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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殷璧越。(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我有一個準道侶。

我們前世血淚虐心,玩命的相愛相殺。今生吸取教訓,修行,練劍,旅遊,秀恩愛,越級推b,順手拯救世界。

雖然中途幾經波折,但眼看我就要迎娶心上人,走向人生巔峰。

問題是……我道侶他善惡兩魂,精分了。

怎麼破?

在線等。急。

殷璧越關腦洞之前,把『在線等』那句默默劃掉。在心裡補上『沒空等,走了』。

程前輩已經回去了,這個世界誰最學識淵博,擅長答疑解惑?自然是掌院先生。

他們現在去哪裡?自然是中陸雲陽城。

問題是,怎麼跟身邊這人解釋,說精分患者要積極治療,堅持吃藥,不要危害下一代?

殷璧越鄭重道,「等一下。」

魔尊挑眉看他。

「我們……不回滄涯山。先去中陸一趟。」

沒想到魔尊頭也不回繼續走,「好啊。你來帶路。」

確實是走,沒有用任何法門。他們像普通的旅人一樣,在遼闊雪原上迎著夜風趕路。

天地開闊,人影便顯得極為渺小。

事情太容易了,準備的說辭都沒用上。他取出一片玉簡,覆蓋神識傳回滄涯,只說一切都好,過些時日與師兄一同回去。

「你沒什麼要問的?」

隔著三尺開外的距離,殷璧越側身看去,只見那人面色平靜,目光渺遠。

「這個世界於我全然陌生,你在哪裡,歸宿就在哪裡。」

忽又勾唇笑了笑,

「不用問我,你只當我還在臨淵劍中。」

殷璧越差點開始念『清心訣』。

往日洛明川眼中含笑時,如清風徐來,暖玉生光。此時分明是絲毫不變的面容,笑里卻有邪炁橫生,莫名讓人覺得被蠱惑一般,心神動搖。

殷璧越沉默不語,只是加快了腳步。將人甩在身後。

於是一道肆無忌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鋒芒在背,修行者敏銳的五感清晰傳遞出那種感覺。

從背到腰,從臀到腿,一寸寸看過去,反反覆復,不厭其煩。

比並排走更難受了。

已經能望見雪原的邊界,貧瘠的土地上,稀疏生長著枯黃的野草。接近晝夜交替,星光黯淡失色,東邊天空微微泛白。

終於再難忍耐,回頭正對上三尺開外的魔尊,

「不能走快些么?」

微風颯然,冰冷的氣息頃刻臨近,「怎麼?你很急?」

殷璧越下意識想退開,又不願總是處於被動地位,輸了氣勢,

「這裡是清凈了,但其他地方戰亂餘波未平,去過中陸學府後,儘快要回滄涯看看……」

他說的正氣凜然,挑不出一絲毛病,卻被那雙沉沉如墨的眼眸注視著,無端覺得心虛氣短,還有些煩躁,

「好吧!你在後面那樣看我,我難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不妨直接說出來。我不擅長揣摩人心,百萬年前猜不透你的想法,百萬年後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就算我歷經三千世界,也只是學會了有話直說這個道理。」

索性破罐破摔,等著對方嘲諷。

魔尊收斂了笑意,緩緩道,

「你長進很大,沒有長進的是我。」

可是我現在不想說。

說恨不得在這裡就擁你入懷,回到長淵殿里弄哭你?

如果不能將你從裡到外都染上你最厭惡的魔息,怎麼補償這百萬年的分離煎熬?

要是真說了,只怕你從此更抗拒我。

所以魔尊只是淡淡道,「師兄,以前那裡有一條江。」

話題被輕巧的帶過。殷璧越一怔,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遠處不見江水,只有熹微的晨光中草木微動。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即逝。

是了,百萬年前他們曾於此地一戰。引得日星隱耀,十丈濁浪滔天。

然而漫長的時光過去,江水乾涸,江底淤積的泥沙被土石覆蓋,春去秋來,荒草叢生。

滄海桑田,不外如是。沒有哪種力量敵得過時間。

只聽身邊人又開口,「變化莫測,很久沒仔細看看這個世界了。」

看似平靜,實則落寞。

在這一刻,殷璧越突然就心軟了。

「其實,我也不急……」

困在劍里那麼久,一朝重返世間,想多看看就看吧。又不是要去殺人放火,毀天滅地。

這種心軟來的莫名其妙,就像他下不了手殺這個人。

就像意凌霄總是對莫長淵心軟。

魔尊笑了笑,「我們走吧。」

傾覆天下的手段用來溫情脈脈的對付一個人,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哪有做不到的事。

何況這人分毫未變,依然吃軟不吃硬。

他們走出雪原后,穿過許多城鎮村莊,一路往海濱港口去。

以二人的境界,只要不願現身,天下極少有人能察覺行跡。

東陸不是主戰場,未有道魔衝突,氣氛卻比往日更緊張。許多人湧入城鎮,除了以前十二宮的弟子,還有參加遠征魔修大軍的散修。與深淵下魔物的契約被廢除后,前方戰事失利,不少魔修重回故土。然而雪原的靈氣劇變,靈脈震蕩餘波猶存,無人敢輕易踏足。

十二宮中超過一半的宮主隕落,留在通天雪峰上的頂尖魔道強者又盡數死在臨淵劍下,因此如今的東陸多方割據,不同勢力互不相容,比戰前更混亂。

臨近雪原邊最大的城池,風裡吹來濃重的血腥氣。

城外的大道上,土地被染成黑紫色,望去遍野殘屍。未乾涸的鮮血汩汩流淌,蔓延到兩人腳邊。魔尊望了一眼城頭殘破的旌旗,「我們換條路。」

這已是一座死城了。

殷璧越站在腥風中,神思發散,由此地回溯,許多畫面不卜自明。

「若有一方強者實力遠勝其它,規則可立,東陸可定。統一之後,必要修養生息,天下難起戰火,至少百餘年安穩。」

身邊的人聞言似笑非笑,「難道你希望我此時入局,一統東陸,重振魔宮?」

殷璧越一怔,「怎麼可能?要是能重來,我希望你從不曾修魔。」

「不用費心了,時也運也,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倒是你,這麼多年,骨子裡還是悲天憫人。」

殷璧越失笑,總覺得哪裡不對,卻說不出原因。

於是他們繼續走。

走過廝殺之後的硝煙狼藉,白雪覆蓋下的山川河流。殷璧越有了往昔記憶,對大道的感悟愈發接近做真仙時。行走的步法也暗合天地至理,只要心思沉靜,便無時無刻不在修行。

到荒原時正是落日熔金,他想起就是在這裡,師父教他殺人的劍法。

後來自己坐在那顆大樹上,讀多年前自己寫下的筆記。世間事真是難以預料。

走了半月,他漸漸卸下最初的防備,兩人之間說話反而少了,更多時候是各自沉默。

魔尊也不再提起舊事。他們就像最普通的同門師兄弟,結伴下山遊歷。路過山水萬重,也看風景也修行。

這一日,將要走出荒原時,殷璧越開口道,「我覺得自己心境有問題。」

「哪裡有問題?」

「隨著修為提升,似乎越來越平靜了。」

魔尊看著他的眼,「你當年得道,於萬念俱灰之時,返天地之初,窮一己之力探求超脫。萬事萬物都舍的下,如何不平靜。現在不過是重走舊路。」

殷璧越怔然,終於明白哪裡不對了。

他看到混戰的東陸,慘烈的廝殺,心中感嘆,卻沒有想過自己去改變。想起師父還在時的日子,也只是傷感於物是人非,沒有要探求如何開劍冢的念頭。他的心境,越來越像這個世界的旁觀者。

或許不是時間久遠,記不清前世得道之後的情緒。

而是因為那時,他已近乎沒有情緒。

真是可怕。

從前的記憶再次浮現,他曾在離此地不足百里遠的珉江,對莫長淵說「我已了無牽挂,將要道證虛空,身在何處沒有區別。」莫長淵因此與他徹底決裂,他才有所觸動。

殷璧越道,「我怕這不是重走求道舊路,而是重蹈覆轍。」

魔尊負手笑道,「怕什麼,就算你是得太上無情道的命,怎麼重來都會成真仙,我也不會看著你成為冷心冷情的模樣。」

殷璧越不再說話。舉步向前走去。視野盡頭,已能看到海濱港口的城牆輪廓。

他很想洛明川,想師兄能回來,要是能抱一下,或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

洛明川是可以感知外界的。甚至可以與魔尊對話。

離開隕星淵時,殘魂吸收了深淵裡剩餘的魔氣,將他困在識海深處,卻不能使他完全沉睡。

他猜到了師弟要去找掌院先生求助,也聽見了那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不擅長揣摩人心。」

師弟之靈慧,果然遠勝於他。

對於許多事情的領悟,與修為高低無關,只與年歲閱歷有關。

如果興善寺里經歷幻境之後,沒有師弟堅持要說清楚,只怕他們現在已橫生許多猜疑誤會。最差的結果就是類同前世,到死也不曾明了心意。

洛明川說,「他的感情在慢慢剝離。他現在需要我。」

魔尊在識海中嗤笑一聲。

他們兩人本就為一體,彼此清楚除了融合為一,目前沒有方法根除對方。即使能滅去一魂,另一人也會受影響。

這樣的情況下,即使萬分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以殷璧越眼下的情況,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將身體控制權還給洛明川。

魔尊卻沒有這樣做。

斗轉星移,又走了三日。

風裡有了腥咸和潮氣,舉目能望見白色的燈塔與海鳥。趕上一隊遠征魔修渡海回歸,城裡人流如織,他們逆著人潮前行,來到航船停泊的港口。

有風塵僕僕,神色疲憊的修行者,有依然逐利,出海貿易的商人,還有亂世中小心謹慎的普通人,嘈雜而混亂,人間的眾生百態。

殷璧越想問問對方,是租船還是直接渡海。

剛一回頭,猝不及防就被拉進懷抱中。

強硬的親吻落下,濕熱中莫名帶著冷意。

須臾的怔愣之後,他面無表情的推開對方,拂袖乘風而去。

只是覺得無法接受,沒有生氣也沒有窘迫。

洛明川眩暈一瞬,意識重新控制了身體。來不及質問魔尊,就乘奔御風追上去。

「師弟——」

殷璧越身形一頓,回頭看他,眼裡笑意似有似無,「師兄回來了。」

洛明川不知如何言語。

並肩來時,師弟拉著他衣袖感嘆,「以前是師父帶我飛,現在是師兄帶我飛,我什麼時候才能自己飛呢?」

現在的海風與雲都沒有不同,那人卻立在雲端。三千白髮,一身清凈。

神色像極了他們地牢初見時,也像得道后的意凌霄——好一個真仙模樣。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那些曾毫無保留、彼此擁有的記憶,是他大夢一場。

夢醒之後,師弟還是那個無欲無求,萬事不掛心的世外仙人。

識海里有聲音響起,「看他現在的樣子,好像過往濃烈的愛啊恨啊貪嗔痴怨,全是我一個人的事。」

洛明川明白了殘魂的想法。

「不可能,我不會束縛他強迫他。」

魔尊輕輕笑了,「希望幾日之後,你還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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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白化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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