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蜂蜜節2
抓著滿手的東西,轉身看向西裝筆挺的男人,立在唯一沒被布棚遮擋的一處陽光下,稜角英俊的臉灼目耀眼。金色的小鹿胸針閃著亮光,更襯托出他皮膚的白皙。雙手放在兜里,站著等什麼。眼睛依然會反射出太陽的亮色,柔和與沉冷相間。
「主人。」小豆撲向他,「主人來了。」
好像不是等著小豆,所以他沒有動,繼續那樣站著。
「曬太陽有好處,可是今天很熱,還是進棚子底下吧。」林寒招呼一聲,看不出臉上是高興還是驚訝。
從兜兒里拿出一枚銀色的小鹿胸針,走到看不出情緒的女人面前,將胸針戴在了她身上。又自然的伸手,取下她的項鏈,拿走她滿手的東西,遞給了小豆。
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那枚也閃著光的胸針,林寒正要問什麼,尋南墨先回道:「借給你的。看你也沒什麼值錢的裝飾。」
「很貴嗎?」林寒其實有些擔心將胸針丟了,或者弄壞。再聽尋南墨這樣說,更加忐忑起來。
「是,貴的難以想象。」尋南墨高高站著。
「金銀而已。」
「有歷史和象徵的『金銀』,就不會是『而已』。」
摸了摸胸前頓時覺得沉甸甸的東西,林寒詢問,「多少年的歷史?象徵什麼?」
「又不是你的,不必知道。」突然牽起林寒的一隻手,讓她挽著自己,和她一起向聚攏的人群走去,像極了參加畢業舞會的一對兒情侶。
愣怔木訥地走著,林寒覺得像在做夢,不是因為尋南墨這樣出現不真實,而是觸感真實的緊,反而覺得像假的。
「謝謝。」林寒微微低頭。
「不是為了你,只是想放鬆一下。」尋南墨淡淡道。
正在和朋友聊天的九叔向林寒看了一眼,猛然一怔,目光落在了和她一起走來的尋南墨,立刻恭敬站好。
「九叔。」林寒打了個招呼,向他介紹道:「這個是我的朋友。」
九叔看了看並不理他的尋南墨,微微低頭,「您好。」
「九叔,他是晚輩,您不用這麼客氣。」林寒不能理解九叔對尋南墨的禮節。
目光落在了林寒胸前的小鹿上,九叔臉上更加驚愕。又見尋南墨表情淡淡,九叔緩了緩情緒,尷尬的應對不和自己說話的人。
這時,不遠處傳來聲響,「請鎮長和民眾代表選擇今年最好的蜂蜜。」
人群湧向高台,上面站立了幾人,主持踮著腳尖,對九叔招了招手。
「我先過去。」九叔對尋南墨恭敬地點點頭,在他閉眼同意后,朝評委席走去。
被人群遮擋住視線,林寒看不到他們試嘗蜂蜜的樣子,只能無聊地找話題,她用身子碰了一下尋南墨,「九叔正在替監管人賣房子,他知不知道以前房子是你的?」
不回答,尋南墨盯著吵鬧的人群,自動屏蔽各種聲音,應該包括旁邊話多的女人。
「那裡有蜂蜜糖,我們去吃吧。」覺得這樣站著真心無聊,林寒鬆開尋南墨跑到已經圍著糖堆打轉的小豆身邊。
「你主人打算把自己悶死,你快去救他吧。」林寒斜一眼無聊站著的尋南墨,對小豆挑挑眉。
「他能來已經夠稀奇了,怎麼可能什麼都參加。」小豆捏了一個菱形的糖塊兒扔到嘴裡,「好甜。」
拿起一隻小鹿形狀的棒棒糖,林寒跑到尋南墨面前,「送給你。」
看著棒棒糖盯了幾秒,尋南墨將左手從兜兒里拿出,捏著棒棒糖,神色冷淡。這副樣子很帥氣,也很幼稚。林寒打量,這人,現在更加有自己對他最初印象的樣子。
「請獲勝組的家庭上台領獎。」主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走上檯子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士,手裡抱著一隻小獵犬,接過了九叔遞過去的證書和獎金。
「能在這麼多高手裡獲勝,釀的蜂蜜肯定很好吃。」林寒抿了抿嘴,自言自語著。
斜眼看了看沒出息的女人,尋南墨將棒棒糖放進了衣兜里。
「會化了的。」林寒看向沒常識的人。她不知道,尋南墨真的沒收過棒棒糖做禮物,更別說吃它了。
「它不敢。」尋南墨沒有從衣兜拿出來的打算。
「又不是人,它有什麼敢不敢的。」林寒已經無語了。
看向咬著棒棒糖點頭的小豆,尋南墨不情願地將棒棒糖又拿在手上。
看出了他的不方便,小豆舉起手,「我先幫主人拿著。」
盯著他的手,尋南墨沒有遞給它。
「我不吃,這就給主人放屋子裡。」小豆看出了他的猶豫。
將棒棒糖遞到小豆手裡,「你敢吃就死定了。」
小豆轉身跑走。
「你又嚇他。」林寒瞪一眼只會欺負小豆的人,向擺好蜂蜜酒的架子跑去,順便對木雕一樣的人說:「你就這樣孤獨著吧,我自己去玩。」
瞥向真的拋下自己的人,尋南墨覺得四周極其壓抑,他很少參加這樣的場合,可以說不會參加這樣的聚會,讓他自己孤獨站著,他,不適應,第一次需要有人陪。而那個邀請他的人,自己跑了。
「可惡的女人。」他數落一句,半晌,抬步朝開始喝酒的林寒走去。
「酒喝多了,身材會走樣的。」見到林寒的第一句話,就讓林寒嗆了一口酒。
瞪他一眼,「掃興。」又見他難得的主動搭訕,林寒遞給他一杯酒,「你嘗嘗,最好吃的蜂蜜調成的。」
「我不隨便吃東西,特別是在精靈樓之外。」他輕輕點了點鼻子,「我需要人先試嘗。」
「這裡面不會有『生血』。」林寒舉了舉手中的杯子。
「扣子上都有可能有,酒里怎麼不可能。」
讓人尷尬的不喝理由。林寒忍著怒氣,「扣子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而且當時你已經教訓過我了。」
放下好心為他挑選的酒,林寒自己喝著。
一隻手突然將她手中的玻璃杯搶走,林寒驚訝看去。尋南墨將杯子自然地湊近唇邊,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是喝了一口,眼睛並不看她,神色也很冷淡。
不是會嫌臟嗎?這個人,太善變了。
還沒有人喝過自己喝剩的東西,林寒不再看這個不好捉摸的人,重新拿起一個杯子灌起酒來,可是,酒水滑入嗓子的一瞬間,是種莫名其妙的甜澀感。
垂目看了看杯子里的酒,尋南墨蹙眉,「這酒怎麼是熱的?」
指了指杯底的冰塊,林寒以為他故意挑刺,「冰塊兒鋪了一層,怎麼會熱。」
晃了晃確實在動的冰塊,尋南墨看向仰著頭喝酒的女人,突然想起,她是攜帶『生血』的人,那麼,她喝過的酒,用過的杯子,自然會有她的唾液。所以,自己喝的這杯酒,就會是熱的。
有她唾液的酒。
尋南墨湊近嘴邊的杯子突然頓住,他驚訝,本該嫌棄這個的他,竟然毫無感覺。將酒慢慢倒入口中,是舒適的溫熱感,那種觸碰女人皮膚的特殊感覺,在這樣的接觸中更加明顯。
『生血』。尋南墨的剋星,他曾經厭惡和懼怕,現在竟然沒了感覺。
不知不覺,杯子里的酒被喝光。他很少喝這種會讓他精神恍惚的東西,所以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也挺好。繼續搶下林寒喝了一半的酒,一口飲下。
「怎麼不喝了。」過了一會兒,林寒扶著桌子搖頭,面前是尋南墨遞來的第五杯。
「不行了。」林寒一隻手壓著桌面,一隻手捂著肚子,「都快撐死了。」
「你嘗一口。」
「你自己不能喝嗎?」
「我不喜歡喝涼的。」
林寒無奈地呼出一口氣,「那就別加冰啊。」
「不加冰會很燙。」
「騙小孩呢。」林寒從一旁拿過來一杯沒加冰的酒,「這叫常溫,怎麼會燙。」
盯著她手裡的酒,尋南墨沒有接下的意思。
「怕被人放了東西是吧。」林寒看著他喝了一口,又遞過去,「給你。我又不是小白鼠。」
接過她遞來的酒,尋南墨倒入嘴裡一口,他的嘴唇上立刻出現青黑色,口中也有白煙冒出。
怎麼會?林寒驚訝看他,身子也站直了,捧著他的臉看向他的嘴巴,是燙傷的腫痕,唇邊、口中都有,「傻瓜,你不疼嗎?燙了還喝。」她舉起杯子又嘗了一口,明明是常溫的。
「我從不說謊,不加冰會燙。」
盯著死腦筋的人,「為了向我驗證很燙才喝的嗎?」氣惱地打了他一下,「混蛋腦子,故意讓我有負罪感嗎?」
林寒推開他要離開,身子因為酒勁兒晃了一下,撞倒了一旁的架子,整個身字壓在架子上,將一面木架推倒,酒水撒了一地,還有破碎后的酒杯渣子,被林寒壓在胳膊下。
尋南墨立刻扶起她,盯著她被划傷的胳膊,將她一把抱起,轉身離開。
「我是胳膊受傷,不是腿。」林寒因為自己醉酒後的搗亂已經夠臉紅了,現在還被一個男人這樣帶走,她只覺得脖子都是燙的。
離開嘈雜的人群,停下腳步,尋南墨愣怔,又突然鬆手,林寒摔在了突然出現的小豆身上,兩人一起叫了一聲。
「你幹嘛?」林寒捂著胳膊起身。
尋南墨已經獨自向前走著,他第一次出現驚訝的表情,是對自己剛才所做的驚訝。他,不理解剛才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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