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微博
柳景好奇地睜大眼睛,如同求吃的小貓,乖乖地等著連漸的投喂:「那怎麼辦?」
「你現在米分絲多少了?」連漸問道。
柳景打開手機看了眼:「三千多了,漲得好快。」
連漸點頭:「三千多夠了,你把之前的微博刪了,再編輯一條發出去,內容你琢磨一下,大意表達你被逼無奈刪除微博,很無辜與無助的情況。」
柳景頓悟:「你這招好!比直接發錄音更能引起眾怒。」
連漸給他夾了一道青菜:「你現在先刪微博,然後發一個短句,過一會兒引起關注了,再髮長一點的微博。」
柳景照做,刪掉原來的微博,發了一句「無奈」。等到吃完飯時,他的微博評論就已經吵得沸沸揚揚的了。
很多人詢問他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況,但也有部分人嘲諷他,做戲做不下去了,就心虛地刪博了。
柳景淡定地笑看那些質疑他的人,在連漸的指導下,又發了一條微博:「感謝大家的關心,我沒有事,刪博是因為我的力量太過渺小,無法抗衡巨大的壓力。剛才接了好幾個電話,我已快崩潰,這件事情到此結束,請大家不要再攻擊陳業老師,我對我所做的一切,真誠地向陳業老師道歉,請您尊重我,不要再來打擾我,謝謝。」
連漸開幾個小號幫柳景評論:
「我來翻譯一下:我刪除微博,是因為陳業打電話向我施壓,我一個小人物鬥不過知名人士,不得不低頭,現在我已經認錯了,還請大人物別再電話騷擾我了。」
「陳業仗著自己後台硬,氣焰囂張,欺負普通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點贊讓我上熱門,我就曝光他欺壓新人的證據。」
「#陳業滾出圈#」
連漸的幾條評論被點上了熱門,引導更多的群眾一致性地傾向柳景,有些曾被陳業施壓的人,也紛紛出面,講述自己被欺壓的過程。
柳景的刪博和道歉行為,非但沒能讓陳業如願,反倒把陳業推向熱議的頂端,受人評論的炙烤。
陳業只怕做夢也想不到,柳景會有這種手段。
看著微博被轉發了數次,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柳景開心地關掉了微薄,不再發表任何言論。
連漸告訴他,這種時候不說話,讓別人猜測是最好的,一旦發表看法,就容易露餡。
柳景感嘆連漸真是有經驗,要是他自己一個人,肯定處理得不好。
連漸抱著他,沒說什麼。但柳景明白,連漸能有這些經驗,肯定跟早年的碰壁脫不了關係。
這件事的風波在幾日後都沒有停,還越炒越熱,#陳業滾出圈#成了熱搜話題,在此期間柳景還發博哭訴了一下,然後又說感謝大家的支持,決定不再當包子,要求陳業給個合理解釋。
事情一步步往高處湧進,最終在一件事的揭露后,沖向高.潮。
那天連漸一臉陰沉地回家,將一沓資料丟到柳景面前:「查出陳業針對你的原因了。」
「什麼?」柳景正在擦桌,一聽到消息,立刻丟下抹布,匆匆洗手過來,「是什麼原因。」
「還記得周懷么?」連漸臉上的陰鬱半分不減,看到柳景點頭,他繼續說,「陳業與周懷是親戚關係,陳業本來打算培養周懷接自己的班的,但是周懷出了事,檔案上有了污點,想再接班就難了。」
「啊?」柳景懵了,「他們兩人一個在北一個在南,怎麼扯上關係了?」
「陳業老家是你們那的,只是後來到帝都發展而已,本來周懷打算考到帝都的,但是沒考好,就去了富川大學。」
柳景震驚不已:「想不到,竟然是因為這層關係。但那是周懷自作孽,陳業他難道是非不分么!」
「陳業是利益至上的人,」連漸抿了抿唇,「只要觸動他的利益,他都會找對方算賬。向你這種新人,沒他後台硬,就會被他封殺。」
「呵……」柳景嘲諷一笑,「這麼看來,這些年他除掉了不少他看不順眼的人吧。」
「說不準,我接觸他不多,但他的醜聞我倒聽得不少。」連漸回道。
「他究竟有什麼後台,那麼厲害?」
「聽說是廣電總局的高層領導,還有央視的高層,只要他揮揮手,就能讓整個央視所有節目組風雨飄搖。」連漸冷笑,「不過都是聽說,事實上有沒這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柳景沉吟道:「你看現在怎麼辦?我必須要揭露出他針對我的目的,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先等,等到節目播出后再說。」連漸揉了揉柳景的發,安慰道,「這事情急不來的,等到大家都快把這件事忘記時,再挑出來才能掀起軒然大波。」
「連漸……」柳景無奈地嘆息,靠在連漸的懷裡,幽幽地望著前方,「我累了。」
「累」連漸側頭看著柳景,「你想放棄演講么?」
「當然不!」柳景堅定地說,「我只是被這些煩事折騰得累了。我原本只想按照人生的規劃,好好地參加演講比賽拿獎,再參加演講節目,露個熟臉,慢慢地學習演講,走到我想到達的地方。可是現在這麼一折騰,哪怕我真出了這口惡氣,我在圈內也混不下去了。」
連漸擁緊柳景,親了親他的發頂:「既然不想放棄,為什麼要說這種喪氣的話。不管怎樣,你還有我。」
柳景拍了拍連漸的胳膊,側頭在連漸面頰上偷了一口香:「我知道,只是有點失落罷了。連漸,說說你當初是怎麼走到演講家這個位置的吧。」
連漸寵溺地回了他一吻:「一開始我練演講,純粹是為了鍛煉口才,以應對客戶,後來才慢慢愛上演講。為了能讓自己進一步提高,我前往加拿大拜了一知名老師為師,整整學了三年,回國后通過關係,打入圈子,再憑著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
「老師啊……」柳景憧憬地眺望遠方,突然他冒出了一個很大膽的念頭,「我也可以跟那位老師學習么?」看到連漸一怔,他訕訕地撓撓臉頰,「呃……我知道這很唐突,但是我是真心想學習。」
連漸沉默了一會兒,才一字一句地說:「可以,但你要是跟那位老師學習,你就得離開祖國,離開你的朋友圈,甚至離開我,你願意么?」
柳景驚愕,他一時腦熱提出這個念頭,完全沒想到自己將要付出的是什麼,他喪氣地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連漸知道他的心情,揉了揉他的發:「不急著答覆我,好好考慮。只要我聯繫老師,一定能幫你安排,他教學模式很獨特,跟他學習定對你將來大有幫助。我在加拿大也有房子,可供你食宿,但是我的工作都在這裡,短期內你我要分隔兩地,你就得獨自適應那邊的語言與環境。」
柳景強扯出一個笑容:「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啊,我繼續去擦桌子了。」說著,拎著剛才的抹布,心不在焉地擦著桌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同一塊地方,擦了好幾遍。
連漸沒有打擾他,打開手機幫柳景看微博的情況,驚訝發現陳業竟然發了個聲明的微博:「柳景,陳業回復了。」
「噢……」柳景無精打采地回答,顯然心還沒收回來。
連漸無奈,過去把長微博給柳景看,通篇都是洗白自己,表現自己無辜的廢話,唯一有點用處的,是最後陳業發了律師函,警告那些攻擊他的人,若再無證據誣陷,他將連同柳景一起訴訟至法院。
「證據?」柳景冷笑,「最直接的證據就在節目組那裡,只要電視播出,大家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不過,鬧到這地步,估計電視都不會播了吧。」
「讓他訴訟到法院,」連漸關掉長微博,「在訴訟階段,我們就可向法院申請調取當時的錄像。只要他敢訴訟,我保證他必敗訴。」
柳景笑嘻嘻地說:「這陳業簡直腦子有病,以為訴訟到法院能震懾人,結果他卻不知道你是行家,根本不怕他。」
連漸看了柳景一眼:「如果不是我,你一個不接觸社會,沒有後台的大學生,遇到這種事會不驚慌么?」
柳景一滯,竟無言。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習慣了連漸的存在,習慣依靠連漸,卻從沒想過,沒有連漸的話,自己會怎樣,會害怕,還是會勇敢?
這件事情,雖然他採用了一個很大膽的方法,但能有今天的成效,終歸都是連漸推波助瀾的功勞,沒有連漸的米分絲團,自己能引起那麼大的風浪么?
不能。
答案是肯定的。
在這件事上,他深刻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
如果陳業這事針對的是連漸,早就呈現一邊倒的局面了,而今,那麼多天過去,事情還沒得到解決,倒向自己的大都是陳業的敵人,所以才會與他站在同一戰線上。
柳景坐到沙發上,靜靜地翻看評論,一條都不放過,其中幾條評論,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沒本事,被噴了幾句就這麼玻璃心,還把事情鬧這麼大,難道你就沒有錯誤?這評論里的奇葩言論真是夠了,你們有沒有聽過柳景的演講,一點水平都沒有!」
「說實話,你的演講真不怎麼樣,陳業雖然不留情面了一點,但我認為零分不算什麼,如果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了,以後還怎麼參加比賽?與其浪費口舌爭口氣,不如好好地學習鍛煉,早日把陳業擠下台。」
「因為你不是大手,沒有後台,所以陳業就是仗勢欺人?這什麼奇葩邏輯,自己沒本事,陳業說你,你還怪陳業?活該你得零分!」
「柳景……」每一條評論都如刀般戳進連漸的心窩,割得他鮮血淋漓,光是局外人的他都承受不了這種批評與質疑,更何況當事人的柳景。他擁緊了柳景,給他最大限度的溫暖。
「其實他們說得沒錯,」柳景強笑道,「我沒本事是真的,小題大做是真的,不肯接受批評也是真的,但是我不認為我的所作所為是錯的,既然是評委,就理應公私分明,在這種事關一個人聲譽的時候,不辨是非便下定論,他也有不對的地方。」
「你知道便好。」連漸剛想安慰,柳景就把他餘下的話吻入口中,封緘。
這個吻沒有一點情意,就跟柳景得到零分的那天一樣,冷得沒有溫度。
柳景放開了連漸:「但是我需要思考一點,是什麼造成這樣的不公平對待,導致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連漸,我想安靜幾天,自己出外走走,散散心。」
「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還與陳業有糾葛,我不放心。這樣,我只陪著你,不打擾你,行么?」連漸蹙起眉頭。
柳景靜默地注視他的眼睛,那裡的擔心袒露無疑,如果拒絕了連漸,他會很難過的。
「好。」柳景應道。