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044】閑人閉嘴

第159章 【044】閑人閉嘴

關羽二十有五,入白虎前已有「棗面堂堂、長髯舞象」的異相。但在過往賣棗為生的年月里,[二尺長髯]於他而言,卻是累贅大過自珍。別的不消說,單單每月去往理髮灶中「修面理須」的花費,就快抵得上他一轆車「棗子」的盈利了。

這等享用,當時「為生計奔忙」的關雲長可消受不起。於是每待兩三月,髯密須長時,他即以隨身的拍髀短匕整飭一番。不求髯美,但求爽利、不礙「棗市」即可。

那時節的關雲長,可是與「美髯公」搭不上界。「美髯無雙」的名號,是他在躋身[仙門]、[靈根塑就]后才擁有的。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隨著關羽「入門修行」日久,其頦頰之處的鬚髮,越發的蔥蘢茂盛。生長之速,更異於常人。莫說倆仨月,便就是隔上幾日不打理,須髯也會在短時間內瘋長至二尺來長。結成綹、捲成窩,猶顯得邋遢頹廢。遠望去,好好的「關家仙長」就成了一副顛沛流離、狼藉四海的落魄中年形象。

對於這「長勢喜人」的須髯,關羽一開初確有不喜,好在他入[仙門]后衿嚴整潔、尤重儀錶行止,在知曉「髯長之勢不可止」后,他便在每日晨起后,取清泉滌濯、喚山風拂須,費上半時一刻的工夫,將五百餘根髯須拾掇得乾淨爽利。

與其相熟的潘鳳、袁術等人,因此笑他「洗漱遲遲,若豆蔻敷粉、新婦畫眉」。然不足旬月,潘袁幾人的想法大有改變——取笑盡轉為讚歎、艷羨。

[仙門]諸子,常於白虎山巔習練[仙術],隔三五日便聚在一起,彼此切磋交流,以促修行。至此時,關雲長多端坐一旁、撫須微笑,配搭上真傳弟子所著靛藍道袍,放眼望去——落落矯矯、脫俗出塵,卓爾不群、飄逸絕倫。

這一幕,著實羨煞了面白無須的袁公路,與歲齒徒增、性情卻依舊跳脫的潘鳳、羅猛等人。

[白虎仙鄉]由此興起一陣「蓄髯」風潮。不拘農夫商賈、文人雅士,皆好此道。就連[仙門學園]的園長蔡邕,都不能免俗,每日也花費些心思擺弄起自個的「山羊須」來。

關羽「美髯公」的名號自此流傳開,而其「髯長二尺則止,不足則瘋長」的異狀,也與「小大王何日長高」、「燕行之真容如何」同列入「[仙門]九謎」中。

…………………………

待關羽「提須為證」后,皇甫嵩點點頭,並無意深究。他驅馬前踏幾步,正要與[仙門]中人就「袁本初寇掠擾民」一事分辯幾句,卻見對面人潮湧動,一騎分開人流、趕至前來。

「將軍,此人即是張燕。」孫堅上前半步,低聲道。

張燕?

皇甫嵩一愣神,「昔日太行賊子,今時[仙門]高弟」的張燕,不正是引發今日「伐袁之舉」的緣由所在嗎?如今陣前現身,是要作甚?直接刀兵相向嗎?

接下來,這張燕並未就「胡騎阻路」一事糾纏,亦未有皇甫嵩想象中「斥責、詰問」的舉動,而是出乎意料——不與漢軍理會,徑自驅使[暴龍]越過皇甫幾人,又無視了三千意志挫敗、畏首畏尾、遇暴龍即自行讓道的胡騎,往渚水畔的那一處營寨直直奔去。

隨後的燕雲、關羽,也如這般,略過漢營人馬,攜[仙門]諸子施施然趕往前去。

孫堅蹙起濃眉,但見皇甫嵩雖面色陰沉卻並無攔阻之意,他便也揮手止住抬手按刀、欲有所動的黃蓋、韓當。

又待[暴龍]、棕馬揚起的塵埃落盡,皇甫嵩一干人這才收拾心情,率眾行至營寨前、[仙門]后。

此時的他們,大都沒了出洛時「欲有所作為」的心思。即便是皇甫嵩,也待看罷營寨中的袁本初做何應對后,再決定接下來的行止。

…………………………

寨牆上,袁紹負手而立、神色不動,身後的顏良卻是一揮手。頓時,渚水畔,箭矢如雨,直襲向營寨對面的來人。

[仙門]諸子遂勒獸、停步,眼見這一波箭雨落在身前數尺之地。潘鳳、巫羅出列,揮手喚出白狼、飛鷹,疾撲向前。

「嗖嗖嗖!」

箭若電掣、矢如飛蝗,直接將一狼一鷹擊碎作點點熒光。

燕雲、關羽眼睛一眯,未及反應,便聽一旁的袁術高聲喝道:「袁本初你個豎子,還不快快出寨請罪!真要自尋死路乎?」

這一聲喊,使得巫羅、潘鳳都停下手上動作。

袁術,好大喜功、無謀無智,喜華服、貪美酒……

若說起這隻「地行猿」的缺點,真箇就洋洋洒洒一大列,一時半會都不一定道得盡。但話說到底,他又確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在[白虎城]群情激動、共商討袁的時候,袁家嫡子亦多有埋怨「本初這豎子,忒不識時務」。不過,每日例行「祈禱」時,這廝卻數次乞求小大王「網開一面」,放過「與自己從來就不對路」的兄長。

當然,這種「放過」,僅止於「饒命」、無關於「嚴懲」。若誰要說輕鬆就「放過」袁大郎將,第一個反對的,也還是這隻「地行猿」。

緊隨[仙門]趕至的袁遺、袁譚叔侄倆,聽袁術一語,忍不住臉色一白。一旁的荀攸、陳琳也禁不住翻起白眼——以袁本初的性情,聽你袁公路這般說話,還真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袁術的「苦心孤詣」,袁大盟主自然體悟不到。他立在數丈寬的營寨牆垣上,不理會袁術的叫囂,只皺眉望向[仙門]眾人身後、威勢盡喪的三千胡騎。

對眼下皇甫嵩所率胡騎的敗局,他早有預感。畢竟,未經[仙術]、[異能]洗禮過的胡騎,可能不抵大用。但沒料想,這三千「烏合之眾」竟如此的不濟事。「以眾欺寡、立個下馬威」的預想,生生弄成了自亂陣腳、損兵折將!

廢物!

袁紹沉默不語,其身側的許攸於是上前半步,朗聲道:「公路,別來可無恙乎?」昔日許攸曾替袁逢送錢物於袁術,兩人也算是一面之誼了。

然許攸彬彬有禮,袁術卻不理會,仍尋袁紹疾聲道:「我已向大王求情,若你就此解散[仙盟]、負荊請罪,便可饒你一命。還不快快……」

「昔日燕大王曾言『非[英雄榜]前十,非護佑黎庶,諸弟子不得出兗州』。」見袁術不理會自己,只一門心思「糾纏」自家盟主、說些荒唐無稽的言語,許攸也不再攀交情。他索性換了話頭,朗聲對[仙門]眾人詰問道,「諸位今日到此,置貴門燕大王於何地?」

「不得出兗州」一問,皇甫嵩方才便問過,關羽以「袁本初當伐」答之。而今再問,關羽等[真傳]未開口,袁術依舊只尋袁紹問話,於是隊列最前的張燕便大聲回許攸道:「[仙門]此行,自是為佑庇黔首、護持黎民而來。」

「佑庇黔首?佑庇到朝廷命官、且是當今天子欽點的[異郎將]身上?當真可笑!」

「天子許他[異郎將]一職,令他整飭州郡私社、參研[異能],可非是讓他去禍害無辜黎庶的。」

許攸與張燕,唇槍舌劍、言辭交鋒。待聽到「無辜」二字,許攸面上一哂。正要接話,卻聽得營寨對面、渚水畔圍觀人群中有人高聲譏諷道:「說起這禍害無辜,張仙長踏入仙途日久,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以前是做什麼行當的了。」

張燕聞言,猛一回頭望向聲音來處。說話那人正被[琅琊宮]一眾擁在中央,顯然是個頭目人物。只聽他又道:「即便貴門燕大王不計較閣下的草莽身份,你自己怎也不該忘記吧?」

「燕雖出身綠林草莽間,但自建起[黑風寨]之日起,便不曾做過打家劫舍、違反律令的事。」

「你雖這般說,又有哪個能知真假。」

「張某問心無愧。」

「你張飛燕不會以為,一個『問心無愧』便能搪塞住天下悠悠眾口吧?」

「我……」張燕還待分辯,卻見身側的燕雲搖搖頭,遂住口不語。

燕雲雖是八大[真傳]中晉陞最晚者,卻也是除潘鳳外,最是活躍的[真傳],平日里沒少帶領內外門弟子攻打[飛鳳寨]以促修行。有數十弟子承其惠,得了[飛鳳女僕],視若珍寶。此外,燕雲又因「為燕姓」、「身份成謎」、「實力進展神速」而在[仙門]中頗具名望。莫說是張燕這等[內門],便是關羽、巫羅等[真傳]也因「對其身份暗有猜測」而對其禮遇有加。

燕雲沒再與那人廢話,只往[內門]黃忠一揮手。後者即抬手虛抓,待一抹微亮閃過,便有四尺長弓在握。弓上也不搭箭,黃忠端身將其挽成滿月。

[琅琊宮]那人正要嘲諷一句「我馬寧痴長二十又七,從未聞有百丈空弓殺人者」,卻見那長弓弦上、螢光匯聚,成一箭形。嚇得他登時心頭一涼,立時對左右大吼道:「擋住!擋住那箭!」

左右遂奮起,烈火、寒冰、流水,盡皆使出。嚴陣以待的馬寧卻忽然於心頭惶惶間,記起來時宮主于吉曾對他說過的話——「我雖恨巫羅敗我名望、恨燕雲毀我親侄,但你此去渚水,卻莫要以此為念,更不要妄圖行險、直面[白虎山]。示好[異能署]、結交[仙盟]、細察[仙術]與[異能]優劣,方是正理。切記!切記!切記!」

馬寧大悔!

他哪知這[白虎山]的人竟如此霸道。他只不過想向[仙盟]賣個好,絕沒想到有[御雷仙長]之稱的燕雲竟起如此大的反應。

視線中,「螢光箭」似慢實快,裹著紅藍色的微光、劃過詭異的螺旋軌跡,待[琅琊宮]眾人堪堪聚起守勢,便跨過百丈之遠,轟然撞上。

寒冰破碎、烈火盡熄,流水更是化作裊裊霧汽。勢如破竹的一箭猶未停歇,如撲獵的雄鷹狠狠刮過倉皇失措的[琅琊眾]的臂膀、軀幹,在漫天飛濺的鮮血中,又一發扎向驚駭恐懼的馬寧。

「噗!」

如擊敗革的聲響中,馬寧的身體高高飛起,倒拋向六丈開外、湍急激疾的渚水中,就此生死不明。

「閑雜人等,且閉嘴。」

[真傳弟子]燕雲的聲音,淡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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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中的仙與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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