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西維察覺不到空氣中關於omega信息素的變化，然而其他人卻能感知的清清楚楚出——那些對於alpha來說，極盡誘人和甜美的撩人氣息。

他們甚至可以從那些信息素每一秒的微妙變化中，嗅出各種令人血脈僨張的畫面。

他在什麼時候顫抖，在什麼時候喘息，在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又在什麼時候難耐的弓起身體。

空氣中的信息素在某一個時刻突然濃郁甜蜜到了極點，那濃度幾乎能在一瞬間衝破任何一位alpha理智的柵欄，只是，說是幾乎，就是說還是會有幾位例外，依然能夠保持冷靜。

比如說，某位對信息素感知無能的銀髮女性alpha。

再比如說，一直站在地下室門口的某位黑髮男性alpha。

直到從地下室里溢出的信息素慢慢的減淡消散，宣告著裡面那位omega的發情期終於過去，地下室外的木南才終於回過神來，他抬眼望了那扇緊閉的門，朝後退了一步，然後又停住了。

可是，也許是覺得自己就算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意義，木南停留了片刻，終於轉身離去。

但屋內的兩人，比起香艷這種感知，更多的還是尷尬。

解決完了安珀的發情，西維乾咳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開始著手解決全軍面對的發情問題。

看著那麼多alpha軍人飽受對方無聊至極的撩撥性，騷擾，作為總司令，西維皺著眉頭朝著對面的中央軍區司令部發出了傳訊信號。

「停止。」

然而對方的回應也很果斷和流︶氓，在西維的消息發過去的三小時后，就又投遞了一枚信息彈，炸開在戰場上。

這種挑釁，讓西維忍不住的冷笑了一聲。

按照之前所接到的信息，中央軍區的軍人之所以還能正常活動，是因為每個軍人都注射了降低omega信息素對alpha影響的藥劑，加上信息彈所炸開的信息素離己方的距離非常之遠，可是，就算有著雙重保障，也不代表他們就不會受到影響。

別忘了，這兩種藥劑最先都是誰發明出來的，誰又已經秘密使用了許多年。

作為艾弗溫帝國的秘密產品，統治著艾弗溫地下世界的西維想要得到這種武器並不是什麼難事，早在她乘坐飛船前往這裡的時候，道恩早就從艾弗溫帝國那邊接管了一大批這種高濃度的「□□」——啊不，藥劑。

既然對方那麼喜歡這種藥劑，西維便下令投桃報李，對方投來兩個，就回報四個回去，務必要讓對方滿意。

此令一出，西南軍區方面便立刻針尖對麥芒的，帶著無數怨氣，回以了六枚高濃度信息素彈。

——你們撩的火，你們自己也來試試看啊，磨人的小妖精們。

被炸的人仰馬翻的中央軍區頓時一陣□□。

艾弗溫帝國所產生的高濃度信息素每一枚都要比他們投遞的信息素濃郁的多，即使提前注射了抑製劑，也有一些軍人產生了抑制不住的騷到。最後中央軍區以注射光了全部的反向抑製劑為結果，總算勉強的壓制住了軍人的暴動，然而——這種事情，憋得久了，總會受傷的，那種藥劑，用得多了，總會出毛病的。

西南軍區以每天不間斷的空投信息素炸彈的舉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務必要讓對方的軍人自食惡果，要讓他們打針打到以後看見omega都再也興奮不起來。

「也就是……要把對面全部炸成性冷淡的意思嗎？」西南軍區的司令部里，安珀揚了揚眉毛，「就跟你一樣？」

此前的西南總司令凱瑟琳極為明智的將指揮權讓給了木南，更是在信息素彈開始轟炸時，就帶著自己的omega戀人前往了遠東要塞避難。因此，現在的西南軍區司令部里，也只有西維，木南，安珀，和道恩這種西維的親信能夠進入。

只是雖然戰略目標的確是奔著這個去的，但聽見安珀扯上了自己，西維還是無力的撐住了額頭：「……都說了我不是性冷淡……」

木南下意識的便抗拒這種親密至極的話題，他皺起了眉頭打斷道：「不過，對方反抗的也很激烈，導致我方的軍人也過得很艱難，雖然現在慢慢的有了頹勢，但一直這樣對轟下去，就算殺敵一千，也要損己八百。」

西維倒是沒察覺到他的不悅，她很自然的順著木南的話回答道：「對方都用這種不要臉的招數了，就必須讓他們自己也感覺到痛！哪一方先咬牙撐下去把對方轟怕了，那就已經贏了一大半了。」

木南看了她什麼都沒察覺到似乎的模樣一眼，眼下略有陰影的低低嘆了口氣，「……不受影響的感覺，看起來真好啊。」

他伸手將額前幾縷垂下的髮絲撥到腦後，多少顯得有些疲倦和憔悴，這對於外表一直都十分嚴正的木南來說，顯得頗為少見。

西維沒有接下這個話題，安珀便接過話題問道，「這樣才是贏了一大半的話，還剩下什麼要做？」

「還剩下——那個塞西利亞啊。」說到這個，西維有點頭疼的抵住了額角，「唉，之前被他牽著鼻子跑了過來，如果不儘早把他幹掉的話……」

安珀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被他牽著鼻子跑過來？」

黑髮紅眼的少年似乎是因為度過了比之前所有的發情期都要舒服的發情期，此時心情很好，他彆扭的修正了她有些滅自己志氣的話語，「你不是因為我才過來的嗎？」

西維也不會去和他爭論這個，她笑了笑，「是啊是啊，被你的信息素拉了過來，然而還要被你說是性冷淡。」

在雙方的軍人都只能龜縮不出的時候，西維就成了唯一一個可以行動自如的存在，她知道對面，塞西利亞也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他不僅極好的複製了她的力量，還極好的……也是個不對信息素有反應的alpha。

可是，和深受信任的西維不同，塞西利亞卻因為之前和西維的那一番通話，被木嘉懷疑了起來。

這導致了當西維肆意出擊的時候，塞西利亞卻被拘在總部，難以隨意行動。

東北軍區那邊在貝茲利的帶領下，捷報頻傳，而西南軍區這邊，西維無人可擋，被攻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可唯一一個能阻攔她的存在，卻又說不定會立刻反水。

木嘉在中央軍區的總司令部里終日陰沉著臉，最終，他決定按捺住心中的懷疑，相信一次他和塞西利亞之間的感情。

——當初若不是他對西維出手，她此刻也不會走到他的對立面。

他相信身為西維的複製體，塞西利亞應當繼承了本體的這一美德。

更重要的是，此時的情勢，也只能寄希望於塞西利亞了，就算不相信，木嘉也得相信了。

「我還以為你又被秘密傳送到別的戰爭區域去了呢，」於是西維和塞西利亞再一次在戰場上相遇的時候，她忍不住笑著輕輕的鬆了口氣，「到時候我又得去追著你的蹤跡跑，太麻煩了。」

塞西利亞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他的神色並不好，怏怏的，看起來就像個受了委屈孩子。

他像是告狀一般的說道：「木嘉不讓我出去，也不讓我找你。」

西維歪了歪頭，「那麼，他現在要你出來和我戰鬥了嗎？」

「嗯。」塞西利亞回答了一聲，但是看起來，他對這個命令的服從度並不高——事實上，木嘉從以前開始，就並不擅長籠絡人心。他太過自卑，又太過沒有安全感，無法給人一種可以長久追隨的信心。

但偏偏，有時候又自視甚高，頗為自以為是。

他覺得自己對塞西利亞很好，所以即使他懷疑著他，拘束著他，不到萬不得已才放出來要利用他的力量，木嘉也心存僥倖的覺得，塞西利亞不會對他心生怨氣。

「那麼，你想好了嗎？」西維平心靜氣的打著嘴炮，「就像我上次說的那樣，你要到我身邊來？還是要繼續效忠於木嘉？」

塞西利亞望著西維，並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發動攻擊，而是開口問道，「你上次，想要殺我，是因為討厭我嗎？」

「我殺你，是因為你很厲害。」西維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也許是個能夠兵不刃血，就能獲得勝利的機會，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是因為你的存在會威脅到我想要做的事情。這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是對你能力最大的認可和讚美。」

「那麼，」這個回答讓塞西利亞的神色頓時熱切了許多，「你不討厭我，對不對？」

這個問題，卻讓西維猶豫了一下。

「其實……複製也好，□□也好，我能理解。」她回答道，「我的基因，我的能力，正因為不可複製，難以複製，所以一些人才不得不尋找複製的辦法。」

「在面對過於強大的存在面前，弱者努力的想要得到自保的力量，那不是錯誤。更何況，被製造出來的你們也並非是自願產生的，所以說，要討厭的話，更應該討厭那個為了一己私利將你們創造出來發動戰爭的人。」

塞西利亞的眼眸頓時微微閃動了起來，可是緊接著，西維便繼續說道，「但我討厭你。」

女性alpha的碧綠眼眸閃爍著明亮而鋒銳的光芒，「因為你有了自己的意識。」

「擁有了自我意識，就不再是兵器了。我，就是在和一個人類戰鬥了。」

「一個非自願誕生的，卻自願幫助我的敵人的，以我的基因而製造出的人。」

「你從我的身上偷竊到了力量，」西維神色冷酷如冰霜一般的厲聲呵斥道：「卻用來妨礙我！」

塞西利亞沒有說話，他們之間長久的沉默，導致在空曠的戰場上，有一種詭異的出世感。

「那麼，我要如何知道，你所走的道路是否正確？」塞西利亞終於帶著困惑低聲問道，「我要怎麼知道，我對你的妨礙不是對你的幫助？」

「對我的妨礙怎麼會是我的幫助？」西維皺著眉頭，她審視著對面的這個青年，「還有，你為什麼要關心我走的路是否正確？你是被製造出來來抵抗我的吧？」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但塞西利亞比她還要不可置信的模樣，他瞪大了那雙翡翠一般美麗的綠色眼眸道：「我這麼喜歡你！」

西維：「……」

「難道我沒有說過嗎？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啊！」

「好像說過吧……」只是西維想起塞西利亞的本體，神色就難以正常，她回憶起了當初軍事法庭上，凡妮拿著丁丁衝進來的畫面，頓時頭皮一麻：「……但是你一直都在為木南做事吧……」

「那麼，你需要我嗎？」塞西利亞卻殷切的看著她問道，「你需要我嗎？」

西維望著他，覺得自己又不傻，她不需要丁丁，但如此強大的存在，誰會輕易的往外抗拒？

但是，她問道：「我要怎麼相信你？」

塞西利亞看著她，「——我可以將木嘉帶到你面前。」

西維望著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不用了。」她說，「若你真的想要跟隨我，就直接把木嘉殺了吧。」

……

當西維回到指揮部的時候，早早守候在那裡的葉星便連忙上去開始檢查她的身體有沒有受傷，可是安珀和木南卻都看的出來，她完全不像是經歷過一場慘烈戰鬥。

安珀驚訝的問道：「你沒有碰上那個複製體嗎？」

西維正被自己的私人醫生葉星拉著手臂檢查身體，聽見問話，她抬眼望了安珀一眼，平淡的回答道：「碰見了啊。」

看著她這幅風輕雲淡的模樣，站在一旁的木南猜測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鎮靜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西維歪了歪頭，想了想：「然後他說，他會幫我解決掉木嘉。」

安珀和木南頓時都皺起了眉頭。

「——可能嗎？」安珀懷疑的問道：「木嘉花了那麼大力氣培養出來的秘密武器，這麼容易就變節了？」

「啊……」西維望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因為……我的人格魅力太大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