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畢業1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豆輕輕給林寒處理著胳膊的傷口。
「你主人是混蛋。」林寒齜牙咧嘴地罵了句。
「主人很少參與工作以外的事情,所以不適應。」
看向小豆,點點他的鼻子,「不許幫他說話。」
這時,康宇敲門走入,手裡拿著幾片爬山虎葉,遞給林寒,比劃了個『止血用的,主人讓給你』的手勢。
「有小豆在,我不用他的東西。」林寒晃晃胳膊上小豆處理好的划傷,「看看,小精靈比他可愛多了。」
小豆抿嘴笑了笑。
起身,林寒撥通了一個電話,「媽,我明天回家。」
小豆、康宇同時驚愕,看著在客廳踱步的人,緊張地聽她說著回家的計劃。
「房子很好,我很喜歡,不過,它有百年的歷史,裡面的東西也都是古董,比我想象的有價值多了,我可買不起。」林寒點著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倒影映在玻璃上,讓她想起那次尋南墨對著玻璃整理衣服的樣子。
呼出一口氣,林寒晃晃腦袋,繼續道:「那你和我爸現在在哪裡住?」
用手指點了點玻璃,「好,我去爺爺的房子找你們。」
掛了電話,她用額頭抵著玻璃,眼前是湊近自己的小豆,眨巴著眼睛,水汪汪要哭的樣子。
「怎麼了?」揉了揉小豆的頭髮。
「林寒要走嗎?」小豆牽起她的手,「我不許。」
「可我還有畢業典禮要參加,這房子我也買不起。」林寒背靠著玻璃,「儘管我很喜歡。」
「那我怎麼辦?我是林寒的。」
抓緊不開心的小豆,林寒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還是我的精靈啊,我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不要這座房子而已。不過......」她鬆開小豆的手,走到沙發前,小心不碰到胳膊地坐下,「畢業后,我可能要和爸爸工作一段時間。」
「那......」小豆焦急,「那就是會有很長時間不能來了嗎?」
點點頭,林寒無奈地看著他。
小豆低頭,半晌,看向聳聳肩,同樣沒轍的康宇,化成貓跑走了。
「小豆。」林寒叫了他一聲,他沒有回來。
「他生氣了嗎?」林寒問康宇。
點點頭,康宇比劃,「他好不容易找到朋友。」
「那我能帶走他嗎?他是我的精靈。」
康宇指了指尋南墨的小樓,「需要主人同意。」
「我才是小豆的主人。」
指著自己的心臟處,康宇想要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他和小豆都有東西在尋南墨手裡,所以,他可以控制他們。
「必須被他控制嗎?你們這樣算不算沒了自由?」林寒起身,牽著喜歡站立的康宇一起坐下。
急忙搖手,康宇指了指林寒和油畫里的小豆,再指自己和尋南墨。
「你是說,寄生關係?」林寒突然想到琉靈也有共生體,『海精』。
點點頭,康宇再次起身,將爬山虎放在林寒手裡,「你好好休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倒在床榻上,盯著窗外搖曳的樹影花叢,和偶爾走過的花匠康宇,覺得一切很美好。城市裡,不會找到這樣的小鎮,到處的花紅柳綠,農家小舍,還有很和睦的鄰里關係,還有特別的節日。
還有......那個,他的,小樓。
精靈樓。尋南墨住的地方,隱藏在樹叢中,被人說成妖怪的住處,卻住著一個絕塵的男人。
敲門聲響起,本不該在卧室聽到,林寒卻像在耳邊聽到一樣。這樣奇怪的一處地方,有這樣意外的聲響,林寒反而覺得正常。
慵懶起身,還是穿著那套衣裙,胸前是小鹿胸針,尋南墨沒有要回,她也忘記歸還的東西。
打開木門,尋南墨背對著她,目光處是剛剛比劃過手勢的康宇。再次轉身,他有些正式的西裝已經換下,只穿了白襯衫過來,手裡是一隻剃了刺的淺粉玫瑰,像是第一次那樣,用來道歉地遞給林寒。
接過玫瑰,看著被剪過的短莖,已經不能割傷她的手。林寒讓出了一條路,「進來吧。」
「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蝙蝠,喜歡依附斑馬的腿上,以吸他們的血為生。」尋南墨無厘頭地說了一句,惹林寒蹙眉。她關上房門,心中嘀咕,這個故事好像聽說過。
被吸了血的斑馬本不會死,卻因為心裡的懼怕,想要甩掉腿上的蝙蝠,所以會瘋狂奔跑。這個過程中,斑馬張裂了傷口,血流不止,所以,死在了筋疲力盡和失血過多中。
為什麼要說這個?林寒看向打量這座房子的人,不知道這幅性格的人又想做什麼。
「血蝙蝠,之前也是一種精靈。後來因為不受控制,加之他們覺得血統強大,也就脫離了精靈界的控制,依附人類的村莊而活。」尋南墨走近油畫,盯著上面的女人,背對林寒。
「他們藏在人類的村莊嗎?那,會不會對人類下手?」顯然,尋南墨所說的事情林寒感興趣。
嘴角挑起一抹笑,並未被林寒看到,尋南墨轉身時已恢復了清冷的模樣,「他們曾經對精靈下手。後來,精靈部派了警隊去處理,總算讓他們放棄了攻擊精靈的想法。可是,這樣龐大的種族,自然需要很多的血,而動物的血量遠不足人類。更何況,人喜歡群居生活,下手更方便些。」
「被他們吸血后,會怎麼樣?死嗎?」
「會得一種病,人類稱為『霍亂』。」
「霍亂?那不是病菌引起的嗎?」
冷冷一笑,「吸血蝙蝠和你說的那種病菌是寄生關係。病菌冬日休眠,夏日活躍。它們會刺激吸血蝙蝠去找尋供自己生存的血。而那些病菌在與人的血液接觸后,多少會留存人類體內一些,從而導致那些人死亡。」
林寒咬了咬下嘴唇,正要說什麼,手機響了起來。
「媽。」她看了眼盯著自己的尋南墨,回道:「不用爸爸來接我,這裡有城際客車。」
半晌再點頭,「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掛了電話,林寒稍稍低頭,「我要回家一趟。」
「這裡還有工作。」
抱歉地咬著嘴唇,「要去參加畢業典禮,爸爸也想讓我去他那裡實習。」
「什麼時候回來?」
「反正我現在可以通過樹木到達這裡,會經常回來的。」原地轉了一圈兒,林寒嘆氣,「這裡是住不成了,這麼好看的房子,一定要有個會打理它的主人才行。」
不再看女人,坐在沙發上,尋南墨淡淡一句,「小豆很會打理,房子不需要什麼會打理的主人。」
「那不更合你意?反正你也不想要房子有主人。」
沒有回答,也沒有離開,尋南墨就那樣坐著。半晌,他閉上了眼睛,依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清清嗓子,林寒指了指自己的房間,「我去收拾行李。」她抿著嘴轉身離開,餘光里是慢慢睜眼的人,沒有看她,冷冷坐著。
晚飯前,康宇拽著林寒來到尋南墨的小樓,指著一旁的小屋子,是要她做飯的意思。
「我們可以在家裡吃,為什麼要來這裡?更可況你主人不是今天不回家吃飯嗎?」林寒被推著走近廚房,裡面放了許多新摘的菜。
小豆從她肩頭跳下,化成人形開始和康宇一起洗菜,順便道:「主人說晚上會回來。」
「你主人喜歡吃什麼?」觀察幾次,林寒發現,尋南墨好像不挑食,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也沒有討厭的食物。
「主人嗎?」小豆想了想,「為了防止『生血』,主人吃東西很注意,吃的也少,沒什麼喜歡的。」
「是嗎。」林寒切著紅蘿蔔塊兒,「你主人是不是很孤獨。」
點點頭,小豆遞了幾個圓滾滾的土豆到林寒手裡,「我要吃這個。」
「好,我煮給你。」林寒開始專心做飯,不再詢問尋南墨的事情,畢竟她以後的工作要與這個人沒有關係了。即使有『入幻』的事情,好像也要找亞擊報到。
滿桌子的佳肴,三個人坐在二樓的餐桌前等尋南墨回家。
晚上九點,飯菜熱了再熱,窗戶旁終於傳來聲響。
穿著黑斗篷的尋南墨從裂開的窗口走了進來,頭髮有些凌亂,像是他每次出門回來一樣,是去打架的感覺。
見林寒坐在那裡等著他,他眼中有一瞬的不可思議,被隱藏的很好,湊近林寒坐了過去。
脫下黑斗篷遞給康宇,他這次穿了黑襯衫,脖子上沾了些血漬,在林寒開口之前,他看向焦急起身的女人,「是別人的血,我沒事。」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著急,林寒尷尬地咳了一聲,拿起尋南墨面前的瓷碗,「我才沒想問,只是給你盛飯而已。」
微微垂目,尋南墨拿起了筷子,雖冷冷的坐著,卻將一塊兒蘿蔔丁放在了林寒碗里,「看你喜歡吃這個。」
小豆猛咳起來,對放好斗篷從房內走出的康宇使了個『什麼情況』的眼神。
「謝謝。」林寒埋頭吃飯,心裡有股特別的感覺。
記得顧君說過,那個適合你的人出現時,你會感覺心臟消失了,或者,像中槍一樣的疼。
悄悄捂著心臟的位置,林寒想,顧君說對了一點,這種感覺,像是沒有心臟一樣。
「明天不必坐車回去,我打聽過了,你爺爺的房子里有一棵綠柏,你可以利用那棵樹回家。」
抬眼看還在操心她要離開的人,林寒點點頭,沒有說話。
幾個人繼續沉默吃飯,直到林寒離開,尋南墨都沒有再說話。
小豆這才覺得他正常了許多。
從窗戶看和小豆一起離開的人,尋南墨對一旁的康宇吩咐,「將林子里那棵十年的綠柏移到房子旁邊。」
康宇從身邊消失,不一會兒又出現,對尋南墨點點頭。
「去告訴亞擊,他的地方不許種十年的綠柏,只要林寒家裡有的樹,他都不許種。」尋南墨再吩咐一句。
康宇比劃,「這樣,她就不能直接到達亞擊那裡了,會不會不方便。」
「那就讓她從我這裡去。」
康宇點點頭,繼續忙活。
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尋南墨沒有再走出來,許久后才傳出水聲,是他在清理身上的血漬,和摔碎什麼東西的聲響。康宇立刻出現在他房門前,敲了敲門。
「我沒事,手滑了。」沉冷的聲音傳出。
康宇撓撓頭,再次離開。
淋浴下,是後背流血的人,斜眼看向已經被血漬浸濕的襯衫,他一隻手扶著牆面,讓水衝下惱人的血痕,背後的裂口大得嚇人,很難想象他吃飯時是怎麼忍過來的。
亞擊推門而入,正撞上沖完澡的尋南墨。
「聽說司長受了很重的傷。」
尋南墨看著他手裡的醫療工具,沒有說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才回:「這事兒,不許傳到小豆、康宇耳朵里。」這樣,就不會被林寒知道。
女人總有負罪感。如果聽說了他受這麼重的傷還要陪她吃飯,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是。」亞擊戴上衛生手套,拿起針開始給他縫合傷口,「那東西,下手可真狠。」
「不許叫他東西,他既然怕『生血』,應該和我是一類的。」
亞擊不再說話,給他縫好傷口后,從房內離開。
桌上的木盒內是一枚金色的小鹿胸針,旁邊的位置空著,應該是裝那枚銀色胸針的地方。
用手指沿著小鹿胸針的邊緣滑動,尋南墨自言自語著,「她要被那個女人拿走了,要不要我去把她救回來。」
指尖停在胸針上,尋南墨慢慢起身,「算了,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要吧。」
他走近床頭的『依米花』,對著花心道:「康宇,告訴那個人,她明天走時,不用來和我打招呼了。」
第二天,林寒拖著行李走近精靈樓前的綠柏旁邊,抬頭看了看二樓的窗子,尋南墨不在裡面。
「我走了。」她抱緊有些不開心的小豆,「我保證,很快就回來看你。」
再去抱抱康宇,拍著他的肩膀,「我也會回來看你的。」
眼睛再斜向小樓,窗戶旁的帘子動了一下,卻沒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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