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驚變

真的是他？！

我被他的眼神望得陡然一驚，即使隔著濃濃的夜色，我依舊能感覺到他眼神之中灼熱的注視。

那一晚，他的粗暴與狂野、他的憤怒與不顧一切，記憶如潮，如泄洪般狂涌而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他一步步向我走近，他的步伐沉穩而有力，然後，我看見他走到我面前，一下子攬住了我的腰，埋頭吻了下來……

灼熱的吻，像是要將我吞噬進他的身體之中一般，他的左手緊緊環住我的腰，右手抵住我的後腦，將我生生禁錮在他炙熱而帶著滿滿眷戀的吻中……

我對著他如洪水般的狂野與主動，一開始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怔怔地跟從著他，漸漸到了後來，我發現自己竟不是那般排斥，儘管就在幾天前，他瘋狂地不顧一切地要走了我的第一次，如狂風過境般。我以為我心裡即便不恨他，最起碼對張慕越也帶著本能的排斥，只是在這個深吻中，排斥被漸漸瓦解，我開始慢慢融合著他的接吻，開始享受這個過程，開始主動去迎合他。

即便我的身邊出現了像連清這般優秀俊逸的男人，但我發現，自始至終，原來我愛的依舊是張慕越，這一點從未改變。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感受到我的主動，張慕越的嘴角露出一絲驚喜的笑意，他摟著我腰上的手愈發變得用力，像是要將我生生嵌入他的身體之中，吻著我唇間的力度也愈發加大起來，直到最後兩人皆氣喘吁吁，方才停下。

我靠在張慕越的胸口，嘴上大口大口呼著氣，冗長的一個吻，到了最後險些讓我窒息，如今更是整個人都被吻得沒了氣力，像一灘虛軟無力的水，只能靠在張慕越身上維持住站立的身形。

張慕越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輕撫著我散落在肩后如瀑的長發，有意無意地一下下撩撥著，他的語氣帶著些嘆息，又夾雜著欣喜：「小逗，該好好練憋氣了。」

囧噠噠，又不是學游泳，練什麼憋氣啊……

我此時連說話都懶得開口，索性不去辯駁，只是靜靜地靠在他身上，感受著他溫熱的胸腔中傳來「砰砰砰」急促的心跳聲。

這個傢伙，表面裝得波瀾不驚、面不改色，實際上心裡跟我一樣緊張。

「什麼時候回來的？」約莫恢復了些力氣，我抱著他問道。

張慕越淡淡地說道：「晚上9點到的，一直就來你家了。打你電話沒人接，找夏姨她說你跟劉慕佟出去了，索性就在這等你了。」

晚上9點？

現在起碼有凌晨1點了吧？！

他居然等我等了這麼久？

我有些不安地問：「你不回家嗎？」

「明天一大早就要回a市處理一份文件，回去反而打擾他們休息了，本來就沒打算回去。」張慕越回復。

他不遠萬里從北京趕回這裡，不是為了回家和父母團聚，而只是顧念到我們好久不見，想見我一面。

「要是我今晚不回來呢？」

「明天中午就回a市，本來想著再等半個小時你還沒回來，就在車上睡一晚，第二天早上上你家再看看。」他一字一句說道，「畢竟有些事發生了，我們總要找個機會好好說清楚。」

張慕越雖不曾點破具體是什麼事，但當他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我已經條件反射地瞬間理解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塊長大，但隨著長大的步伐漸進，曾經的竹馬卻和自己躺在了一張床上，如此詭異而尷尬的場面，是該好好說清楚。

但與此同時我心裡又無比懼怕，我雖然戀愛經驗尚淺，看過的小說卻不少。在同樣的情境下，很多時候男主角都會對女配角說：對不起，那晚我喝多了，只是個誤會。

我自謂不是善良可愛的小言女主，在張慕越的世界中，說不定只有個女配的戲份。

在張慕越開口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被揪起來了。

他在樓下等我等了那麼久，是因為喜歡還是歉疚？他剛才熱烈如斯的那個吻，是因為喜歡還是良辰美景、他面對的正好是我？

我的心裡瞬間翻騰了好幾撥浪花，我所有的猶豫，在這一刻被無比清晰地證明，一切皆是源於我的不自信。

即使我和張慕越認識了大半輩子，即使我們之間曾經無比親密地抱在一塊，但當談論起他對我的感情時，我從未感覺到自己竟是這般沒有自信。

是的，我沒有信心，一點也沒有。

我害怕張慕越因為那一晚的錯誤，跟我道歉說「對不起」，同時我更害怕他因為歉疚而強迫自己跟我在一起。

我斟酌著字眼，搶先在張慕越之前開口，一字一句：「那晚，我知道你喝醉了酒，只是一時衝動，不是故意的。」

張慕越擁著我的手忽的一滯，身聲音沉沉：「你真覺得我是一時衝動？」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太笨，在感情的世界分不清東南西北，遲鈍得像個傻瓜。尤其在張慕越這個*oss面前，就我這點智商，如何才能斗得過他？

他忽的停住不說話了，他一不說話，深夜的靜謐更甚，我愈發覺得場面變得更加尷尬，只能間歇地聽到周邊細微的車鳴聲和小區綠化帶上略有略無的蟬鳴聲。

他微微嘆了口氣，鬆手放開了我，正視著我，即使身處深夜，一雙眸子依舊如星辰般璀璨耀眼。借著微弱的路燈，我依稀感覺到他略帶模糊的面龐，他好像瘦了一些，下巴較之前尖了好多，唇邊似乎還冒著青青的鬍渣，剛剛接吻的時候微微婆娑著我的臉頰，性感而迷人。

我愣愣地看著他眉眼的每一處細微的角落，許久不見，我如此貪戀他的面龐，即使他的樣子早已深深印刻在我心上。

他忽的吻了我一下，唇飛速地蓋著我的唇，蜻蜓點水般，繼而迅速離開。

他定定地問道：「現在你知道了嗎？」

我傻傻地反問了一句：「知道什麼？」

他頓了頓，然後回答：「知道我是不是一時衝動。」

我楞在原地，停頓了一會，然後他的唇又吻在我的唇上，晦澀不明的眼神明明滅滅地看著我，想要從我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堅持要從我嘴裡問出答案：「現在呢？知道答案了嗎？」

「知道了。」我微微點了點頭，微弱的聲音淺淺響起，「但並不確定。」

他極其認真地捧起我的臉，問：「不確定什麼？」

我仰起頭，眼神定定地迎向他：「張慕越，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一字一句地回答：「是，我喜歡你，小傻瓜。」

先前的曖昧，後來的不清不楚，到如今我終於從他口中問出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我聽到他說這句話時，我內心最真實的感情。事實上，單單用語言，我並不能如此確切地找到一句話來形容我的苦澀與激動，我的執著與堅持，就像一朵塵封的煙花終於跨越天際綻放，展露久違的驚艷，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所有的圓滿與幸福。

「那一晚呢？」

「我不是因為衝動，我是故意的。」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我要你真真正正成為我的女人，我的……」

「為什麼？」

他的聲音頓頓：「嫉妒，到後來情不自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像個「十萬個為什麼」，一晚上都在問問題：「為什麼會嫉妒？」

我恍然意識到，張慕越該不是因為那天我跟連清走了，所以賭氣吧？

他向來是個喜怒不行於色的男人，我以為他除了冷漠之外身上不會再有其他的情感，但沒想到，他其實亦像個正常男人一般，會嫉妒、會生氣、會賭氣……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魅惑的吸引，柔和得不像話，我根本招架不住：「以後不要見他了，也不要聯繫了，答應我好嗎？」

幾乎沒有任何得猶豫和考慮，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腦海中忽的想起什麼，連忙追問道，「要是不小心在路上碰上呢？」

張慕越的語氣很是堅定：「離他遠一點，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人。」

雖然在閱人無數的韓伊人眼裡，連清也不過只是個辛苦勞累的打工仔，但張慕越所說的和我的第六感出奇的相似，我不禁也跟著懷疑，像連清那樣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問他：「那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他狡黠地在我腰間掐了一下：「有你這麼忘恩負義的嗎？我剛剛宣誓主權，你就將我打回原點。」

我被他賭氣的樣子逗笑，整個身子被他撈回了懷裡：「從前是小情侶關係，現在是戀人關係，以後……是夫妻關係。」他一字一句地說著，然後問道，「滿意這樣的關係安排嗎？寶貝？」

我的一張臉早已因為害羞漲得通紅，慶幸夜色太美太撩人，將我的害羞遮掩。我埋頭在張慕越寬闊的胸膛，然後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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