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平常學習任務重，功課多，蘇念貞還要擠出時間幫林木子輔導功課，因此閑暇時間並不多。蘇念貞將約吃飯的時間定在了周日下午五點鐘，給林木子輔導滿三小時后，晚自習上課前，時間不太寬鬆，但也不會太趕，正符合蘇念貞速戰速決的策略。如果事情順利的話，說不定她還能回出租房把攢了幾天的衣服洗了。

蘇念貞到約好的小飯館兒時，董承已經等著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連連道歉，語氣客氣而生疏，卻沒有董承預想中的羞澀萌動。

在男女感情方面，相比於一心學習的蘇念貞而言，董承自忖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了。他原本以為蘇念貞之前的推脫是小女孩兒的矜持，面上對他不假辭色，心裡其實未必對他沒有感覺。昨天接到邀約時他吃驚的同時，還有種果然如此的得意。卻沒想到，事情似乎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

「我今天請你呢，一是想謝謝你。二呢，也是想當面和你說清楚。」蘇念貞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難免有些緊張，手心都出了汗。可為了未來的清凈，她還是想早點兒把事情說清楚，省得以後越來越麻煩，班主任齊老師已經找她談過一次話了，她可不想再因為這事兒進辦公室。「我今年十五歲，你應該聽說過我家裡的情況，我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除了努力學習考上大學，基本上沒有其他的好出路。所以我現在只想專心學習，沒有閑心想其他事。謝謝你的欣賞，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無用功了，好嗎？」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大概沒想到自己會遭到這麼不留餘地的拒絕，向來被女孩子追著跑的董承有些自尊心受挫，難以置信地問道。

「……對不起。」蘇念貞看著大受打擊的少年，心裡卻沒什麼愧疚的情緒。在她看來，一見鍾情根本就是個借口，不過是搭訕的一種方式罷了。只見過一面，怎麼可能產生感情？而面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少年，不過是覺得她有些特別玩一玩而已，愛得轟轟烈烈死去活來，從來都是小說作家和編劇臆想出來的，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現。

這個董承還算有些風度，面色雖不太好，卻沒有惱羞成怒地甩手離去。等點的菜上來，董承的情緒已經差不多調整好了，兩人不咸不淡地邊聊邊吃，吃完後分開時還不到六點，蘇念貞見時間還早，向出租屋走去。

「貞貞你可回來了，去哪兒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蘇念貞見到許久未見的蘇玲玲有些吃驚，打開門請她進去，面色疑惑地問：「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開學前一天我來過，當時你沒在，我請你鄰居幫忙捎了口信，她沒跟你說啊。」蘇玲玲話裡帶著火氣，她以為蘇念貞聽了口信后，肯定會立刻去找她的。沒想到她都等了小半個月了，還沒見到蘇念貞的人影兒，只能自己找過來了。

「說了，我最近比較忙，搞忘了。」

蘇念貞面色平靜，並沒有預想中的激動和急切，蘇玲玲不由心中失望，暗罵蘇念貞冷血，自己日子過得好了，連相依為命的母親都不關心了。「你媽媽有消息了……」

「你聽誰說的？」蘇念貞面色不耐地打斷蘇玲玲，她已經對母親的離開釋然了，卻依然不想不相干的人提及。

「……村裡人都這麼說。」蘇玲玲微微一怔，她還是第一次見蘇念貞發脾氣。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母親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我不知道是誰在造謠，散布這個謠言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會相信！以後再有這樣的流言不用特地跑來告訴我。」

「可是在山裡只找到一塊破布，並沒有見到你媽的屍身啊，說不定傳言是真的呢……」

「母女連心你知道嗎？她還在不在，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蘇念貞知道母親突然消失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可她實在不想眼睜睜看著母親埋葬在這個令她痛苦的世界，也不想那些打心底看不起她們母女的人，帶著讓她不舒服的同情憐憫神情幫忙埋葬母親。所以她寧願選擇這樣一種麻煩多多的方式，也要讓母親走得清凈。

「……好吧，我以為你會想知道。」

「謝謝你，不過以後再有這樣的消息就不用告訴我了。」

蘇玲玲沒有多停留，很快就離開了。蘇玲玲走後，蘇念貞反鎖了門，拉上窗帘就進了空間。她此時的心情很矛盾很複雜，她無法判斷蘇玲玲告訴她這個消息真是出於好心，還是有別的目的。她感覺很累，突然對所有的一切感覺到厭倦，想著乾脆一輩子呆在空間里好了。這裡有吃有喝，風景好，還沒有讓她頭痛煩惱的各種情感糾葛和繁雜瑣事。

吹了會兒海風，懶懶地在海邊的礁石上躺了會兒，對著絢麗無比的大海放空思緒，彷彿一切煩惱都隨風消逝了，蘇念貞元氣滿滿，再度滿血復活。這是她最近探索出的新技能，面對神秘奧妙的大海，人總是會感嘆自身的渺小，那些煩惱更是不值一提。這裡成了蘇念貞的加油站，每當感到疲倦煩惱的時候，她就過來吹吹海風。

大概蘇念貞的一番話起了作用，之後董承沒有再去糾纏。蘇念貞因此大大地鬆了口氣，等著投喂的幾個貪吃的同學卻失望不已。蘇念貞也不慣著他們，半真半假地對他們警告了一番。雖然她知道幾個同學都是開玩笑調侃打趣起鬨的，並不是真的圖那點兒吃的，可事實上確實給她帶來了麻煩。

蘇念貞的生活再次邁入了正軌，每天學習、給林木子輔導功課，她的時間排得滿滿的，直到備戰已久的中考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