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8

第11章 .28

「遠來的皇帝陛下,歡迎您。」

紅衣女子頭頂酒盤,上面呈放著三杯美酒,女子則乖巧的匍匐在趙文燁的桌角邊。

明明是絕色佳人,卻呈現如如此卑微的姿態,這一幕無論是世上任何一位男子遇到,恐怕都會大感滿足。

趙文燁也不該例外。

「多謝。」趙文燁朝她一笑,轉頭看了看陸蓁與下方的陸陵,「狼王如此好意,千萬不可辜負。」

陸蓁和陸陵都明白他的意思,起身端過女子奉上的酒杯,兩人同舉杯,朝著律術天祈示意一敬,但盤中還有一杯,趙文燁不取,誰也不敢喝。

「皇帝陛下請喝。」美人替他取來,遞到他手邊。

趙文燁沒有為難她,笑著接過,放到鼻端細細問了問,道了聲美酒。美人見他明明是說酒,卻一直看著自己,有些羞澀的低下頭。

「敬佳日!」

趙文燁舉杯,大家便一同舉杯,「敬佳日!」

「敬王!」

「敬王!」律術天祈有些意外,但趙文燁的目光卻不像是開玩笑,兩人相對而視時,他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信任與篤定。

「最後……」趙文燁有些戲謔的看向身側的紅衣美人,沖她舉了舉杯,「敬佳人。」

上下開懷大笑,律術天祈同他一起舉杯,目光卻落在了一旁的趙嫵身上,嘴唇微勾,「敬佳人。」

美人被眾調笑,一時羞惱,跺了跺腳旋身離去。誰知卻不小心落下一方紅綢手帕,飄落在了趙文燁的桌角。

除了陸蓁與趙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方手帕上。趙嫵與陸蓁,一是主使者,一是前世就知情,故而皆冷眼旁觀,默默的瞧著同一個男人如何應對。

趙文燁示意安義將手帕撿起疊好,卻不開口,上方的律術天祈坐不住了,故意咳了幾聲,開口道:「陛下有所不知,剛剛那位紅衣舞姬,其實,是本王的小妹。」

趙文燁有些意外,「哦,是么,那朕真是失禮了。」

陸蓁掩面默默飲了一口酒,紅唇輕抿,腦海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剛剛那一幕,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剛剛那一位,應該是日後的美玉公主了吧。記憶中,趙文燁就是這樣飲了她一杯酒,然後聽了她口中的一段最古老的風俗,戎陽嫁女,喝到新娘手中那杯酒的人,就是被選中的新郎。

趙文燁並沒有拒絕,只是微微笑著,順應著戎陽人的祝福,牽走了他們的如玉珍寶。

後來呢……

陸蓁抬起右手支著頭,斜斜的倚著。明明覺得沒喝多少,卻似乎已經有些醉了。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舞女換了一撥又一撥,五彩裙衫上下翩躚,如雲如霧,脂粉香氣也越來越濃。

「蓁蓁,你醉了?」

她凝神,發現趙文燁已經轉過身來,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下意識的搖了頭。陸家人酒量都好的很,她一尊都未飲盡,怎麼會醉。但轉瞬便後悔了,目前的盛宴氣氛與她無干,天祁自美玉公主離開之後,就頻頻側目看向趙文燁,想必過一會兒便會同他提和親的事,她若在場,實在不尷不尬。

「臣妾不勝酒力,想先回去歇息。」略略柔弱的嗓音,加上迷離的眼眸,陸蓁想,趙文燁一定會心疼這樣酒醉不適的她,放她離去。

一隻溫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好看的眉微微皺了起來。

「你略等一等……你同朕一起走。」

不知何時,律術天祁已經端著酒杯走近前來,他看著趙文燁握著陸蓁的手,神情擔憂,不由出聲詢問:「陸嬪娘娘怎麼了?」

「沒什麼——」

「她畏寒。」趙文燁示意安義過去扶人,自己則抬頭望向了趙嫵的方向,卻發現趙嫵已經不在了。「皇姐人呢?」

「哦,她有些醉,本王便讓人先扶她回去休息了。」

趙文燁理解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卻對著跟隨他一同起身的,包括陸陵在內幾位下屬示意,讓他們繼續坐下欣賞歌舞。

「狼王熱情款待,朕十分感謝,多貪了幾杯,現在也有些微醺,就先回去休息了。不過我這幾位愛卿,可都是能飲的。」語罷,律術天祁的臉色有一瞬的微僵,趙文燁看著他手中盛滿美酒的酒杯,心下瞭然。「狼王如有什麼要事,也請明日舉行兩國盟會之時再與朕談的好,畢竟酒後之言難免有什麼閃失,你我都當不得真的。」

趙文燁這番婉拒,律術天祁也心知肚明,只好退身讓人離開,並囑咐近侍一路護送。

一離開王宮,趙文燁便將陸蓁從安義手中接了過來。剛剛安義已經為她披上了陸陵早前送來的銀狐斗篷,整個人縮在白絨絨的蓬鬆狐毛中,只露了半張小臉,顯得莫名的可憐兮兮。

「一台轎就夠了,蓁蓁與朕同乘。安義,你們跟在後面。」趙文燁也不顧他人的目光,只半摟著人上了轎。

轎子起了身,他讓陸蓁靠著自己的肩,銀狐的絨毛擦著他的下巴和側臉,幽幽傳來一股不知名的熏香。

眉頭不自覺的又皺了起來。

「蓁蓁。」雙手環腰,主動貼了過去,聲音帶著親昵,「朕有沒有跟你說過,朕討厭一切脂粉香?」

「嗯。」

陸蓁低聲應和。此時的她渾身已經暖了過來,再加上酒勁一起,只覺得靠在那人懷裡,周身鬆鬆軟軟的,舒服的讓她很想就此合眼睡去。

「那就好。」原來是安義熏的,哼。

轎子微微有些顛簸,趙文燁將人摟的更緊了一些。「今晚是朕疏忽了。之前紀卿跟朕說過,你被寒氣傷了肺經,畏寒怕冷,就算是大暑日,用食也最好溫熱。朕叮囑過恩歸和你身邊的人,也告訴過安義,誰知今晚的時候,他竟給忘個徹底,還給你端了冷酒。」

不能飲冷……紀雪臣竟還跟趙文燁說過。

陸蓁有些意外。一直以來,都是恩歸照顧自己的飲食,自從紀雪臣跟她提過要養身之後,她便再也沒有疏忽過自己的身體。而且他開的葯,自己也一直有按時服用,這次出門,還將方子給了隨行的太醫,讓他們按方煎藥。

只不過,今晚是個例外。

「不怪安公公。」陸蓁把玩著領前的系帶,圈在食指上,有一圈沒一圈的轉著,聲音喃喃,「他端來的酒都是溫過的。臣妾只喝過一杯冷酒,就是那位美玉公主端來的。」

「美玉公主?」趙文燁對這個封號陌生至極,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輕聲一笑,「你倒是會取名字。」

「白脂如素,有美如玉……」陸蓁緩緩閉上眼,嘴角微翹,淡淡的念出了前世趙文燁冊封玉妃時,親口過的詞句,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醉了。

趙文燁笑斥了一聲,但也未反駁,只是道:「她端給你,你不會不喝么?」

陸蓁是困極了,側著頭枕著他的肩,聲音細如蚊蠅,「誰端的有什麼要緊,臣妾才不在乎這個……」

趙文燁有些意外,「那你在乎什麼?」

卻無人回答。

眼前人貪睡的模樣惹來趙文燁的抿唇微笑,但沒聽到回答又覺得不甚甘心,便低頭靠近她的臉頰,輕輕捏她的鼻頭擾亂她,「蓁蓁,別睡,你還沒告訴朕呢。」

「嗯?」

「你……」明明討厭香氣,但陸蓁頸窩間隱隱傳來的暖香,卻讓他突然有些心動。與□□無關,與佔有無關,只是懷中這份沉甸,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緊緊圈住了她,「告訴朕……你在乎什麼?」

她笑了,被美酒浸潤過的紅唇泛著水澤,嘴角勾起了一個溫暖的弧度,梨渦淺笑,「在乎你啊……」

「真的?!」

下意識的問出了口,回過神來,連趙文燁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對陸蓁,他從未覺得無法掌控。甚至從最初的時候,兩人相見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她會是他的人。用來牽制陸家也好,用來溫暖自己也好,皇室冷清,他趙文燁的確需要這樣一個脾氣秉性皆與自己相合的女人來陪伴左右。而那個女人不能是容浣,也不能是南嵐,之前他曾考慮過常婉,卻在還未下定決心之時,聽到陸蓁的名字。

陸陵和他父親的確將人保護的非常好。從不帶她出現在任何有朝中官員在場的宴會,甚至提也不提,也不讓她與其他大家閨秀名門之女一起聚會出遊,她有自己的生活範圍,而所謂朋友,也全是三教九流,根本是自己無法接觸到的群體。

若不是劉伶提起……他這麼會知道,這世上,還有一位敢將探花郎趕出門外的奇女子。

懷中人不安的動了動。

「蓁蓁?」

「……你讓喝,就喝了唄……」陸蓁咕噥一語,若不是趙文燁緊貼著她,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所謂的在乎他,原來是因為這個。趙文燁的表情有些僵冷。

那時,美人祝酒,他的確是說過卻之不恭之類的話,所以,就算是冷酒,她也只能聽話的喝下……呵,是這個意思吧。

「蓁蓁,你不愛朕。」他在她耳邊淡淡的斷言,聽不出情緒起伏,唯有一雙眸子默默的看著陸蓁緊閉的睫,眸色意外冷靜。

「但不怕,一如那日所言,朕可以等。」即使陸蓁聽不到,但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你也許不知,朕的耐心格外得好。畢竟你我之間,還有漫長的一生要度,除非……」喉嚨一動,可能接下來的話讓他也覺得荒唐,「除非你愛上別人,又或是背叛了朕,朕才可能會真的放手。不過,朕要做的,向來都會做到,要得到手的,最後也一定不會讓朕失望。所以蓁蓁,別叫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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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很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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