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冥婚5
順著他所說的方向看去,林寒終於有了反應,也第一時間踩了尋南墨一下。
「抱歉。」林寒回神,看向蹙緊眉梢的人,「疼嗎?」
「比起『生血』的刺激,這個不算什麼。」尋南墨意識到,林寒除了『生血』外,任何情況下都可能傷到他。
停下步子,林寒不打算再跳,「我不會,還是不跳了。」
看她不開心的樣子,尋南墨重新將她拽近自己,讓她整個身子與自己貼緊。尋南墨不明白,這對於林寒來說,是無法呼吸的距離,會讓她心跳加速,或者心跳停止。
幾乎的胸腔緊靠,身子融合。尋南墨的唇,微微張合,就可以觸碰到她的額頭。因為,此時的林寒,已經羞得不能抬頭,越是壓低了臉頰,額頭離那個人的唇邊越近。
身子被人輕輕提起,與地面保持不到五厘米的距離,讓人無法察覺到的懸空高度,林寒,不用自己移動腳步的跟隨著尋南墨,任他將自己帶往任何地方。
「如果覺得自己可以了,我會放你下來。」他說話了,所以,唇邊觸碰到了她的額頭,一陣一陣的酥麻。
「我。」林寒快要被自己悶死了,她突然抱緊面前的人,讓他的唇與自己的額頭錯開位置,「我渴了。」她已經羞得滿臉通紅。
看了看趴在自己肩膀不肯起來的人,尋南墨對招待打了個響指,接過他遞來的一杯葡萄酒,將林寒從肩頭扶起,玻璃杯湊近她唇邊,「先潤潤口吧。」
林寒捧著杯子猛灌起來,眼睛始終不敢看一旁的人。
終於緩和了心情,林寒臉上浮著酒氣的紅痕,她打了個飽嗝,偷偷瞥向冷冷而立的人。見他正盯著對面的一個八字鬍男人看,林寒也看了過去。
記得剛才尋南墨說,那個穿軍裝的男人是秋蟬的目標。
「他是誰?」林寒說話時,聲音仍有不穩,多是不好意思。
「馮國璋。」
林寒瞠目看去,這可是個歷史名人,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他。
「他怎麼在這裡?」林寒捏緊手裡的玻璃杯。
尋南墨牽著她走出舞池,坐在一旁的軟皮沙發上,「他被段祺瑞從高台上驅逐,這些天他準備回故鄉去。他的幾個友人帶他來這裡散心。」
「他看著並不高興,看來心情不好。」林寒稍稍湊近尋南墨,「秋蟬要找他,是不是因為他那個義子的原因。」
點點頭,尋南墨道:「目前來看,他和秋蟬有聯繫的地方,也只有他的那個義子。」
「他不是已經垮台了嗎?為什麼大家還怕他那個義子?」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尋南墨接過招待遞來的酒,晃了晃,斜眼看向準備繼續喝酒的林寒,從她手中拿走玻璃杯,「喝多了會醉的,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我難得能來這裡,喝到這些『古董』。」林寒一臉沒出息的樣子。
尋南墨放下兩杯酒,「他要離開了,我們跟上。」
馮國璋被幾個人陪著從舞廳走出,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駛離。尋南墨駕車緊跟,和他一起來到一座茶樓前。
「馮大將請。」茶樓老闆跑出來親自迎接,又指揮一旁沒眼色的人,「快去給大將拿戲單子。」
馮國璋整了整衣服,淡然走入茶樓。臉上看不出散心帶來的快樂,反而一臉的苦惱模樣。
林寒和尋南墨也走進茶樓,坐在離馮國璋不遠的包廂內,看他的幾個友人悠然自得地點戲、喝酒,他反而略顯木訥。
林寒聽著咿咿呀呀不能明白的東西開始犯困。
「我們為什麼跟著他啊。」林寒灌了一杯茶喝。
尋南墨倒是能聽進去戲檯子上的東西,讓林寒更加覺得,他是個頑固不化的老古董。
「我們無事可做。」尋南墨淡淡回了一句,他看向林寒喝剩的茶,將它拿起抿了一口。
「不燙了?」林寒見他唇邊不似以前會燙出黑痕。
「習慣了。」
「這也能習慣?」
尋南墨放下杯子,「我適應能力很強。」
怕生血的老古董,以後不怕生血了,會不會所向無敵。林寒有趣地盯著他,覺得比看戲、看馮國璋有趣許多。
「無事可做,那我們為什麼不回去?」林寒覺得他沒有解渴,又給他添了杯茶,見他沒有動靜,自己只得為他試毒般抿了一口,「給你。」
尋南墨淡淡接下,「我們回去后很難把控這裡的時間,上次是最好的時機,是秋蟬死的當天。可是你生病了,我沒法兒那個時候帶你過來。現在,我們早來了幾天,只能等了。」
「既然知道秋蟬會死,我們為什麼不救她?」
「顯然,你沒弄明白自己在哪裡。」尋南墨點了點桌子,桌面像是軟膠皮做成的一樣,「我們已經入幻,無論改變這裡的什麼,在現實中都是無法改變的。秋蟬已經死了。」
林寒嘟嘴,「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給『狐靈』錢,他們在現實中也是拿不到的。」
頓了頓,尋南墨微微坐直,「我喜歡給。」
林寒抿嘴淺笑,被尋南墨看回時,她立刻捂著嘴巴。
馮國璋聽了一整晚的戲,害得跟梢的林寒困得睜不開眼睛。回到車裡,林寒倒頭就睡。可是古董車畢竟不舒服,她調轉著姿勢,睡得很不安穩。
總算補了眠,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倚靠著尋南墨的肩膀,而尋南墨的臉頰就在自己一側。也是閉目睡著。微垂的睫毛,白皙的皮膚......
林寒慌張起身,驚醒了少有困意的人。
興許是覺得她睡的香,尋南墨才萌生了睡意,不知怎的,竟陪她一起睡了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尋南墨扶了扶古董車裡的後視鏡,上面出現一排數字時間表,『民國八,十二月十一日。
「秋蟬死的日子?」林寒想起了秋蟬的墓碑上的時間,正是這一天。
尋南墨將車子停在秋府附近,門口已經掛了送喪的燈籠,靈堂也已設好,秋蟬的棺木就在側廳放著。
林寒從車上走下,和尋南墨一起站在駐足的路人身後,幾個人聊得正歡,說的便是秋蟬的死。
「這秋家的女兒可真夠倒霉的,竟然被一個鬼看上。聽說她的死,是那隻鬼將她接走的。」
「真的嗎?聽著怪嚇人的。我只是聽人說,那隻鬼在他們秋府門前逛了兩天,沒想到,就這麼把人帶走了。聽說那鬼來頭不小,是齊府的少爺。」
「是啊。這齊家和秋家關係一直不錯,齊府少爺看上秋家的小姐,也算正常。聽說這事兒把國公府那位少爺嚇得不輕,一知道秋小姐被鬼看上了,他們立刻退了婚。誰敢跟鬼搶媳婦啊。」
聽了這麼多,林寒明白,齊修已經按照劇本開始行動,目的好像也已經達到。國公府退婚,秋蟬病死。這樣,兩人就可以雙宿雙飛了。
「你說,這會兒秋蟬藏在哪裡?」林寒想,自己見到的秋寒墓一定是假的。
「她在棺材里,已經死了。」尋南墨盯著秋家的門口,眼睛微眯。門口的燈籠猛然一動,有東西看到了他,慌張跑走了。
「死了?」林寒推著尋南墨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秋蟬不是假死嗎?這不是他們兩家的計劃嗎?」
尋南墨繼續盯著秋府的動靜,沉聲回:「計劃表面沒變,實則已經不一樣了。」他繞著人群環了個圈兒,眼睛落在林寒身後,「不僅僅秋蟬死了,連齊修也死了。」
「我是自盡的。」齊修的聲音由林寒身後傳出,身子與她貼的很近,像是長在她身上一樣。
「不要動,他是自盡,屬於罪過,無法長時間在人多的地方停留,他必須藉助你的人氣才能說話。」尋南墨扶著林寒的肩膀,感受到她的顫抖,又抓緊了她些,「齊修不會傷害你的。」
齊修點頭,帶動著林寒一起點頭。
「秋蟬到底是怎麼死的?」尋南墨其實一直想知道這件事,這也是他來這裡的原因。
「我也想知道。」齊修帶著林寒一起扭頭,看向秋府的宅子,「我的小蟬,到底是被誰害死的。我想去見她,可是,他們在門口貼了東西,我進不去。我想,小蟬也出不來。」他指著秋府的方向,在外人看來,是林寒抬起了手。
「就差一步,事情就成功了。」齊修露出猙獰之相,一點點鑽入林寒的身子,他想要藉助林寒的身體重新接觸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
伸出一根手指,尋南墨刺向林寒的脖頸,讓她不能呼吸,林寒的身子開始抽搐,如同螻蟻爬滿了全身,痛癢難忍。
她的精神出現問題,齊修就無法再進入她的身子,猛然一怔,他被尋南墨推走幾米。
「我不會傷害他。」齊修的眼睛變得血紅,是要成為惡靈的前兆,這副樣子,林寒見過,正是那日墳地里會說話的那隻惡靈。
「是他。」林寒捂著喉嚨認出了他。
「是。」尋南墨牽著林寒的手,齊修不敢靠近,「那隻會講話的惡靈,就是齊修,他成為惡靈後會忘記以前的事情,但是,心裡會守著他覺得最親近的東西。」
「秋蟬的墓。」林寒的嗓子慢慢舒緩,她直起了身子,終於可以正常呼吸。
「既然齊修變成了惡靈后選擇在秋蟬的墓旁,那麼,裡面真的住著秋蟬。」尋南墨牽著林寒後退,替她小心著可能隨時會撲來的齊修,「只是,我還沒能抓到秋蟬的靈,在她犯下更多大錯之前攔下她。」
退回車子里,尋南墨調轉方向,朝著郊區疾馳。
「秋蟬已經成了屍.靈了嗎?」林寒接過尋南墨遞來的那把特殊的qiang,知道一會兒要去的地方會更加危險。
「是。她死的冤枉,心中集結了怨氣,需要殺人才能生存。」尋南墨沖入一片墓地,和他們來時不同的一處,這裡,更像現在的公墓。
「我們從幻境里出來了。」尋南墨握著林寒的手,讓她保持she擊的姿勢,「秋蟬的怨氣一直存活了上百年。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麼死的,所以,我們要替她找到答案,她才能釋懷,然後離開。」
「那她現在在哪裡?」林寒保持高度警惕。
「我拿了她的簪子,她會主動來找我。你現在要做的事,確保她出現時,能夠貼緊你,而不進入你的身體。」
林寒深咽口氣,「如果她進去了呢?」
「在清醒前,用這把qiang射.穿自己的腦袋,第一個she中的會是她。」尋南墨看向越來越緊張的人,「林寒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傷你。」
林寒。是說了林寒的名字嗎?
握緊手qiang,林寒激動地看向一旁的人,他說『林寒』時,音色很好聽,讓人忍不住會專註於他所說的話,「恩,有尋南墨在,林寒什麼都不怕。」
看一眼突然淺笑的女人,和她不再顫抖的手,尋南墨加快了車速。
夜幕降落,車子駛入墓地。
秋蟬的墓碑早已被人剷平,她成了無家可歸的靈,如今,四處借地方住,這讓她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憤恨。
月亮盪出瑩黃-色,如同潑灑粉末般,將餘暉散落到樹與土之間,鋪出了一層層奇怪的圖形。幾隻野雀沒有睡覺,撲扇翅膀躲開飛竄而來的車子,在車燈的映照下,形成了張牙舞爪的碩大怪影。
不遠處,青衫翩然而立,距離地面一米處,是她緊繃的腳尖。頭髮盤起,倒是顯得乾淨。眼睛是墨色的黑洞,無神,可怖。
「我的簪子。」女人張口要秋蟬的物件,那麼,她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