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Medal.3

Medal.3

事實證明，神谷老師給出的評價是正確的，市之川國小和寺門小學都是靠運氣一步步走上來的，雖然這話說的讓身為隊長的真優子很沒面子，但是她是能認清現實的。

於是，這兩支隊伍狹路相逢，人品好的勝。

而從前兩節的局勢看來，寺門小學這邊的人品不錯，至少到現在為止，身為隊長的真優子連場都沒上過。

畢竟是大將，隨便出場被別人看到底牌的話總是不太合適。

於是她就很是裝逼的披著外套頂著不遠處的看台上兩個真太郎給她的正無窮壓力繼續不動如山。

新明小天使雖然爆發力很不錯，在第一節以很猛的勁頭壓制住了對方，但是與之對應的，體力消耗相當大，真優子的估計是沒有錯誤的，她也就是這十分鐘的勁頭，接下來得至少等到第四節才能接著上場。

被自家大將逼上場的小野春日也沒有讓真優子失望，不給補課的威脅還是很有效的，她真的就拿下了十分。

中場休息的時候比分是29比14，寺門小學這邊佔了很大的優勢——這也是真優子沒有想到的，她不認為自己這樣的隊伍能夠把比分拉到這種地步，畢竟市之川也是有王牌的，她們的隊長是一個身高176的大前鋒，爆發力和突破能力都很強。

「諸位，一鼓作氣吧，把比分拉大到二十分，這樣的話從氣勢上就能徹底壓住她們了。」中場休息時間，真優子拿出自家媽媽給準備的蜂蜜檸檬犒勞自家的隊員。

因為是臨時拼湊的隊伍，所以連本該有的球隊經理也沒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她這個隊長操心。

「誒誒是真理子阿姨準備的啊~~~學姐我愛你~~~」新明率先下手捏了一片填到嘴裡然後含含糊糊的說，說完還意猶未盡舔了舔手指。

「浪川你這個死孩子不要舔指頭！」杉田亞羅沒等真優子發作就直接一巴掌招呼了新明的後腦。

「疼疼疼疼杉田前輩——」新明迅速跳開，然後抱著頭含淚指著亞羅。

「亞羅你下手輕點，咱們小天使本來腦子就不好使，你再給打傻了怎麼辦？」身為隊長的真優子這時候也過來調侃。

「說不定亞羅這一下能把咱們小天使打開竅呢。」雖然動作很優雅，但是手上搶檸檬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一分的春日開玩笑。

「小野春日，那要等我先把你打開竅再說。」不忍心自家學妹再這麼被欺負下去，真優子終於蓋棺定論，拿出了隊長的權威。

畢竟新明小天使雖然給人不靠譜的感覺，但是可塑性還是很強的，自己這些六年生就要畢業，下一屆的迷你比賽，毫無疑問浪川新明絕對是隊長。

雖然說比起新明，宮野良子也許更加穩重成熟一些，但是小天使的單方面側重實力更加優秀，這點是真優子無法迴避的，身為隊長，實力是不能被隨便質疑的。

想想自己竟然要開始培育新人，真優子忽然有一種「還沒有當夠孩子就忽然間當了媽」的詭異感覺，明明自己如今才不到十二歲，卻弄得像是什麼一樣……

不過沒辦法，畢竟傳承的確是一代一代下來的，為了自己的學校，自然得呵護好她們家新明小天使。

「雖然說有難度，但是還是要試試看。我們和市之川，狹路相逢……咳咳，看人品啦~」說出這種話讓真優子內心那張老臉也不禁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說了出來，「對方的隊長不知道為什麼，前兩節打得不在狀態。我和春日昨天看她們的比賽錄像，那個叫『湯川』的隊長不是無能之輩，她的爆發力甚至說比咱們小天使還要好。不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意，但是，無論是什麼主意，都由我們來擊碎。我相信大家，但是，也請大家在場上保護好自己，不管輸贏，都不要受傷。」真優子雙手抱住胸前看著休息室里的六個人，給出結論。

她其實不在乎什麼勝利失敗，並沒有一心求勝的心態。

只不過就像春日在上場前說的：只要在場上，沒有人想輸。

畢竟這是連社團活動都算不上的比賽，沒必要為了它拚命。大家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學生，身體機能還沒發育完全，要是受傷的話甚至會影響一生造成遺憾。

真優子上輩子看輪蹲奧運看到了太多的運動傷害，她現在是隊長，就要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出現在自己的隊員身上。

這大概也是她能做和最想做的了。

「學姐，你要上場嗎？」全隊唯一一個正經人，經常性一言不發的良子開口問道。

這也是真優子選擇新明小天使當接班人的原因，因為她總是覺得，良子某種角度和這個世界上的主角之一黑子哲也很相似的特質。雖然和黑子不一樣，良子是個很有天分，能夠打所有位置的球員。

因為存在感實在是太低，所以沒辦法當老大。

真優子右手撫了一下自己的前劉海，沉思一下，還是下定決心說：「這就看你們的了，只要不到我們被逼到不得已的地步，我不會上。雖然聽起來像是我在逃避責任，但是這才到了四分之一決賽……我們能夠走到哪一步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像市之川國小這樣的對手在以後的比賽中是絕對不會再遇到的，之後肯定都是真正有實力的強隊，我們就算贏了這一場，再往後就難說了。不過，即使是難說，也打到了決賽圈，沖一衝的話也許還能拿塊獎牌，哪怕是第四名也是了不起的成就了。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今天要贏。新明和良子是必須上場的，因為你們是寺門未來的頂樑柱。雖然很大言不慚，但是咱們六個當中，最強的人還是我，為了能夠走的更遠，我希望我這次能夠不上場。」

「我支持你們隊長的決定。還有，像三木君剛才說的那樣，在場上保護好自己，要小心湯川。」一直當做壁花的神谷監督忽然開口，表示對真優子的贊同。

「是。」良子和新明同時開口。

「還有，浪川，第四節的時候能夠恢復嗎？」神谷梨一般情況下不管事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雖然是教國文的，但是聽說中學和高中時代也是打到全國大賽決賽的籃球選手。

「沒問題，有真理子阿姨給的檸檬在嘛~監督您就不用擔心了。」新明笑嘻嘻的說。

「這就好，孩子們，差不多該上場了。」神谷拍拍手，示意大家準備下半場。

這個中場休息，完全沒有商量所謂的戰術，因為從進入決賽圈五人比賽換成三對三之後，全場戰術從某種角度就失去意義了。

能夠避免所有場上選手集中在籃下擠成一團就該謝天謝地了，就算大家都是經受過或多或少的專業訓練，但是畢竟還只是小學生而已。

第三節開始的時候對方也換了個人，氣勢猛地一變，真優子觀察著場上的局勢，覺得有點不妙，雖然剛剛大話滿滿說自己不上場，但是如果對方能夠在這種時候還一鼓作氣一回，自己那牛皮就給吹破了。

那個被注意的湯川沒有下場，也是，這種力量型的其實只要不是爆發過頭，體力比起其他類型的球員還是非常可觀的。

福山香紀被宮野換上，她那種穩紮穩打的打法在對方換人後完全是衝擊式的進攻模式下施展不開。

「在擔心嗎？」在旁邊的板凳上坐著的神谷老師忽然開口問真優子。

「這倒不是，雖然說五分鐘時間被追上八分有點太超過……對方換的那人在錄像里沒見過啊……果然這時候還是應該按位置分配嗎……市之川明顯變了個樣子啊。不過別擔心，神谷監督，我們會打到半決賽的，這支隊伍，還有隊長。」真優子沉聲說，雖然她現在的蘿莉音沒有什麼說服力。

不是耍帥，只是當她被賦予「隊長」的責任，站在賽場統戰全局的時候，那種責任感和使命感就油然而生，充斥著她的心。

「哇哦~隊長你好帥哦~」被杉田亞羅換下的小野春日忽然從後面摟住真優子的脖子，然後在她耳邊說道。

「小野春日君請你離我遠一點，我是正經人……」真優子伸手掙開春日，然後回頭一本正經的說，然而在春日站直的時候，真優子肩上披著的外套緩緩地滑了下去，攤在凳子上，「小野春日你個混蛋！！！」看到自己的外套，真優子徹底爆發。

場上的亞羅被真優子忽然爆發的聲音嚇到，手一抖差點把球拍飛。

「你不專心哦~」負責防守她的市之川隊員，也是剛剛上場的中井和子看著她，然後對著正在和春日打鬧的真優子，一臉神往地說道，「你們的隊長真的很不錯啊，好想和她交手呢~」

「我家的大將，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請得動的。」杉田亞羅冷冷看著這個讓她感覺到壓力的女生，然後迅速轉身，準備向後運球，找出對方空擋將球傳給良子。

但是沒想到，她剛一轉身，就感覺不對，然後球從背後被中井給截斷了，然後她迅速跨步，完成了一個堪稱完美的三步上籃。

「喂喂沒搞錯吧……」真優子發現不對，停下和春日打鬧的動作，關注著場上，「亞羅的速度可不是蓋得啊……對方那個女生是何方神聖，竟然在這種比賽還能玩三步。嘛，隊長還是承擔一下責任吧~春日，幫我看一下，我去再做做準備活動。」說完，就把剛才差點引發血案的外套丟下，然後起身向外走去。

神谷梨看著她，一言不發；春日給了她一個「交給我吧」的眼神。

真優子算好了時間，等她回來的時候，正是第三節結束。

場上比分36比37，真優子看了眼記分牌，略微蹙了下眉，一個小節就被追上並且反超，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還好，一切都在可控制的範圍。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走上前，對浪川新明和小野春日說：「怎麼樣？」

春日點點頭，新明活力十足拍拍自己尚是平坦的胸脯。

「小天使，不要再拍了，再拍下去，你的未來老公會哭的。」在場下立刻變了個模樣的亞羅意味深長的說道。

「啊咧？」新明小天使完全不知道自己這笑得一臉猥瑣的學姐在說什麼，很多時候，天然也是一種力量。

「杉田亞羅你個精分給我閉嘴，教壞咱們小天使我才會哭給你看。給我好好歇著，剛才明知道不行還去跟湯川搶球，你腦子進水了嗎……幸好沒有受傷。」後面一句，基本上是嘟囔著說出來的。

發現真優子的彆扭，亞羅哈哈一笑，然後老老實實坐在板凳上穿上外套然後拿出自己的運動水瓶開始補充水分。

「這次用全場盯人戰術，我來負責那個叫什麼中井的，新明去和湯川硬碰硬，剩下那個，交給你了，春日。」裁判吹哨示意的時候，真優子回頭對身後的兩個女孩子說道。

新明雙眼含淚：「大將，你就這樣對待你忠誠的手下我嗎？」

春日摸摸新明的頭，然後默默望了望天，真優子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們。

忽然，真優子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抬頭，看到了目光炯炯看著自己的老爹和師弟。

她一瞬間感到頭皮發麻，然後咬了咬牙。

真優子和休整完畢的春日和新明一上場，三人的氣勢和第三節也是猛地變樣，大將上場帶來的心理作用是非常大的，況且正如真優子所說，她也的確是寺門小學女籃校隊最強的。

就算那時候不是最專業的練籃球，但是她好歹也是從一歲多就被坑人老爸送了個籃球當玩具的。

「啊咧咧，你終於上場了呢~我等了好久呢~」看到真優子上場，中井走上前，用足以讓全場聽到的聲音說道。

聽到她的語氣真優子打了個哆嗦：「……你這是西索附體了嗎，中井君？還有啊，隨便欺負我家小亞羅可是不行的。」看到這種狂熱分子，真優子就有一種頭疼的感覺。

「那你來欺負我啊~」中井給出的反應讓真優子滿頭黑線。

「既然遇到了抖M，那還客氣什麼？」真優子略微低下眼瞼，神色收斂，看了看這個比她低了一點的女生。

絕對是強敵，假以時日，會有很大的成長。

跟著體育老師長大的真優子看人是很有一套的，雖然比不上桃井五月和相田麗子那樣的。

因為真優子上場，所以第四節雙方都打得很謹慎，市之川在觀望真優子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是想把時間拖到比賽結束。真優子決定改變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比賽方式，對春日和新明做了個手勢，在奔跑中忽然改變方向，完全不管自己防守的中井，迅速截斷了對方隊長湯川的球，一個急停轉身，將球投入了籃筐。

這是第四節開始兩分鐘以來雙方第一個進球。

「你不是想跟我打嗎？機會給你了。」真優子看了看一臉震驚的中井，看著這個梳著雙馬尾的女孩忽然變了表情，嘴角癢了起來。

「真是太棒了呢~三木君~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她給出了一個跟年紀完全不符的媚眼。

真優子這個時候展現出她內心其實是個三十多歲大媽的素質，完全無視了她：「還是憑實力說話比較好吧。」

市之川忽然要求暫停，真優子發現，中井似乎在和對方的監督爭論什麼，但是最後還是垂頭喪氣的表情，湯川則是一臉嚴肅。比賽重新開始的時候，真優子忽然發現自己換湯川防了，有點好笑。

「你們以為我打的是什麼位置？」她運球笑著問湯川。

「你……」湯川的表情有點游移不定。

「不好意思，但是……隊長不就應該是PG嗎？還是說，你以為我只是個SF？」說完她眼神一變，做了個向前衝刺的動作，但卻在湯川正面迎上的瞬間轉身，然後單手肩上高傳球，將球送到線外的春日那裡。

「嗵」，球在籃筐上轉了一圈，然後落了下去。

「小野春日，回學校之後罰六十個三分線投籃。」真優子面無表情。

「罰球你妹啊！」被她這一句搞得莫名其妙的春日喊道。

「頂撞隊長，再加罰四十個湊個整數。」

「混蛋你來投一個三分試試看啊！」

「好啊，試試看。」

在兩個人依然吵鬧的時候，爆發的新明從剛剛拿到球的中井手裡搶到球，然後扔給真優子，若不是她反應迅速，腦袋必然要和球來一個親密接觸。

「浪川新明你想死啊！」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真優子運球還是很穩，湯川的防守沒有攔住她，畢竟，類型不同的選手各有優缺和特點，湯川爆發力好，可是真優子的技巧可以說場上六人中最高的，對方監督想要通過湯川制約她的想法破滅了。

拉出三分線之後，真優子停下運球，作勢想要傳給一同出外線的春日，她這個假動作做得逼真，再加上和春日默契十足，讓湯川受到了誤導，人來到真優子左邊的時候才發現來不及。

但是真優子的三分球並沒有投出去，這時候，突破了新明防線的中井已經來到她身前，然後伸出了手。

這是整場比賽打了三十幾分鐘，第一次內線幾乎沒人。

真優子收回投球的姿勢，左手拿球借著慣性向後掄，從下面將球傳給了新明。

對方在內線的那個女生完全擋不住馬力全開的新明，只能由著她投籃。

還剩三分鐘，真優子看看時間，然後決定一鼓作氣拿下比賽。

「你真的很強~這真是太棒了~」中井看著真優子，眼中放光。

「少女你也很不錯，只不過比我差了一點點。」真優子淡淡說了句就轉身回內線開始新一輪的進攻。

比賽結束的時候，比分是47:37，真優子上場后，第四節比賽寺門小學零犯規，而且沒有讓市之川拿到一分。

真優子擦擦汗，抬頭看了看看台搜索自家老爸，看到他的表情，知道自己今天這是過了關，長舒了一口氣。

「吶~三木君，你要上哪所初中？」走出體育場的時候，中井從自己的隊伍中沖了出來，跑到寺門的隊伍問真優子。

「嘛……應該是帝光吧……你問這個幹嘛，中井君？」真優子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不對勁。

「人家要和你上一所國中嘛~」說完后，中井和子一蹦一跳離開了。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真優子捂臉。

「你節哀，」小野春日笑眯眯拍了拍真優子的肩，「話說，確定是帝光了嗎？」

「差不多吧，我爸已經轉到了帝光上班，我抗爭過，但是失敗了，你懂的……」提起這個，真優子更加無力了。

「哎，我和亞羅要去神奈川，香紀估計會去大阪，只有你一個留在東京了。」春日忽然嘆口氣。

「沒辦法啊……」真優子搖搖頭，然後扭頭對身後的紅娘子們說道，「半決賽和決賽兩天就搞定，組委會的混蛋們……回家好好休息，還有，快點寫完暑假作業，別拖拖拉拉的。每天下午按時到學校訓練，或者接收我的通知，今天不早了，就在這裡散了吧。神谷監督，可以吧？」到了最後，才徵求了下神谷的意見。

「嗯，沒問題，就按三木君你說的辦。」神谷梨深深看了一眼真優子，然後點頭表示同意。

體育中心距離真優子的家要先走七八分鐘，然後乘地鐵半個小時，真優子刻意避開了自家老爸，想要單獨一個人走走。

夏日的夜晚來得晚，不過這時候已經是涼風陣陣，為了安全，真優子沒有抄小道，走著大路順便逛著街。

一扭頭，和身側烤肉店玻璃牆內的一個人對上了眼，就算是十分鐘，也是全力以赴的比賽，真優子這時候精神不是很集中，看到那少年的發色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看著對方紅色的雙眸尖叫一聲，然後瞬間從無精打采變得精神十足，開火箭一樣跑開了。

「喂，赤司，快來烤肉吃啦~」身後的同伴在叫他。

赤司征十郎依然不解，自己到底什麼地方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