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火鍋暖被窩
第六十六章
西泠市冬天的雪說下就下,先是淅淅瀝瀝的雪子,後來又變得綿綿不斷,小區的屋檐和花壇都被白雪覆蓋了,早上雲開見日,一片素白被照的又亮又燦爛,像織成了一面面的白網。
由於「養蠶人」的挑釁,初徵心和徐陣兩人暫時搬到一塊住,不過為了要補上之前的事假和換班,接下來她一連上了半個多月,幾乎就睡在衛生中心,連腳也沾不到家。
終於等到她又有了休假的一天,徐陣去幼兒園把小皮接回來,這小孩要求多,說晚上要在家吃火鍋,他就只好再帶著他去超市買各類丸子和蔬菜。
一大一小認真仔細地挑選著食材,費喻文自己推著手推車,徐陣站在一旁監督指導。
「胡蘿蔔?」
「放回去。」
「……金針菇?」
「換成香菇。」
「徐叔叔,你這麼挑食,姐姐知道嗎?」
徐陣看了小屁孩一眼,說:「真愛是不會因為挑食分手的。」
費小皮:「……」
晚上,初徵心到家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有熱騰騰的溫度,還飄著一股海鮮醬料的香味,桌子上堆著各式各樣的捲心菜、牛肉丸、羊肉……紅紅綠綠的顏色搭配很好看,但徐陣不喜歡的一樣也不見。
她心知肚明,瞥一眼面容俊秀的年輕人,誰想得到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徐偵探居然還會任性挑食。
初徵心洗好筷子,遞給小皮:「紅湯是辣的,白湯是不辣的……」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你不要啰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初徵心真是服了費雷冬的基因,明明還沒上小學的一個娃,這麼有主意。
但顯然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心裡還是充滿好奇,費喻文看著沸騰的紅湯里,好像那邊的東西要更誘人啊……
他並不知道初徵心愛吃辣,自己卻是一點也不能吃,嘴饞地咽了咽口水,趁著兩人不注意,筷子一伸長,夾了兩條蟹柳放碗里開吃,於是——「啊……!!」
「怎麼了?燙到了?」那邊的初徵心急忙問道。
徐陣也放下筷子看著他。
費喻文哪有時間回答,小嘴向下撇著,小狗崽似的把舌頭吐在外面,小手伸在舌頭前扇風,初徵心看那樣也知道這小傢伙辣著了、燙到了,趕緊倒了杯涼水給他。
喝了一大杯水,小屁孩才抽抽噎噎地說道:「舌頭燒起來了,你們都是大騙紙,一點都不好吃……」
徐陣和初徵心:「……」都告訴你是辣的了,自己吃貨還怪我們咯!
吃完火鍋,小孩子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初徵心收拾剩餘的食物,徐陣則把電磁鍋搬去廚房清洗。
她回頭看見費喻文敞開小肚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禁說道:「快去幫忙洗碗。」
「我才上幼兒園,你們就要我幹活,你們欺負人,本寶寶要鬧情緒了!」
「……你剛才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費喻文。」
費小皮做了個鬼臉,索性就逃到徐叔叔的卧室里去了。
初徵心嘆氣,把吃飯的地方都清理好,就又來到廚房,挨在徐陣身邊幫他一起洗碗。
「不用幫忙,我來就好了。」
她一開始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我喜歡這樣和你一起洗碗。」
徐陣聞言,不由得淡淡一笑,轉頭在初徵心的鬢角處深深地吻了吻。
倆人甜蜜地做完家務,一起坐在客廳陪費小皮看電視,當然,徐陣是捧著一本磚頭似的書在啃,只不過小孩要是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提問,他也會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上一秒還是好好叔叔,下一秒初徵心剛把小孩哄睡覺,他就本性畢露了。
初徵心走到客廳的時候,忽然被人拽著坐倒在地毯上,他進攻直接而猛烈,舔她的嘴唇,可憐兮兮地要求:「我看出你也有這個意思。」
「不行,今天小皮在呢,你也太……」
要是換了別的時候,徐陣也不會這麼色-膽-包-天,但兩人這次分開時間太長,之前她又因為父母的事一點心思都沒有,他都已經自己解決過好幾次,這回好不容易和她獨處,簡直是要憋死他了。
徐陣已經沒心思回答她的疑惑,俯身去脫她的拉鏈,初徵心想要抗拒,可手裡一份力氣也用不出來。
儘管她還在為那些事情低落,甚至是煩躁,但其實心裡也與他感同身受,加上今晚有費喻文這個小萌娃鬧騰一番,心裡暖烘烘的充滿了愛意,感情一到位身體也就跟著沸騰起來,她又渴望又緊張,反而變得更敏感。
徐陣:「我去把門反鎖,你等我一下。」
初徵心想著萬一那小鬼一會就醒了到處找人怎麼辦,然而,她的實際動作卻是坐在原地等著。
「女人真是喜歡口是心非。」
「……你真啰嗦。」
片刻,她轉被動為主動,傾身在他的喉結處舔吻,她喜歡看這男人脖子上的小痣,他的皮膚白,更顯得性感又真實。
徐陣被撩得更加熱切,他翻身壓住她,扯開內衣,昂然挺立的部位磨蹭著她柔嫩的大腿內側。
初徵心在迷亂的間隙發現,徐陣的襯衫下擺都已經皺巴巴的,整個人衣衫不整,她輕笑一聲,把他抱得更緊。
這些擁抱和親吻,還有身體肌膚碰觸的感覺,無不讓她感覺到他的包容和溫情,好像所有堅硬冰冷的事物都可以就此化為烏有。
她忽然感動的都要流下眼淚,但那情緒更是情-欲的催化劑。
徐陣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還有流出的淚珠,他低頭如同啃噬美味的糕點來舔舐她,每一個地方都開始熱血沸騰。
吻夠了嘴唇,再來就是脖子,鎖骨,高聳的柔軟,還有纖腰……
這一刻什麼都不需要再讓她煩惱和憂心,只有他與她,沉淪在這深海般的愛里,就像一個光影交錯的夢。
……
會議室,一位警員正站在幕布前,為大家做報告:
「俞天,45歲,退役武警,曾經是費雷冬的學弟,後來在同一個軍-區服役,退伍后當過警衛,去過國-企,幾份工作都沒有做長,現在行蹤不明……」
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眼神兇惡的男子,但他確實長得不難看,身材健碩結實,臉盤黝黑可五官像黑夜中的鷹,劍眉斜飛,戾氣逼人。
「根據費雷冬的筆錄,他曾經和他們夫婦是朋友,但後來疏遠沒有再聯絡。」
「現在看來,他和初瑋凝一直保持著聯絡。」徐陣坐在台下輕聲發言。
根據他提供的罪犯畫像以及費雷冬的名單,警方基本上可以斷定俞天就是他們要找的「養蠶人」,並且立刻下達了通緝令。
「另一個參與槍擊案的嫌疑人初瑋凝也在逮捕當中,前幾天我們已經派專案組和武警前往四川……」
徐陣沒有開口附議,只是想著窗外下過雪以後的風景,臉上有一種疲憊的消瘦和蒼白,畢竟,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實在難辨是喜是悲。
幾天以後,魏晟主動聯繫了他。
倆人在西泠市的一家咖啡館碰頭,那天還是下了點小雪,天氣有些陰沉,濁雲又低又沉,風刮在臉上都有些疼人。
不多久初徵心也來了,三人除了辦案之外,好久沒有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大家神情都變得放鬆而安定。
「你什麼時候到的?又是來辦案子嗎?」
「不是,這次是特意休假過來的。」魏晟說著,眼神飄忽顯得心虛,「前段時間我媽跟我急,說是介紹了一個對象,非要我過來看看。」
他說完,隨手就點了根煙。
徐陣與初徵心對視一眼,倆人悄悄握著手,姿態自然而親密。
「你吸煙通常表示兩種情況,這次是很滿足,還是不滿足?」
魏晟知道自己騙不過徐陣的眼睛,索性坦白了:「徐大偵探你看呢?」
「嘴角都壓不住,顯然是很滿足。」
初徵心一聽這話也笑了:「那就是說有戲了?」
魏晟難得顯得不太好意思了,撓了撓頭,說:「八字還沒一撇,不過人是挺好的。」
他們又八卦地聊了一陣子,徐陣的手機響了,他獨自站起來走到邊上,初徵心依然和魏晟談天說笑,可是心思卻被這個電話徹底地勾起來。
魏晟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談話間聲音緩慢下來,聲調也逐漸下降。
不多久,徐陣回來了。
初徵心放下咖啡杯,一抹笑容還僵在臉上,但那心頭已經緊緊一縮,徐陣的眼神令她從未有過的害怕,好像日夜擔心的情況,終於還是發生了。
「徵心,我剛接到消息。」
他話語中的沉默、退縮,讓初徵心沒法逃避。
「初瑋凝在他們圍剿的行動中被捕,當場開槍自殺……」
冰涼的手垂落在肩膀兩側,初徵心感覺到整個身軀都在隱隱作痛,這一瞬間痛苦襲來,她眼前一黑,差點連坐都坐不穩。
就算做過一千次、一萬次的預演,也已經告訴自己本來就時日無多,可為什麼,這世間的離別總是這樣突兀又煎熬。
她低下頭,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內心有可怕的絕望與無助交織成殺死人的深域。
徐陣走過來將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她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他單手將人抱到胸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悲憫和心疼。
魏晟也站起來,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到她如此境遇,就覺得心裡都替對方難過。
午後的陽光照在冰雪滿天的城市,始終也照不暖的,是一顆早已冷卻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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