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045】叔父口才

第160章 【045】叔父口才

一箭殺敵,摧枯拉朽!

眼見此情此景,那并州騎中為首者,下意識握緊雙拳。只抹了一眼奔流不息的渚水與跳河尋人的[琅琊眾],他便轉而低頭望向雙臂。

雙臂之上,有兩道升騰、搖曳的二尺[異能之火]。遐思小半刻,騎士揮手散去異火,心中有了計較。

百丈之遠、凝虛作箭,敗敵如唾掌而決。

莫說麾下號稱「箭無虛發」的曹性,即便是自比「箭戟無雙」的他,也不得不嘆息一聲——[仙家箭術]果非凡夫俗子可比。

可笑他呂奉先自恃修行[異火]甚速,自詡拔群超凡。然與這[仙術]一比較,卻實在不值一提了。

有傳言說,這黃漢升原本只是南陽宛縣的一名普通曲長,平日里因「幼子垂病」而四處奔波求醫。家境由此敗落,其人亦面多老色。任誰也沒想到,命運多舛的他,竟於這不惑之年得了仙緣。

普通一老卒得賜[仙法]就有如此之威,若他呂布得之,又將如何?

若有機會,呂某人定要往那白虎山一行。

呂布胡亂想著,一旁的荀攸也是思緒萬千。燕大王曾言,他、陳琳以及遠在洛陽的何大將軍,都是[生具靈根者]。只要得[仙寶]點化,就可踏入仙途。不僅免去「強塑之法」的耗時費力,更可直接擁有強大的「天賦神通」。

掌霏霏雨雪、浴烈火雷霆,陸跨象獅虎狼、騰空踏鶴乘龍,揮手間活人白骨、一剎那返老還童。

只此一想,便令人心馳神往、無限憧憬。

荀攸二十又七,若論及經學、文章,他早已是海內名士。若比起官道仕途,他任黃門侍郎一職,凡政之弛張、事之與奪,皆可參議。

這等身家,換作是舊秦、前漢,怎都是個鵬徙南冥、錦繡前程。但眼下卻是不同了。

時至今日,別說拿[黃門侍郎]與[仙門真傳]做比較,就是與[內門弟子]放在一起,但凡有些見識的人,也都會把[黃門侍郎]拋之腦後,而一頭扎進那[仙門]里。

荀攸的心裡,也如此掂量。

若不是顧及荀家家主的安排、若不為報效何進的禮遇之情,他早就罷官離職,踏進那[白虎山]上、[仙弈亭]中。

不單單荀攸,[輔政閣]的陳琳、袁家的袁遺袁譚、漢軍中的孫堅等人,莫不如是。

而且,近處如渚水畔,遠處如天下世家、郡縣寒門,也都如此想。

區別只在於,有的人,如荀攸這種,有底氣參與[仙弈亭]中的「仙人棋局」,卻囿於凡塵俗事、人情樊籬,一時半會去不得。

而有的人,像何大將軍,文不成、武不就的。「大比」打不過、「棋路」走不通,「父老五選會」又沒那個水磨功夫。當然何大將軍也有些捨不得風光仕途,與「國舅爺」的身份。

不過,何大將軍也算不傻。有「史侯劉辯」做樞紐,大將軍府與[白虎山]「交流」甚多。另外,不管是朝堂議政,亦或是賑災救急,何大將軍向來唯[白虎山]馬首是瞻。雖說因此幾次觸怒漢帝劉宏,但他依然如故。

何大將軍只盼自己這幾番「苦心孤詣」,能入得「小大王」的法眼。盼著有那麼一天,「小大王」仙顏大悅,賜下一枚「仙寶」來。

他也不是沒想過主動討要,但總覺得火候不足。怕一旦張口、求而不得,就沒了轉圜餘地,繼而「仙路」斷絕,「長生」成為泡影。

那就得不償失了!

…………

渚水營寨,在那一抹箭光消逝后,靜默良久。直到袁術絮絮叨叨的聲音再次響起,才打破了這份寂靜。

袁術要「救」袁紹,不在於那絲絲縷縷、近乎於無的「兄弟情誼」,而是因為袁家人反覆數次的叮囑、乞求。

自白虎山出發時,袁術與袁胤擦肩而過、未得一見。然在出發之前,其父袁逢多次快馬投書,書札中著墨最多的一句就是「人之恩親,無如兄弟之厚者」。

而來到渚水后,大兄袁遺動之以孝悌情,曉之以倫常理。大侄袁譚,則無只語片言,只凝著那雙淚眼,叩首再三。

袁術無奈,只得用心規勸自家「不識時務」的庶子兄長。奈何這勸詞,聽得袁家老少眼皮直跳:「袁本初!你這鼠廝莫作鯫生之愚!再不磕頭束手,負荊……」

「袁郎將為天子練兵、奉旨剿賊,何錯之有?反倒是貴[仙門]所行之事,與你家燕大王之言大相徑庭。」

說話的是袁紹的好友周毖。他未等袁術的「胡話」說完,就再次將方才「天子之令、大王之言」的話頭提起。

他也畏懼[仙術]之威,但確實不相信眼下「小大王出遊」的白虎山,有與郎將、與朝堂正面衝突的決心。

「為天子練兵,自然無錯。剿滅山匪,本也是理所應當。但是你袁本初,不分善惡,一概剿之;罔顧民匪,悉數刑之。痛失怙恃的垂髫幼子何以生存?服役邊關的無辜丈夫、支離破碎的家園,又將何去何從?」

關羽聲音沉凝,一如洶湧浪潮下的暗礁,繼續道:「你[異能署]於太行山中,捕殺獸禽、不留幼仔,採挖藥草、斷絕根莖。爾等倒是得了一時爽快,卻害得無數『賴山中獵物草莖為食、為生』的山民們缺衣少食。若再逢一個凶年飢歲、旱澇不均的年景,不知會有多少災民流黎,骷髏骴骨。」

關羽出身草莽,因流落江湖的個人經歷,見多了「滿路哀鴻、百室流離」,對「庶民」二字深有體會,對所謂的「鐘鼎之家、官宦豪族」更是深惡痛絕。

關羽入[仙門],一是感小大王知遇之恩,二是對[仙術]有好奇之念,三就是對[仙門四規]尤其[仙佑眾生]一則的認同了。

仙佑眾生,不佑而反欺凌者,當罰、當打、當殺!

可惜,他的感受、他的想法,名門望族、世家子弟出身的袁紹等人並不能體會到。關羽洋洋洒洒一大段話,只說與那南風聽,半點沒入袁紹幾人的耳。

姿貌甚偉的袁大盟主,依舊一言不發。周毖繼續道:「太行山中,匪寇此起彼伏。你關雲長只顧著『民匪』之別,又怎知那匪寇、山民早就混做一體。有吃食,為良為民;無吃食,為盜為匪。如何分得清?」

「如食可果腹、衣可遮體,誰還願去落草為寇?」關羽沉聲道。

周毖輕蔑一笑:「食果腹,還盼著食肉糜;衣遮體,還盼著衣狐裘。人心不足,巴蛇吞象。關雲長,你只憐那游手怠惰、不事生產的刁民,怎不為過往的商旅走卒想一想?」

「劫財的當罰、害命的當殺,這沒什麼好說的。不過,那些安分守己的良民,如何在你周仲遠口中,就成刁民山匪了呢?」關羽揚起卧蠶眉,鳳目中殺氣瀰漫。

周毖絲毫不怵,反問道:「你怎知是良民?」

關羽望向身側的李進,李進走上前,朗聲道:「魏郡、曲梁縣、中鄉、漳西里,趙氏一族,男丁二十五口、婦幼老弱三十七口,被殺者九、逃亡者二十一,余者囚於曲梁縣縣獄中。」

「魏郡、涉國、東鄉,大槐里,王氏一族,男丁三十五口、婦幼老弱六十八口,被殺者七、逃亡者十九,余者囚於涉國縣獄中。」

「趙國、易陽縣、治陶鄉、大澤里,孫氏一族,男丁一十三口、婦幼老弱五十六口,被殺者十一、逃亡者二十七,余者囚於易陽縣縣獄中。」

「常山國,元氏……」

方圓一二里內,人人都覺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入耳。

各[異能]組織、世家子弟、三千胡騎,都驚異於[仙術]的妙用無窮。周遭的行商坐賈、販夫走卒,卻在聽到「二十五、三十七、五十六」那一個個數字時,忍不住感嘆「人命如蒿草」。

而在渚水營寨上,許攸、周毖、韓馥等人的面色越來越難看。顏良忍不住叫道:「大澤里孫氏,暗通山匪、阻撓剿匪大事,如何殺不得?!」

奈何顏良嗓門雖高,卻不敵[仙術]妙法。吼得嗓子都破音了,在場的人也只顧得聽那李進說話。

一刻鐘后,李進住了口,顏良已然聲音嘶啞。文丑張口要繼續喊,卻被周毖阻止住。

「且不論民匪之別,即便是郎將有錯,自有天子責罰。貴[仙門]私啟刀兵、聚眾以對,置天子於何處!置漢律於何處!」周毖厲聲喝道。

此言一出,萬眾矚目。

天子?漢律?今日是要撕破麵皮,引動「朝堂」、「仙家」大動干戈的節奏嗎?

[仙盟]一方、并州數騎、皇甫嵩孫堅一行、[輔政閣]荀陳幾人,乃至[衛鄉僤]、[琅琊宮]等山南水北的異能組織,全然望向[仙門]、尤其幾位[真傳]所在處。

李進、關羽蹙眉,潘鳳、巫羅怒目,夏侯惇則將目光轉向[燕雲]處。然不待諸[真傳]出言應對,就聽有人大怒道:「周仲遠,你這賤婢,要害我家侄兒無父乎?!」

周毖聞言一窒,凜然之勢散去七八分:「袁公路,你莫要胡亂糾纏!」

「某胡亂糾纏?」袁術心中恚怒更盛幾分,「若非爾等狗彘之輩唆使,怎有他袁本初立[仙盟]、設[異能署]、與[白虎山]作對的一派荒唐?」

「粗鄙!」被罵狗彘的周毖氣急攻心,五指抖索著說不出話來。且不說許攸幾人如何,他周毖來時,[仙盟]、[異能署]早已成定局,何來「唆使」之辭?

另一旁,袁遺長長嘆了口氣。袁譚面上雖無異色,心中卻不知怎麼生出一股子羞恥感:「叔父…叔父好口才…」

官軍營寨上,袁大盟主眼見身側的友人同僚、麾下的文臣武將,皆面沉如水。他不禁在心中暗啐:「當死的夯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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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中的仙與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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