姐的真實身份是蒼朝的嫡長公主,少主娶了伊人小姐,日後我武耀崛起,比起別人可是多了大義的名分。」

「咕嘟,咕嘟。」封沙顯然沒怎麼在意,而是灌起了酒。

「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看著封沙還是那副酒鬼模樣,歐陽松也懶的講了,喝起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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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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