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少騙人了！」祈織很快拆穿了風斗的謊言，他看著風斗的眼神像是把他整個人都看穿，「如果我不是你哥哥，我或許就被你給騙了，你覺得那樣可笑的理由我會相信嗎？」

風斗並沒有立刻反駁祈織，而是低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奈那。

「果然不是祈織哥就不行嗎？」風斗臉上的表情始終讓人捉摸不透，但他的聲音卻讓人有那麼一些心疼，「我已經把我最重要的秘密告訴你了，你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可是會生氣。」

只可惜不管他說什麼，病床上的人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回應他。

風斗的眼神黯了幾分，雖然很快被他隱藏了過去，但還是被祈織發現了。不過他的失落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臉上又恢復了平時閃亮的感覺，他用力抓著奈那的手，執意要讓她冰冷的手掌保留自己的溫度。

「奈那，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肯叫你姐姐嗎？那我們來做個遊戲吧，只要我數到三，你能夠睜開眼睛，我就告訴你原因。」

「一、二…」那個「三」卻久久未能發出，風斗像是放棄了一樣，嘴角勾起自嘲的笑，「看來你是沒興趣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因為除了和祈織哥有關的事情外，你對其他事情的興趣總是維持不了多久。」

聽到自己的名字一再被提起，祈織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那眼神比起剛才要冷一些，雖然只是這小小的變化，卻足夠表達他的不悅。

風斗好像忘記了病房裡還有第三個人，或者說他是故意選擇性遺忘了祈織，自顧自的和依舊還昏迷著的奈那聊了起來。

「奈那，那剛才祈織哥問的那個問題你想不想要知道答案呢？」風斗的手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放在了奈那胸口最接近心臟的位置。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很普通的和奈那聊著天，「我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麼樣，很痛苦吧？還是其實你一點都不在意呢？不管是哪一種，我都不會道歉，因為這本來就是你該受的。」

「奈那，有件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風斗抓起奈那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臉上也露出了懊惱和不解的表情，「喜歡我的人明明那麼多，比你漂亮的也不少，可我怎麼偏偏就喜歡上你這麼一個不把我放在心上的女人呢？」

風斗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回過頭看著祈織，用一種幸災樂禍又有一些自嘲的表情看著他道：「祈織哥，被自己不在意的人喜歡糾纏上是怎樣一種感覺呢？」

問過之後，他又突然大笑起來：「都說笨蛋會傳染，最近和繪麻呆久了，連我都變笨了。我剛剛好像問了一個非常多餘的問題，祈織哥明明已經用行動告訴我答案了。」

沉默往往意味著爆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祈織終於到了爆發邊緣。風斗這自以為是的態度惹惱了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祈織突然發出一陣不該在他身上發出的像是譏諷一樣的輕笑聲。聽到他的笑聲，風斗奇怪的看了過來，臉上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不解道：「祈織哥，你在笑什麼？」

「風斗，如果你的粉絲像奈那對你那樣對我，你會怎麼辦？」祈織並沒有回答風斗的疑問，而是反問道。

風斗想起了那些粉絲種種瘋狂行為，當經紀人翼哥問他感動不感動的時候，他心裡其實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只是有些不太理解，到底是什麼驅使這些人對一個陌生人這麼瘋狂。

不用祈織回答，風斗也明白祈織在笑什麼。

真正痛苦的事情並不是被不喜歡的人纏著，而是自己在乎的那個人，他想要的自己偏偏沒有辦法給。

祈織突然覺得他們三個有些可笑。他靠著離他最近的牆，抬眼看了眼對面的風斗，眼角的餘光也瞥到了病床上的奈那，眼神閃過一死落寞：「風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奈那在意你，也就你覺得他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她給我的並不是我想要的。」

風斗知道奈那偷偷做的那些事情，隨便找兩個人跟著他這種事根本證明不了什麼，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這個。

「你想要的他根本給不了。」

「是啊。」風斗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因為她都給了祈織哥你。」

風斗也沒有辦法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很嫉妒祈織哥，可除了最開始偶爾會冒出「祈織哥要是不存在就好了」這樣的想法外，現在他的情緒卻意外的平靜。

也許是因為奈那現在還躺在那裡昏迷不醒，又或者因為他們都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

「祈織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兩人之間短暫的劍拔弩張突然消失不見，風斗看著祈織，表情平靜道。

祈織看了他一眼，稍微的垂下眼帘想了一會，然後點頭。

「如果沒有白石冬花，你會喜歡上奈那嗎？」風斗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發現祈織的表情變了，他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完全不給祈織調整的機會又繼續道，「祈織哥，你應該不是那種會在意兄妹關係的人吧？更何況，本來也沒血緣關係」

朝日奈家的人都崇尚自由，只要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他們喜歡率性而為。這就為什麼他們的媽媽會在有了十四個孩子后還和繪麻的父親結婚。

如果祈織哥想要和奈那在一起，他們也許不會反對。

風斗腦中浮現出祈織和奈那一起的畫面，即使是想象，他也覺得不舒服。

奈那是他的。

這是風斗從懂事起就認定的事實，這個事實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即使是奈那自己也不行。

只是要怎樣才能讓奈那完全屬於他，這是風斗目前最大的難題。

「不會。」

「祈織哥，你剛才猶豫了。」風斗快速移動到祈織跟前，兩人面對面直視著對方，風斗的眼神凌厲的有些可怕，「奈那在喜歡你之後雖然變成了一個瘋子，但她並不是傻子，如果連希望都沒有的話，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祈織別開頭，自冬花死後，他的臉色就一直比一般人要蒼白。而現在他的臉色更是白得不太正常，就像是被人拆穿秘密的惱羞成怒。可讓人意外的是，祈織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他只是平淡的開口：「隨你怎麼說。」

「我可不是隨口說說。」風斗一直在逼著祈織說實話，「祈織哥，我都已經跟你攤牌了，你還這樣扭扭捏捏不願意承認，也太不像男人了吧。」

祈織撇嘴冷笑：「沒有的事情，你要我承認什麼？」

「祈織哥，你敢直視我的眼睛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風斗的聲音比剛才要高，無形之中甚至帶著壓迫感，「當著奈那的面，告訴她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無聊。」

「是無聊還是不敢？」

「風斗，你以為我沒說過嗎？」風斗的步步緊逼讓祈織不耐煩起來，生起氣來的人最恐怖，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現在躺在那裡，我本來不願意再刺激她，既然你非要我說，那我不介意再說一次。冬花在的時候，我喜歡的是冬花。現在繪麻出現了…」

「夠了。」風鬥打斷了祈織的話，他看著祈織，眼神認真的就好像他是法庭上剛正不阿決定原被告命運的法官，「祈織哥，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喜歡不喜歡奈那？」

兩人沉默對視了片刻，祈織的眼神太過深邃，如同深海一樣讓人揣摸不透。

「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

「祈織哥，那以後奈那的事情就和你無關。」風斗的眼神和表情都非常帥氣，「我希望祈織哥能和奈那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要再做出任何讓奈那誤會的事情。」

「兩年前，我就是這麼做的。」祈織好笑的看著風斗，「當初第一個過來指責我的就是你，現在你又是以什麼立場讓我做這些呢？」

「奈那的男朋友。」風斗強硬的開口，那神情就好像這是個既定的事實，而不是他的幻想，「祈織哥，這個身份應該可以要求你這麼做了吧？」

祈織呆愣了片刻，皺起眉頭，忍不住諷刺道：「她要是願意承認你這個男朋友，我倒是樂得輕鬆。」

「這就不用祈織哥你擔心了，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你只需要答應我的要求就好。」

「那也要看他能不能醒來。」

風鬥嘴角上揚，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非常自通道：「她一定會醒過來。」

醫生說過，奈那能夠聽到外界的任何動靜，他既然能夠聽到這些話，又怎麼可能不醒過來。

而正專註於談話的兩人並沒有發現，奈那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

「祈織哥，你能讓我和奈那單獨談談嗎？」風斗幾乎是一秒變回了那個他們所熟知的那個自大又驕傲的小惡魔，「王子殿下也該叫醒美麗的公主陛下了。」

「少自以為是了。」祈織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虛弱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就算我是公主，也不想被你這樣的王子吻醒。」

風斗慢慢的轉過身，當他看到睜開眼睛正沖著他們眨著眼睛的奈那的時候，他險些哭了出來。

喜極而泣也許是形容現在的他。

祈織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神色，但他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

風斗並沒有衝過去，他只是站在原地，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埋怨道：「奈那，我還以為你會更早一點醒來。」

也許是剛醒來，奈那還是很虛弱，只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喘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風斗身後的祈織，閉起雙眸，遮住了瞳孔中洶湧的情緒。等再次睜開雙眸的時候，眼中只剩一片清冷。

「沒辦法，地獄離這邊太遠，花了一點時間。」

奈那的話讓兩個男人的神情又變了變。看著奈那蒼白的臉色，祈織這才反應過來該去叫醫生。他才打開門，原本就焦急等在外面的要他們立刻就聚了過來。

「右京哥，奈那醒了過來。」祈織道，「我去叫一下醫生。」

「還是我去吧。」太一搶在他前面說道，然後他就朝著醫生辦公室方向跑去。

僅僅就用了這麼一點時間，原本還一心求死的奈那就醒了過來。即使很不甘心，太一卻不得不承認，即使他們曾那麼過分的對待奈那，奈那始終還是屬於那個家。

太一叫著醫生回到病房的時候，他一度懷疑走錯病房。那個被朝日奈家的兄弟們圍著，微笑的回應著他們關心的人真的是奈那？難道說「死」了一次后，奈那被穿呢？不不不！太一很快把這個詭異的想法從腦中甩出，穿越那種奇怪的事情也就只會出現在小說里。

在醫生給奈那做檢查的時候，太一一直在觀察著奈那，雖然奈那看起來和自殺之前完全是兩個樣子，但她的眼神並沒有變。

「醫生，她怎麼樣？」醫生才檢查完，右京就問道。

「這小姑娘的生命力還真旺盛。」醫生似乎也很欣慰，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真要是死了那多可惜，「放心好了，他既然願意醒來，就不會再有事，只要養好傷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醫生的話，大家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雖然他們對於祈織他們在病房裡做了什麼讓奈那醒過來很好奇，不過很會察言觀色的四個兄長還是決定暫時不過問。

醫生離開后，奈那又以她還想要睡一會為借口把除風斗以外的人全部「趕」了出去。對於奈那讓自己留下來而不是祈織哥這件事，風斗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把我留下來不會是真想要我吻你吧？」風斗看著奈那，嘴角勾起一個邪-惡又性感的笑。

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不過是想要藉此來掩藏他不願意被奈那發現的真實情緒。

「風斗，剛才在這個房間里的話，你不要再對其他人說。」奈那直接無視掉風斗的話，然後道。

「什麼話？」風斗挑眉，「我自己把自己推下樓那件事嗎？要哥他們知道，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嗎？還是說…」

風斗突然停了下來，他很快明白奈那要這麼做的原因。

「奈那，你果然是個蠢女人。」風斗罵道，可他看著奈那的眼神卻充滿的疼惜，「不願意讓兄弟們因為誤會你而痛苦自責，所以就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去保護他們么？」

奈那避開風斗的視線，滿不在乎道：「你是不是搞錯什麼呢？我可不是繪麻，沒你想的那麼善良。他們也並沒有誤會我什麼，在你阻止我從那裡跳下去的時候，我確實想過要把你推下去。」

當初兩人爭執的時候，風斗那麼明顯的態度，奈那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在那一瞬間，她確實有過要把風斗推下去的念頭，所以在風斗順勢往下倒的時候，她稍微的用了一點力。

這也為什麼風斗在醫院躺了那麼久，奈那卻不願意去看他的原因。就算是現在，奈那也時常會想到風斗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

風斗抱緊了奈那，有些無可奈何道：「奈那，為什麼你對我總是這麼殘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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