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等襄郡王回頭想起和薛雲上、三姑娘交交心,這對女兒對他就只剩下面上的禮數了,讓襄郡王不禁有些心灰。
又說新婚燕爾的柳二奶奶。
在家時,雖然柳家二太太也教過柳二奶奶持家之道,可就柳家那樣的門戶和眼界,那裡能和王府比的。
不說旁的就王府里各處管事媳婦婆子的差事,柳二奶奶就認了個昏天黑地,鬧不明白不就還是吃穿住行這麼幾件事兒,怎麼到了王府就折騰處那麼多人來還打理不清楚的。
再一看賬本,那些進出的項數,更是把柳二奶奶給看得肝兒顫,直念叨光每日的燭火供應,就夠她娘家用度一月還有餘的。
回門那日,柳二奶奶就把王府里的鋪張給說了。
柳家二太太也不是什麼大家出身的,一聽柳二奶奶這般一說,也覺著王府太過奢費了。
只是這母女那裡知道的,王府可不是柳家那不過三進的院子。
不說王府里各處主子院子里的燭火照明,就是大小各個門上廊檐下的燈火照明就不能省了。
不然偌大一個王府到處都黑燈瞎火的,成個什麼體統,說出去也不像。
罷了,柳家二太太就攛掇女兒趁現在當家趕緊整改一番,也好立威,那時就算肖氏進門要回中饋去了,女兒在王府也站住腳了。
於是二太太就只管說的,「這可怎麼得了,憑王府再大的家業,也要被吃空了。也是,府里王爺和爺兒們都是大手大腳慣了,又是只著眼外頭的,那裡知道內宅裡頭的門道。依我說,還是儉省些方是長久之計。」
柳二奶奶道:「娘說得是。」這下柳二奶奶想要儉省持家的心,就越發的堅定了,「只是還得娘給我拿個主意,該怎麼都添減了去的」
二太太拍拍女兒的手,「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你可不能急,此事還得一處一處來。我看從燭火燈油上起頭,就正好的。只是在這上頭你也不用一棒子下去打死了,先減一半。」
柳二奶奶點頭說,「知道的。」
二太太這才又道:「你爹曾說過,但凡改革就難免會有人出來反對的。你在府里這麼一整改,開始定有人不習慣,出來給你使絆子。那時你也不要發火好好和他們說,長久了他們就知道你的好了。若是有欺你太過,你就回太妃去。太妃最是明理公正的,你有什麼難處也只管和太妃說,太妃沒有不為主持公道的。」
柳二奶奶道:「聽娘這麼一說,女兒心裡就越發有底了。」
一從柳家回來,二爺便又回大相寺去調養身子了。
而太妃是不管事兒的,王妃又在坐月子,柳二奶奶覺著頭上沒人,好得很,越發大膽施為。
柳二奶奶大手一揮,在燭火燈油上的用度就都被減了一半。
完了又聽了奶娘說城裡有家作坊的蠟燭燈油是如何的便宜實惠,就把原先一直給王府供蠟燭燈油的那家給斷了。
柳二奶奶也知道不可專斷,就把三月大概的需用都列了出來再合總了,寫個帖子給襄郡王裁奪。
王道光得了帖子自然要先瞧過一遍的,一下就瞧出問題來了,只是他沒提醒,就奉上給襄郡王看了。
襄郡王那裡會細看,只看了總數,「花銷到底是比往常少了。」
王道光回道:「回王爺,二奶奶說家裡有些地方出入的項數太過了,她試著添減了些。」
襄郡王一聽直點頭說好,「這才是會過日子的。想當年她姑母才嫁我那會,也是個會持家的,不然就憑我那點子月例那裡夠花用的。」
說完,讓王道光去告訴賬房照辦了。
所以等到三月,府里各處院里打發人來領月例等,就發現蠟燭少好些。
葉勝男和關雎瞧著不但數目少了,還細小了不少的蠟燭直發愁。
「這怎麼夠使的。」采繁道。
張歡喜拿根蠟燭直打量,「就這樣的還能點一宿」
葉勝男道:「二奶奶說了,往後咱們這些丫頭屋裡,不能再點蠟燭了,只能使燈油。家裡廊檐和游廊下也不能整宿整宿的點燈籠了。」
籜兮道:「那怎麼成,不點燈籠夜裡怎麼辦都跟瞎子似的摸黑也不怕摔死了。」
葉勝男道:「說是都提燈。往後誰要夜裡出去了,就提燈籠,一回來就趕緊熄了,省儉些用。」
張歡喜聽了張目結舌了好一會兒,「咱們家是不是在外頭壞事兒了」
關雎趕緊喝道:「胡說什麼。」
張歡喜道:「不然咱們堂堂王府怎麼就到這份上了」
正不可開交,有人來回說薛雲上打發人回來說,今兒有事要晚些家來。
果然這日直到三更天,薛雲上才回來了。
葉勝男趕緊找燈籠點上,提著就接出去。
薛雲上喝了些酒,但人還是清楚,一回來他就發覺不對了。
偌大一個王府,除了大門外頭還亮堂些,裡頭卻漆黑一團。
還是幾個小廝提著氣死風照著,這才沒讓薛雲上摸黑回院里來了。
薛雲上只當別處黑著就罷了,他了續齋是不能的。
不曾想了續齋也一樣。
薛雲上站垂花門裡,就見一提燈籠從裡頭出來,由遠而近,半夜瞧著就跟鬼火似的,就這麼飄過來了的。
等燈籠近了,薛雲上才瞧見,原來是葉勝男領著籜兮和采繁來迎他了。
薛雲上早就奇怪了,問道:「黑燈瞎火的,做什麼呢」
才說完,就聽葉勝男手上的燈籠炸了個燈花,然就滅了。
這下連這點子鬼火也沒了,伸手不見五指啊。
「依怙」薛雲上伸手想去拉葉勝男,沒想會觸及滿手的柔軟。
少頃,「啊」的一聲驚叫,有人就跳開了。
然後,「哎喲」「小心」「踩著我了」的叫聲就不斷了。
等關雎也提著個燈籠出來,葉勝男和籜兮她們已摔作一團了。
關雎笑道:「我就知道,就這蠟燭定還要熄幾回的。」
薛雲上趕緊去扶依怙,「怎麼不把燈都點起來,這麼黑燈瞎火的,能不摔了嗎」
葉勝男站起來緊了緊衣襟,這才拍拍身上的土,「爺當奴婢們不想點的可今兒二奶奶說從今往後不能了。特別是這些廊下的燈籠,從前是一宿一宿地點著,人都睡了還點這些個燈籠太費了。」
關雎接著道:「這就算了,蠟燭也沒個好的,老炸燈花,炸完了還愛自己滅。」
才說完,就連關雎手裡的燈也滅了。
「瞧,真是說什麼來什麼。」關雎道。
最後,幾人只得你拉著我,我牽著你,腳下趟著回的上房。
上房裡總算有點亮光了,葉勝男給薛雲上更衣,關雎去上茶,采繁、籜兮她們去備燒水,張歡喜被盥洗的物事。
一時間,薛雲上就只剩下葉勝男了。
薛雲上低頭在葉勝男耳邊道:「方才我摸到的可是你」
葉勝男臉上乍然紅了起來,把薛雲上的腰帶一扯,道:「抬手。」
也是這樣,葉勝男才瞧見薛雲上兩手上都包紮了起來。
「三爺這是怎麼傷了的」葉勝男忙問道。
薛雲上就說了,原來是韓尚書兩個兒子從軍中回來了,聽說太后把妹妹指給了薛雲上,就找薛雲上來了。
一來是覺著薛雲上搶走了他們的寶貝妹妹,二則軍營里都是大老粗的軍漢,就有些瞧不慣薛雲上得斯文有禮,抓著薛雲上就往城外操練去了。
薛雲上也的確好些日子沒練過騎射,一時間手上就磨出泡了。
葉勝男一聽,就趕緊讓人取針線和傷葯來,「韓家那二位舅爺也真是的,三爺那裡能和他們整日舞刀弄槍的比。」
「可不是。」關雎聽了,也不待見韓菲那兩位哥哥了。
葉勝男讓關雎拿燈過來照著,「水泡得要都挑了再敷藥,才好得快。」說完要去拿針。
可就這麼會子的功夫,關雎手裡的燈又滅了。
關雎趕緊又去取一盞來,可沒多久又沒了。
葉勝男火大了,「去咱們屋裡,把油燈拿來。」
油燈總算是沒老過了,就是火有點小。
挑水泡可是仔細活,光亮不夠,葉勝男只得越發往薛雲上手上湊的。
薛雲上卻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往我手上親的。」
葉勝男就覺臉上又是一陣滾燙,嗔道:「這怪得了誰,就那麼豆大點的光亮。」
薛雲上清了清嗓子,「節儉持家是好,可也該有個度。明兒我就和王爺說去。」
此時,正院里也不用誰來同襄郡王說的,襄郡王也知道二兒媳婦這般節儉法兒,不行。
因著襄郡王為此才摔了個大馬趴,忖度著明兒就和二兒媳婦說道說道。
只是都等不到明天的,但凡晚上吃了大廚房飯菜的都中毒了。
作者有話:謝謝曉霧踏莎行的地雷,么么噠。
已經好些天後台評論打不開,評論審核不了,霸王票看不到,到這兩天連作者有話都不顯示了。想謝投雷的親發了兩天都沒發上去,只能放正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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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